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视，刑桢率先回转目光：“说吧，什么事？”
吴琰一口气堵在心口，不打算转弯抹角了。
“为什么推荐我？”
“什么推荐？”
“黎舰长都和我说了。”
“……哦，已经通知你了。恭喜啊，吴少校。”邢桢一脸淡漠，继续低头翻看资料。
恭喜个屁。
吴琰如鲠在喉：“晋升的事，这次明明你才是头功。上次也是，明明是我打了越明皓，你却……”
“就为这件事？”邢桢抬起头来，微扬下巴，“我上次就说过了，这是为了权衡整体得失。处不处罚你，我的过错也跑不了。你升不升少校，反正我也不会升。”
他露出一贯的似笑非笑：“别太把自己太当回事。”
若是从前，吴琰可能就偃旗息鼓了，但这次他杵在他办公桌前，决定誓不罢休一回。
“既然不把我当回事，那你又为什么推荐我去那什么新战舰？”
邢桢眨眨眼，然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他：“这么好的机会，别人都求之不得呢。怎么，有意见？”
“有！”吴琰被他看得心头火起。
“有意见也晚了。决定早下了，必须服从安排。”邢桢不再看他，低头翻文件，一副送客的架势。
吴琰气结，双手“啪”地撑到办公桌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邢桢不耐烦地把文件翻得哗哗响。
“你在怕什么？”
翻页声嘎然而止，邢桢掀起眼皮：“你说什么？”
“你在怕我吗？”吴琰清楚地看到邢桢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所以，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躲着我？”他接着说。“那次”指的是什么，根本不用点明，彼此都心知肚明。
邢桢顿了好几秒，突然笑起来，声音尖刻：“哈，你以为你是谁？我躲你？躲你什么？犯得着么？”
“你一紧张，手指就喜欢敲打桌面。”
邢桢看到正在桌上快速翻动的右手指尖，立刻停住。
他接着“啪”地一声把文件甩在桌面上：“你是不是有毛病！别人得到这个职位，高兴还来不及呢。换了你跟受气一样，你还委屈了？”
“是因为之前的事吧，你这么力荐我？” 吴琰看着他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反倒平静下来。
邢桢冷笑一声，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他。
吴琰知道他又要避之不谈，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说得不对吗？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我？训练时是，演习时是，现在更是。我不是你的副手和僚机吗？就那么想撵我走？”
这几个月的“新仇旧恨”在心里翻滚，吴琰无意间声音也大了起来。
邢桢似乎终于察觉出这屋子里没有窗户，十分憋闷，他踱到门边，用手扯了扯脖子上衬衫的风纪扣。
他深吸口气，转过身来：“没错，就是想撵你走，就是看着你烦。罗哩罗嗦，婆婆妈妈。我的联队里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去给新兵蛋子当保姆合适——”
他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嘴。
吴琰刚才看见他的薄唇一开一合，记得明明那么柔软，说出的话怎么就那么伤人呢？自己还没想明白，就已经一步上前，将他抵在门上，吻了上去。
柔软，湿润，雨后松林间的味道……
上一次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还有那些梦里……
只有几秒钟，他感到腹部一疼。
邢桢用膝盖撞开他。
吴琰向后退到办公桌沿。
邢桢用手背擦过嘴唇。刚才挣扎时，下唇被齿尖划破了。血珠被抹开去，殷红的痕迹使得他的怒容增添了些异样的颜色。
吴琰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他痴痴地看着那抹血色，发现心里果然住了一只野兽。但这种熟悉的感觉也让他迅速回过神来。
“不，我不是……”
邢桢没有给他辩白的机会，甩开门，飞快地走了。
吴琰颓然地靠着桌边，看着大敞四开的门，心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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