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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诱饵(4)

不知徐的紧张牵带大鲢的心绪,虽不知何故,大鲢也跟着没了原本的松弛。

时隔不久,大鲢记忆清晰,手指从殿门平滑向后,比划道:“就...从前面这儿吹向殿后去了。”

从前向后......

是从前向后!!!不知徐心中咯噔一声。

她在上方看得清楚,那人扬风藏身的动作仅在离她寝宫有些距离的丛林之间,在寝宫正殿对外的前段,她身处寝宫后方的远山,两人的方向相对。

若是她下界时冲带的风道,应当是自殿后推向前端,大鲢所言的方向非她可达。

一定是那道寻常肉眼无法捕捉的身影。

她下界之前,那人已经过殿外且藏好自身,她反应的时间仅够那人向一个方位选择。

若她是那人,怎么都不会到妖王寝宫附近徘徊,不会去冒暴露的风险。

无论藏身何处都比她的宫殿要更好。

为何偏偏要选她所在的方向?

这说不通。

除了不得已的缘由,就只能是这家伙狂傲得没边,是**裸挑衅。

但既想藏身,又何故如此...

难不成是发现小鲢是假后,故意这般嫁祸给玉茶催?就像在林观鹊面前设计玉茶催一样?

不知徐侧身一步,本想夺门而出,在整个寝宫内翻找一番,但想来已错过时机,她终是没迈出脚步,那人总不会等她去抓捕,十成已经离开,她大动干戈也是徒劳无功。

她心中总有一种跃动之想,要突破她坚定意识的底层,她心有所感,故而刻意截断思绪偏移的方向,强迫自己的想法回到原处。

将每一处犹疑与不妥,用猜测来填上窟窿。

“小主子,您怎么了?”大鲢好一会才问,声音不重,满面忧心。

“无妨。”不知徐摇摇头,神情木讷,她安静思索片刻后,才能分出一丝心神,随和应对大鲢的担忧:“点心不用准备,我忽觉困乏,过会就回屋。”

眼下她已然没有再次安坐的心思,想寻个静谧之所安静自处。

“那小主子早些安歇,明儿一早为您做面。”大鲢不再多问,笑容洋溢,欠身有礼后便向殿外去,随手带上大门。

主殿很快就灭了灯。

松语杉率领一众恢复原先的布防,挂在高木的大鹰妖悄悄潜入不知徐所在之处。

天幕之上,藏匿于云端的三人纷纷下望,将一切尽收眼中,目送下方的身影再一次回到起初的地点。

“师尊,我们这样能行吗?”时桪意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些不确定。

她在身侧和玉茶催别无二致的人形上比划,逐步解开附着在人身的幻术后,剥出个水灵灵的长缺叶来。

“成与不成都好,比坐以待毙要强。”林观鹊气定神闲,目光不再流连于下界,并不在乎最终的结果。

云层受她扬手推动,去向神殿的方向,目睹身侧的人形变换,心中感叹时桪意术法之精绝。

听得妖族有此风声,几番探听推出不知徐的布局,让她找到机会能横插其中。

长缺叶邀功自赏的语气很快打燃起沉静气氛:“半神的身法还是得叫半神来复刻,是不是一模一样?”

林观鹊自会夸赞,也未厚此薄彼,将两人都捧到高处来:“你们配合得天衣无缝,我在上瞧不出丝毫端倪,实在厉害。”

今日之计是她临时做想,甚至时桪意都不知为何,带着空旷的脑袋依计行事,原本还有些许担心会生纰漏,哪想时桪意应变灵活,伪装成守卫,将长缺叶在空间中搬来带去。

不出林观鹊意料,时桪意的疑问很快就到来:“前些日听玉壶姐姐说,小鲢是真的快苏醒,怎得玉茶催还不着急?”

依照常理来说,玉茶催该有动静。

林观鹊轻叹,反问了一个问题:“这么问,是觉小鲢会暴露玉茶催?”

“这...”时桪意微微一愣,属实困惑:“师尊觉着小鲢还是不会松口?”

林观鹊偏来一眼,在求知之色中微微摇头,她并未直接全盘论述,继续引导着时桪意的思绪走向:“我不妨换个问法...在你看来,玉茶催为何要杀小鲢?”

“小鲢知道她的身份。”时桪意回答很快,如同在说敲定之事,但林观鹊的目光别有深意,令她渐渐动摇,“难道...不是?”

“确实很难不将小鲢之事与玉茶催的身份挂钩。”长缺叶抢在话前,双手环抱,同时桪意解惑:“起初我与你师尊也是这般认为,但回头再想,就觉有所忽略。”

话音刚落,林观鹊就向与她们师徒二人性情截然相反的人横去一眼,示意其封口默声。

可不能叫这个漏勺继续说下去。

告知一切固然简单,却达不到培养思维的目的,得叫时桪意自己慢慢想明白。

林观鹊眉停目静,心神俱按,她在长缺叶的话后引出一段:“倘若仅怕小鲢出卖她,何时都可以杀,她完全可在她来妖族之前悄然而为,为何偏要寻自己和仙山一众明晃晃在妖族时来动手?”

话停在此刻,等着时桪意来接后文。

三人安静须臾,云行过妖族的边界,仅听得风声。

“确实奇怪...”时桪意声色不高,随所想开口:“避开自己在的时间才会更不易暴露自身,那时所做就如刻意挑衅,也增大了被疑心的可能,但显然玉茶催并不愿妖王知晓身份,挑衅之想便不成立.....择那个时间,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林观鹊稍稍点头,先致结论:“简单来说,若玉茶催真担心身份在小鲢这里暴露,小鲢早已命丧黄泉,活不到出事那一刻。”

若真在乎身份问题,小鲢在不知徐眼前暴露的时候,就是小鲢的死期。

“是。”时桪意垂落眼目,顺下思绪,“依照她的性子,但凡有一点危机,她都不会让小鲢活。”

随话后,时桪意已能想出不少眉目:“玉茶催的手段一向厉害且独特,能让楼金甘愿赴死,小鲢守口如瓶,连妖王都对她倍加信任甘愿为盾...

且不说她能确信小鲢不会暴露她,就算真到那一步,像她这样的人,十成早就想好应对之法,不会将主动的权属交予旁人。”

要么玉茶催保准小鲢一定不会说,要么,小鲢说什么玉茶催根本不在乎。

“所以...”时桪意不由有了猜测:“身份不是玉茶催的麻烦,是有另外的事情让玉茶催气急败坏或铤而走险,因此杀害小鲢?”

“哎!不错嘛!”长缺叶的笑声赶在最前,兴奋于时桪意说中。

师徒两人如不会动的树,由一个爱上蹿下跳的猴左右搭手,惹出鲜活之色来。

“很聪明。”林观鹊微展唇弯,一并夸赞道。

时桪意还在向后推测:“难怪师尊确定玉茶催今日不会出现,要我们来演这一出,原是妖王的计划有纰漏之处......”

“不。”林观鹊否决得极快,替人正名:“不知徐所思所想皆无不妥,在她的位置上,这就是最好的诱敌之术。

只是她不会将玉茶催考虑进去,所以漏算了这个人近在咫尺且懂她。不知徐想做什么,完全在玉茶催的眼皮之下。”

这就让一切计划皆无完璧,有进出的暗孔。

时桪意点点头,可有为林观鹊忧心的部分:“不过...妖王若是知道今日是您,会不会......”

本来关系欠佳,此事一露,怕是烈火之上浇油。

话在半处边打停,林观鹊自然知晓其中之意,回答从容:“玉茶催作恶多端,却在不知徐心里清白如纸,这是死局的根源。我祸水回泼,逆推困境,是唯一能让不知徐慢慢理智的办法。

她对我的态度已经至此,并非一两件事能变更,再差又能差到何处去......既然情事斩断,便该好好磨一磨眼前局面。”

不说以牙还牙,也得借力打力。

不知徐身处茧中而未查,自然需要破茧的外力,若能让不知徐认清眼前人,哪怕最后她成罪徒也无碍。

失去站在不知徐身边的身份后,她的爱反而更为大胆。

“这可不像你。”长缺叶拢起眉非要凑近打量林观鹊,非得在强调中好奇询问:“你是真伤心了?”

伤心两字在林观鹊听来与旁的话无异,她早就麻痹了自己,来话淡然:“我和她一样,都有注定抛不开的倚重之处,她一向果决,也促成了我的胆量,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如今很多事都不再犹豫,如同毫无后顾之忧,一个想法就能立刻去做。

见长缺叶打趣的笑容凝固,林观鹊很快转变话题,将水回泼:“你自己一身情债难偿,怎还担心起我的事了?”

长缺叶将手臂从她肩上拿下,挽起她的手臂,假想道:“我是在想,等你什么时候彻底不喜欢她,我就有好菜吃了。”

听语气,还真不像假。

再提到这码事,林观鹊可没好气应付:“仙山主养的一堆灵兽还不够你开胃?怎就总打她的主意?我还没死呢。”

“那等你哪天把自己玩没了,我就去抓她下锅。”长缺叶扬起下巴,一副敲定主意无人能改的模样,还强调一声:“我认真的。”

就这样来看,还真如盼着林观鹊快些消失。

行路过半,林观鹊可算给了长缺叶一个正脸,在那副轻慢孤傲的面容间目色浮动。

她视线越重,越不得回应。

“你不会。”林观鹊目定神安,万分确信:“若我真有事,你会看好她。”

她的笑容藏在不被看见的地方,欣然道:“我对你的了解就如玉茶催对不知徐一样,知根知底,能由浅入深知你从何作想。”

长缺叶在关心她,甚至想用她在乎的不知徐作为要挟请她平安无事。

她时常庆幸拥有这样的有人,虽说表达笨拙,但足够她受用。

也是这份力量,让她能满心底气地说出这番话。

倒是长缺叶还是那副纨绔一般的模样,就捡表面的词寻她讨要说法:“我说林观鹊,伤好之后我头一遭下界就给你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你好话没一句,还拿我跟她作比较?”

林观鹊回头想来,也觉欠妥,可正经致歉一回:“是我嘴笨,没把比喻作好。”

“你哪是嘴笨?你是嘴上不饶人!”长缺叶一句挑破,又扯上不能丢的角色:“现在没有那泼辣大猫给你磋磨嘴皮子,是逮谁算谁。”

话到这还不满,回头带上一直未插话的时桪意,“别看她表面这幅和善模样,其实心黑手狠,当她徒弟可有你受得。”

时桪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动,最终两手移向身后,不敢高声打搅两人,“我都知道的师姑...”

听得自家徒弟被人明面上“离间”,林观鹊指节抵在眉心,忍不住呛上一声:“真该让清怀听听你这番话,让她来说我两到底谁更配这个词。”

但凡清怀对长缺叶无情爱的心思,多半见长缺叶就害怕。

偏偏这个真正严厉凶悍的师尊要给她扣帽,这可无处说理。

一提清怀,长缺叶的脑袋就活得能窜到旁处,完全听不到上一句是何话,也不管生硬与否,自顾自说: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突来的正经提问叫师徒两人面面相觑,如此没有铺垫的强砍话题还真是少见少闻。

林观鹊半阖眼目,无奈长叹,只好去接那硬来的提问:“明日是不知徐正儿八经的生辰,两千六百岁整,借迟欢的名义将神珠送去吧。”

神珠藏着她大半身神力,够保其重创之下平安,迟欢相送,不知徐才会佩戴。

心神未定,耳侧闯入长缺叶的笑声:“我问得哪能是这个?”

不是这个?林观鹊扩开眼,还糊涂了一瞬,她脑中滚过一道才想起最初的话题。

并非是不知徐,而是玉茶催之事。

压下心中攀升的尴尬,她尽力自然道:“暂时按兵不动,先瞧不知徐那处的反应吧。”

长缺叶:说谁是猴?谁是猴?!有我这么漂亮聪明有口才的猴吗?

林观鹊:(抬手指)这不是吗?

【碎碎念】:终于年前把手续办完了,年后再弄装修的事情,头昏脑涨的,过年可算能休息一段时间,更新更新!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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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诱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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