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差点把自己恶心到,苏煦还是忍住了,幸好得到的是一个铿锵有力的“滚”字,不然早晚吐在这间大殿里。
出来后,春风得意,神清气爽,可比憋在那间大殿中被所有人怀疑要好的多。
亲口许下的三日之期,也该付诸行动了。
苏煦走后,青王担心他还会耍什么花招,就派萧灼吩咐手下的人暗中尾随。
先盯他三日。
前两日什么都没干,一直待在武相府内,转眼间就到了第三日。
没想到竟然能拖这么久,萧灼始终都派人盯着武相府,自己待在文相府内等了苏煦三日。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干,索性就在亭子里感受风花雪月的温柔。
或许,日后就感受不到了。
每每想到这里,就会增添伤感,但萧灼很快就能从伤感中走出来,回到大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少主,进屋吧!”萧道成为萧灼紧了紧外面的大氅:“外面寒凉,您一直待在外面,身体会吃不消的。”求你了,快回去吧!
“无妨,”萧灼摇了摇头,像是在期待什么,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就那样了,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过是强弩之末,还在乎这点风吗?”
“唉!”看着萧灼这副模样,萧道成就很是心疼,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挽救不了大厦之将倾,只能叹气。
知道此时萧灼心里想的是什么,也知道此时定然劝不动萧灼,萧道成就陪他等着,一起感受最后的光景。
这样静谧的时光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了,不是苏煦折腾,就是藩王折腾,想来想去,萧灼也是许久没有安稳度日了。
“老师,你说……他今日会来吗?”萧灼下意识的咬了下薄唇,感受着久经世事又经久不衰的温存,期待的意味很是明显。
“他会来的。”萧道成嘴角弯出早已设计好的弧度,早就知道萧灼会这么问,这个笑不知道练了多少遍了,肯定的说:“不是吗?”
“是啊!”萧灼手指闲不下来,一会儿露在外面抚摸着大氅,一会儿缩回大氅内暗戳戳的蓄力,指尖不停的交叠着,最后索性背过手去,不在乱动。
眸色隐匿在黑暗中,坚定的目视前方:“他一定会来的。”
一定会的。
萧道成表情中带着难以理解的微妙:“少主心中既然早有答案,为何还在这里苦苦等候?”
他还是不理解萧灼的做法,既然心中笃定那人会来,何必在此受罪呢?
“他一定会来是一回事,我赏景又是一回事,可没有在等他。”萧灼微微歪头,嘴硬道:“对了,他来的时候,你就大喊有刺客,引走他们,我要单独和他谈,切勿让任何人打搅。”
“少主,这么多年了,您哪一次对他设防啊?”萧道成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声,将萧灼的那些心思全都说在明面上:“外人要想进我们文相府,哪还有命活着出去,也就是你心里那人,这么多年进进出出,几乎都是全身而退。”
“有些人啊,斗得越久,就会越来越熟悉。”萧灼一副欣赏的口吻,同时卸下心防:“我不与他设防,他也不与我设防,我们都是一类人,都盼着对方死,但又不会真的让对方死在两府庭院里。”
“好。”萧道成没什么好说的,他料定那人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知道少主一定留有对付那人的后手:“一切都听少主的安排,少主也要万分小心啊!”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或许是知道今晚会有一个结果,萧灼赏景的兴致已然全无,纠结着度过了约定的最后一天。
武相府
“今日便是阁主许下交代的最后一日,您为何丝毫都不着急啊?”苏明烨焦急的问,他在苏煦面前走来走去,很像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不着急,就会有人比我着急。”苏煦扬起手来,回味着欣赏动乱带来的快感:“让他们动去吧,动多了,就乱了。”
“那明日您该如何交代啊?”苏明烨紧皱着眉,五官都快扭曲在一起了,他是真心替苏煦感到着急。
明日就是最后期限了,真要是无法洗脱冤屈,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煦没有回话。
他就站在房间里,站了整整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出门。
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去了哪里。
文相府
“有刺客!”见少主苦苦等候的苏煦来了,萧道成大喊道。
这一喊,将所有人都引了过去,真正的见面地,就为萧灼和苏煦二人腾了出来。
早就猜到了会是谁,萧灼并没有大惊失色,忍了自己三天,明日就是许下的最后一日,他也是时候该来了。
“来了?”萧灼看着他,眉眼带捎的淡淡的说。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蒙着面的苏煦揭开黑色面巾:“萧寻安,你是不是一直在等我?”
“是啊,一直在等你。”萧灼眼中尽是相邀之意,他大方承认道:“没想到苏大人会在今晚才过来,可是让本相等的好辛苦啊!”
“萧大人什么时候成了缩头乌龟了,敢做不敢当?”事情本就很简单,如今让萧灼搞的这么复杂,今晚来文相府也是迫不得已的决定,苏煦“横冲直撞”道:“还让本相替你收拾这烂摊子,萧大人的脸皮可真是文相府还厚啊!”
“那又如何?”萧灼一点也不在意,一副看戏的样子:“现在是苏大人要自证清白,又不是本相要自证清白,苏大人可不要本末倒置的好!”
“萧大人,本相知道你今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真相了。”苏煦张开双臂,感受夜间寒风的深入骨髓,也让自己清醒一些:“本相也不强求,只是想与萧大人把酒对酌,不知萧大人可否愿意?”
“既然是苏大人想邀,本相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喽!”萧灼拿出事先备好的酒,好像从未与他痛快对饮,心中的执念作祟,也应了苏煦的心思:“苏大人,请吧!”
“真是好酒!”苏煦抿了一小口,赞许道:“美酒配美人,今朝赴良宵。”
“苏大人这是有什么心事吗?”萧灼看破了苏煦的来意,知道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苏煦想要喝酒,无论是想灌醉自己,还是真的想要一醉方休,在美酒面前,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本相的心事,萧大人还不了解吗?”苏煦指着萧灼,指尖颤动着:“萧大人也太会装糊涂了。”
“苏大人玩笑了。”萧灼认真严肃道:“本相只管民生多艰,可不插手官官相护。”
“哈哈哈……”苏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官官相护?”
“本相这是戳中苏大人的痛处了?”萧灼眸中光影稀稀疏疏爆发出寒凉的气场,与这夜色倒是交相辉映,“苏大人可要见谅啊!”
“萧大人说官官相护?”苏煦握紧酒杯,似要将它握碎:“萧寻安,本相告诉你,本相一步一个尸骨的爬到现在的位置,哪一步不是靠自己,何用得了官官相护?”
“看来是本相误会苏大人了。”萧灼笑道,也端起酒杯,举在苏煦面前:“本相赔罪。”
萧灼刚喝完杯中的酒,苏煦手中的酒杯就被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下,如同山崩地裂,每一个碎片都迸发出惊涛骇浪。
“苏大人这是做什么?”萧灼并没有被这声音吓到,依旧是冷静的坐在亭子里:“可是本相那句话说错了,惹苏大人不高兴了?”
“萧寻安,你哪句话说的对,哪句话能让本相高兴?”苏煦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知道本相为何这么讨厌你吗?”
“为何?”萧灼装作不经意的问:“本相不知,还请苏大人明说。”
“本相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道貌岸然之辈。”苏煦的拳头重重的砸向桌角,“会写几首诗,会做几篇文章就了不起了,我呸!”
“哈哈哈……”听到苏煦口中的这个理由,萧灼仰天大笑:“那苏大人可知道本相为何这么讨厌你?”
“因为我父亲杀你全家。”事到如今,竟然萧灼想把事情说明白,那苏煦也要和他理论理论:“可这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是你自己不信。”
“错!”萧灼指着苏煦的鼻子:“你父亲杀了我全家,我会恨死你父亲,但我不会恨你,更不会拼命对付你。”
“那是为何?”苏煦一脸不解:“萧大人为何这么讨厌本相?”
“本相就讨厌像是苏大人这样眼高于顶的人。”萧灼学着苏煦刚才的语气:“我呸!”
发泄完以后,两人面面相觑,四目相对,竟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杀意中隐藏的柔和与珍视,打破了本应有的平衡。
不应该这样的。
“萧寻安,你恨我吗?”苏煦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不恨。”萧灼平静的说:“只是单纯的厌恶。”
“萧寻安,你会恨我的。”苏煦笑道,捡起地上碎落的酒杯碎片握在手中,一滴一滴的血落在萧灼眼前:“苏大人这是做什么?”
“恨我吧!”苏煦放开沾满鲜血的酒杯碎片,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没有了清脆的声响,只有沉重的丧钟。
说罢,苏煦掏出袖中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狠厉的捅向萧灼的心口,巨离心脏仅仅偏了半寸的位置,一刀见底。
“我这种人,世人眼中的疯子,不会有任何的牵挂,也不愿与你们这种人有任何的交集。”苏煦笑的苦闷:“恨我吧,萧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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