傍晚,山居小院外一片湿冷。
陈特助已经是第三次敲响紧闭的房门:“慕先生,您醒了吗?”
黑檀大床上,青年闻声蹙眉,慢吞吞地坐起来,放空了好几分钟。
烦。
怎么天天都上班。
慕洵澜是寒冬腊月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孤儿,身上大大小小的病不少,因为清秀的长相,在孤儿院也没少被欺负。
简而言之,命挺不好的。
三岁那年,有位经常给孤儿院捐赠的女企业家没有孩子,觉得慕洵澜合眼缘,就把他领养了回家。
本来还以为领了个富贵人家,后半辈子能顺遂些,结果没想到,女企业家和丈夫是被迫联姻,那两人谁也不爱谁,一心较劲,各个方面都生怕被对方比下去。
而且那家里还有一个丈夫先领养的大儿子,对慕洵澜很不善,暗示管家佣人赶走他都是常有的事儿,也没好过多少。
后来那对豪门夫妻离婚,慕洵澜跟了女企业家,作为养子,他又一边养病,一边学着习管理企业,早早就接过了公司,一年到头忙得脚不沾地。
“醒了,进来。”慕洵澜磨蹭着下床,走近衣帽间。
陈特助推门进来,就站在屏风后面汇报着:“先生,苍怨山那块地本来徐氏是要和咱们山居合作开发的,但我们刚才收到消息,徐氏反悔了,并且今晚九点将在庭轩公开和李氏合作。”
木槿色的睡袍从清瘦的肩头滑落,露出无瑕雪玉的肌肤,他随手挑了件衬衫搭在身上,漫不经心地说:“无碍,本来就只是口头约定。”
慕洵澜这人管理企业跟他本人的性子简直如出一辙,淡淡的,不争不抢。
而徐氏这些年在圈子里雷厉风行,开疆拓土,程度令人之咋舌。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散伙是迟早的事情,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陈特助提醒说:“但您前几天收了李夫人的递上来的邀请函,今晚要去庭轩赴李氏长孙的满月宴。
李氏的老夫人是慕洵澜养母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她来邀请,慕洵澜当然没理由拒绝。
他稍稍抬眸,胧雾的瞳色微暗:“去。”
“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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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盘旋的林间公路,一辆低调的巴菲特S平稳行驶。
慕洵澜双腿交叠,一堆厚厚的文件叠在膝盖上,副驾驶的陈特助则是继续汇报着行程:
“今晚七点半到九点,出席李氏长孙满月宴;您十二点的飞机去往帝都,次日九点出席温泉区慕澜山居的剪彩仪式,当天下午三点,飞往深城,晚七点参与山居在湾区的招标会……”
慕洵澜确认文件无误后签字,接着又继续处理下一份,淡声说:“满月宴时间调整到八点半。”
他向来不喜欢参加各种上流宴会的,能少待就少待,用多出来的时间睡觉比什么都强。
“好的先生。”陈特助应声改掉了iPad上面列出来的行程。
车窗外的景色飞逝,由山林变为都市,等慕洵澜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时,车已经稳稳停在庭轩大门处。
陈特助递上邀请函,侍者看过后恭敬地领着慕洵澜进去,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就是宴会厅。
主厅里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都是业内的上层人士,西装革履,光鲜亮丽。
慕洵山居的名号在华时响亮异常,几乎是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人端着香槟过来敬慕洵澜:“慕先生,幸会。”
慕洵澜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身体差,吃药的种类也多,大部分都忌酒。
但这会儿想攀慕澜山居关系的多得是,哪怕不喝酒他和陈特助都是举步维艰,几十米的距离,硬是走了二十来分钟还在原地。
时间长了,慕洵澜也烦,那群人模人样的精英挺没分寸感,脸上挂着谄媚的笑越靠越近。
浓重、油腻的烟酒气息铺面而来,慕洵澜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嫌恶地后退一步,“失陪。”
陈特助歉意地笑笑,也赶紧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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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交叠的香槟塔后,几个二代少爷聊得正兴。
“刚刚那是慕洵澜吗?都病成那样了还来参加宴会啊。”
“是他,长头发特别好认。“一旁的少爷确认了一眼:“不过他不是一直都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吗,也谈不上严重了多少。”
“谁知道呢。”最先开口的少爷摊了摊手:“但漂亮是真漂亮啊,你看看那腰,不知道多软。”
“怎么,你喜欢男人啊?”
“滚滚滚,你才喜欢男人!”
几个富二代哄堂大笑滚在一起,互相推搡着。
正中心的皮质沙发上,闻昭随意靠着身子,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就紧盯着那道清瘦的身影。
他没由头的“啧”了一声。
邻座的少爷问:“阿昭,你半天不说话了,怎么我们一聊慕洵澜,你就吭声。”
闻昭神色不明,不过嗓音依旧不着调:“不知道啊,可能,看上了?”
“嚯!”他这话一出,几个富二代顿时来了兴致:“真不厚道啊阿昭,啥时候的事儿?都不跟我们讲讲!”
闻昭起身,舌尖顶过口腔内侧,“就刚刚。”
“你们聊,我放水。”
说完,他抬腿,兀自跟上那道雪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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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
慕洵澜靠在冰冷的玻璃墙上,神色透着一股难以压抑的烦躁,系得端正的领带被扯得零散,衬衫扣也解开两三颗,依稀可见一截狭长精致的锁骨。
陈特助的声音从门外边传来:“先生,要不要去休息室?”
半晌,慕洵澜按了按生疼的眉心,“算了,把门守好。”
“是,先生。”
门口,陈特助恪守岗位,连保洁都没有放进去。
见这一幕,闻昭挑眉。
笑死,这洗手间有前后俩门。
光堵前面有什么用?
.
空间重新恢复安静,慕洵澜缓缓闭上了眼睛,正想放松一下,没成想却听见一声无比清晰的开门声:“吱呀——”
他瞬间就警惕起来,拿上领带准备离开。
但沉闷难忍的胸口不合时宜地翻涌起一阵绞痛,压迫得慕洵澜险些站不住脚。
脚步还在靠近,每一下都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慕洵澜艰难开口:“陈……”不过这点气若游丝的声音,压根传不出洗手间。
他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闻昭的眼睛,后者顾自靠近,眼神直白又露/骨。
凑近了看,啧,更漂亮了。
慕洵澜的确感受到一道炙热的视线,但胸口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甚至来不及去拿西服内夹药,就脱力栽倒下去。
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遒劲结实的小臂托住了他的病体,很浓郁的男性气息,滚烫的体温近乎透过布料灼到肌肤。
视线泛起浓雾,慕洵澜无法看清来人是谁,但他也没力气反抗,此刻就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闻昭肆意欣赏着这张昳丽的脸蛋,心情十分舒畅,他收紧了落在慕洵澜腰间的胳膊,“怎么,慕先生也喜欢投怀送抱?”
这腔调慵懒又随性,不像是商人,倒和那群花天酒地的二代少爷如出一辙。
慕洵澜对那群富二代没什么好感,他强撑着推开闻昭:“别多想,只是老毛病犯了而已,松手。”
“多想?”闻昭眯了眯眼睛,箍着他的腰把人往上边带:“慕先生,你大概想象不到你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有多漂亮。”
这话着实把慕洵澜恶心到了,他从小因为这张脸被排挤惯了,但继承山居后,真正敢挑的这么明的,面前这人还是头一个。
“少来恶心我,放手,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叫啊。”闻昭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慕先生放着宴会不去,在卫生间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顽劣的话语把慕洵澜刺激得连呼吸都急促不少,眼下泅出一圈病态的湿红。
闻昭发觉他呼吸频率地不稳,心中了然,长指微曲,轻车熟路来到西服内夹,很容易就把那一板小药片顺了出来。
他扣出药片,喂给慕洵澜不说,还恶劣地用指腹揉了揉唇珠:“算了,我还是舍不得看见你疼,乖,把药吃了。”
至于那些警告,嗯……怎么不算调/情呢。
特效药很快发挥作用,慕洵澜胸口的绞痛舒缓不少,他恢复了些力气,侧脸当即涌上来一阵羞恼,便强硬地用手肘把人推开,愠怒道:“混蛋!动手动脚做什么?”
“混蛋?”闻昭蓦地笑出声来。
“有没有人告诉过慕先生,不要骂混蛋。”他尾调拉得老长:“因为混蛋会——爽。”
“你简直不可理喻。”慕洵澜接连后退好几步,虚软的指骨抓起领带,眼前的雾气散去。
踌躇下,他终于看清了来人。
青年穿着黑色的工装背心,皮肤在暖光下呈现出诱人的蜜色。他双手插兜,凶悍流畅的肌肉蓬勃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恶兽。
昂贵的西装外套就这么松垮垮地搭在臂弯,手腕处的位置盘踞着一道血色的梅花纹.身,他眯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薄唇扬起点弧度来,一身的恶劣匪气。
慕洵澜瞳震撼万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闻…昭?”
闻昭的父亲闻人羿,就是他养母当初联姻的丈夫收养的孩子。
闻人羿跟他养父一样,薄情、心狠手辣。
但慕洵澜怎么也没想到,今晚戏弄他的人居然会是闻昭——闻人羿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慕洵澜面色凝重几分,虽说于礼他还是要叫闻人羿一声兄长,但毕竟是多少年没有接触过,更别提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子了,所以一时间,他竟然判断不出闻昭的来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昭倒是心情极好,他只觉得这名字从慕洵澜嘴里说出来,出乎意料的动听。
“原来慕先生对我印象那么深刻啊。”他嗓音懒洋洋地:“倒也不用拿那种防贼的眼神看我,我其实也不想做什么,只是对你一见钟情罢了。”
“你真是饿了。”慕洵澜骂他:“我是你小叔!用这种下流的玩笑戏弄我有意思吗?”
那副美人愠怒的模样落到闻昭眼底,他嗤笑一声,不当真。
“慕先生和闻人羿都是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更何况那俩老东西离了八百年的婚了,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他话峰回转,脸上漾出几分惑心的笑意:“我倒是愿意和慕先生扯上点关系,只要慕先生……”
“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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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我看上了校门口那个纹身师,
但他身上干干净净,连指骨都是粉的,
里面……应该更粉吧?
要是弄狠了,会哭么。
.
我上去和他说话了,
他声音很好听,
艹,立了。
.
我骗他说我无处可去,
他犹豫了一会儿,把房子便宜租给了我,
嗯,他说话的时候脸蛋都红透了,
真可爱,想艹。
.
他好像有点喜欢我了,
他在偷偷看我,
好乖,好喜欢,好想亲。
.
很顺利,
我们在一起了,
好幸福。
.
骗你的,
我爸找的小三有个儿子,
比我大五岁,
是个纹身师,
迟早毁了他。
——摘自裴瑾译的日记
#骗你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台风前夕,我们纠缠到死.
(“我”类型攻视角文案,但文视角主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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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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