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舞直直地起身,对面前的冬冬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她滑雪队经纪人身份亮出的那一刹那,整个屋子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来。
听到老爷子的心愿后,冰舞脑海就立马浮现出寒娃滑雪的场景。
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行动自如,如此天赋,如果接受专业的训练,那么未来能代表国家队出战也未必不能实现。
“或许我可以帮爷爷实现心愿。”冰舞坚定地说。
“滑雪队的?第一次见到。”
“还是个女娃娃,这么年轻,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哦。”
……
在座议论纷纷,有面露惊喜,也有表情诧异,冬冬在一旁沉默不言。
正说着,屋内的大门被砰的一声撞开,这没大没小的力度,熟悉的一听就知道是寒娃。
说曹操曹操到。
“吓!我来了!”
冰舞回头看过去,他的脸比之前白净了许多,被风吹起的前法下露出一双净澈明媚的眼眸,他的鼻梁高挺,笑得狂放又傲娇。
她赶紧迎上前,谄笑着问:“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去?我带你参加高山滑雪!拿奥运金牌!”
“没兴趣。”
如图一碗冷水直接浇到她头上。
这么直接吗?
他完全忽视了冰舞的存在,走到桌子旁边,夹起桌上的鱼片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连嘴角也沾上了淡红的血水。
吃完他随手捎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嘴里倒水,眼睛一睁一闭:“怎么今天是热水?”
冰舞立马意识到不对,赶忙把杯子夺下:“等会,那是我的……”
然而里面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他没有责怪也没有道歉,转头撂下一句“我去爷爷那了”,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一直不语的冬冬边笑边咳嗽:“想要寒娃,怕是要他爷爷开口了。”说罢挽着冰舞的胳膊示意她跟上。
两人刚走到门口后面就传来声“冬妹,福婶让你帮忙去热个炕”。
冬冬面露尴尬之色,冰舞赶忙说道:“没事你先忙。”
冰舞跟着寒娃进了另外一个屋垒,相较与之前空间明显更小,但是东西不多反而显得空旷。
正中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至少已经年过八旬,痴痴地盯着满墙的画报,都是每一届冬奥会奖牌得主。他的手里还颤抖着握着一张男子的照片。
寒娃蹑手蹑脚地靠近,突然从老爷子旁边探出脑袋,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随后又像是小孩撒娇一般和老爷子玩起了小游戏,与之前嚣张跋扈的狼孩判若两人。
温馨的场景让冰舞又心酸又羡慕。
“侬是撒宁啊?”老爷子突然回头对门口的冰舞喊了一句。
冰舞没反应过来。
寒娃抬头:“问你是谁呢!”
冰舞慌里慌张地鞠了个躬,脸颊涨红:“爷爷好,我叫凌冰舞,今天谢谢您孙子救了我!”
老爷子笑着没有说话,寒娃补充道:“他听不见”,随后又对着爷爷耳朵说了一声:“凌冰舞!今天山上碰见的!”
老爷子点点头,懂了。
“渴了吗?”寒娃说着要去给爷爷接水,不同的是他在递给爷爷之前会先把杯子在火上烤一烤,保证里面是热水。
“你要喝点什么吗?”这句话是对冰舞说的。
“哦,没有,今天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冰舞只觉得自己就像是插手他们生活的一粒沙子。
夜幕降临,天色也暗沉下来,外面的雪开始大了起来,几乎大多数人都到了屋内。
冬冬领着冰舞到了休息的榻房,边帮她整理床铺便问:“有亲人朋友知道你来了雪山吗?”
一忙活把这事忘了!
冰舞匆匆忙忙地在身上翻手机,之前在山上不是不拿,是拿出来也没有用,一没有信号,二被冻得邦硬也根本开不了机。
拜托拜托,千万别掉链子。
滴~
好消息,开机了!坏消息,只有百分之一的电量,信号窗一个大大的红叉。
冰舞无奈地问冬冬:“这里有插座吗?”
“抱歉,这个屋里没有。我们这大多数都是取火生暖,基本上没人用电。”冬冬摇摇头,“不过你可以试试这个!”
她利利索索地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冰舞仔细一瞅,竟然是充电宝!和这里电都不通的原始生活格格不入。
冬冬笑着解释:“以前出去过一两次,看着稀奇就带回来了,别人都觉得用不上是个没用的摆设,今天能帮到你真的太好了。对了如果要走的话得等三天后了,那个时候会有去外面拉货的车子。”
冰舞内心暖暖的,晚上她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也在思索自己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一早,冰舞是被饿醒的。
吃不惯冷食的她必须要自力更生,四处晃悠,发现这里的人都喜欢把牛奶冻成硬邦邦的石头一样啃,一点也不担心把牙崩坏。
她灵机一动,将这些奶砖搬回房间,又问冬冬要了些茶叶白糖和炒锅。
没错,她要在这冰天雪地里自制奶茶!
铜褐色的茶叶在糖浆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冰舞将奶块磨进锅中融化,再用长勺搅动。
不一会儿,茶香与奶香交织,热气腾腾,香气弥漫。
所有人都被弥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吸引来,满满地围坐一圈。
直到她把浅咖色的汁水盛在碗里轻抿一口,是那个味儿!
没见过这东西的人还是有些扭捏,冬冬率先上前喝下一碗,满脸红润享受。
所有人蜂拥而至,巴不得贴着锅往嘴里倒。
冰舞因为一盏奶茶在村里出名了。
她让冬冬把奶茶分给大家,自己拿了两杯往寒娃爷爷的房间走。
一进门,他还是坐在那望着墙壁。
“爷爷,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冰舞兴奋地蹲在他身边,“奶茶!热乎的,很甜!”
一辈子尝尽了渴望梦想而不及的苦,嘴里的丝丝甜味再度让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对着墙面,他给冰舞讲着每一张照片后面的故事,还有这一生走来遇到的人和事。
他救过很多人,倾听他们的经历,也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同样体验这些言语中的美好。
邻里人说,老爷子年纪大了,总爱异想天开。
冰舞却说,有梦的人才越来越年轻。
两个人就像祖孙一般谈笑风生。
“奥运会……孩子……金牌!”他说话不利索了,但依旧能感受到内心的热血,“娃儿呀,你说俺们山里的孩子能为国家拿个金牌吗?”
“当然。”冰舞握紧他的手,“金牌就是金牌,它属于每一个愿意为梦想付出的人,无论这个人来自哪里。”
不知什么时候,寒娃也靠在门口,注视着这一切,他清咳了两声:“我的那杯呢?”
他走到爷爷身边,见到寒娃来了,老爷子一把拉住他:“寒娃!你能上奥运会!你要到外面去!”
他贴着爷爷的膝盖,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面前苍老的面孔:“爷爷,我都听你的。”
这是,同意了吗?冰舞内心狂喜,陪他们喝完这杯暖融融的奶茶。
剩下的这几天,寒娃要走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大家忙不迭地往老爷子家里送东西,冰舞则被一群人缠着要奶茶的制作方法,明明之前大家还不习惯喝热的。
白天的时候她也会和村民一起滑雪,也会和他们说起在滑雪队时一些难忘的回忆,与雪民的距离也在变近。
当然这些回忆她完全剔除了罗绪的部分,太令人作呕了。
车子进城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到了要离开的日子。
临走时,冰舞在冬冬的房间里放了一沓钱,没告诉她。
车子已经停在路边,几个壮汉在帮忙搬行李,几乎所有人都围在寒娃旁边左叮右嘱,他嫌烦,直接拿毛皮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车窗关的死死的,落个清净。
冬冬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悄悄地走到冰舞身边,塞给她一个热水袋和一张身份证,温柔又坚定地说道:“这是寒娃的身份证,几年前我带着他进城里办的,他就交给你了。”
冰舞双手接过,看了一眼:宋知寒。
也姓宋?这么巧。
冬冬笑笑:“随他爷爷。”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虽不说话,但乐呵得跟个老顽童一样,脸上的皱纹也在诉说着内心的喜悦。
冰舞俯下身,握着老爷子褐色又沧桑干瘪的双手:“爷爷,不出三年,我还你一个世界冠军,还有奥运金牌!”
三个人都发自内心地笑了。
“小女娃,要出发了!”车上的驾驶员隔着玻璃呼喊着。
冰舞整理好心情,最后望了一眼这座被雪山藏匿的“世外桃源”,虽然只是短短停留,但已然不舍,连上车时她都想再多停留几秒。
“冰舞!”冬冬突然叫住她。
“嗯?”
“我叫温冬。”
平静又释然,一抹灿然的笑意划过冰舞的唇角:“你好,温冬,下次见!”
随着发动机突突的声响,一撮撮黑烟从车尾钢管里冒出,他们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只留下雪地里的两道轮胎压痕。
一路上宋知寒都横在后座上呼呼大睡,出了雪林后,手机上惨不忍睹信号窗终于断断续续地亮起了第一格,微信聊天框开始闪烁一个个小红点,最后变成“99 ”。
凌冰舞开始清理这些天遗留的“消息作业”。
留在雪山里虽然与外界少了联系,但也免了打扰,每天过的随心所欲,一出来,每个人就像是沉浸在屏幕里的机器。
有云朔发来的,宋茴发来的,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群消息。一时间她分不清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
过了几个小时,她总算把消息看的差不多,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自从罗绪加入飙林之后,原本承诺跟凌云合作的赞助商纷纷倒戈,现在资金链出现断裂,连设备和场地都快租不起了。
更恶心的是飙林还过来耀武扬威的要低价收购凌云,纯纯羞辱人。
云朔是当初和冰舞一起创办凌云的合伙人,冰舞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苦苦支撑,为了谈赞助喝酒喝到胃吐血。
冰舞给云朔发了微信:【辛苦你了,我还有半天就能回去】
云朔:【你可算回了,你再不出声我都要报警了,一个女孩子在雪山失联了多吓人。】
冰舞:【抱歉抱歉,让你们担心了,不过好在我已经找到了新的高山滑雪运动员,比罗绪那个二吊子强多了。】
云朔:【不要再提那个王八蛋了!】
冰舞刚想回复,只见他又接上一条消息。
云朔:【舞姐,有个紧急的事情,三个月后有个国家队选拔比赛,我们凌云的邀请函被那王八蛋抢走了。】
种子选手没有了,如果再失去这次选拔赛的参赛机会,凌云想要翻身就难了。
冰舞气的无语,但也明白事已至此只能另想办法,不巧碰上后座的小阎王醒了后闹腾不停,狼叫狗叫此起彼伏,让她头都快炸了,愤愤地喊了声:“宋知寒,你快给我安分点!”
“略略略!你又教不了我,我才不听你的呢!”他有恃无恐,“别拿我爷爷压我!不管用!”
本应气到无语的冰舞听到“教”突然想起了什么,之前她联系过一位资深的高山滑雪教练冯老先生,准备在赛后发布会上介绍给罗绪。冯老先生在滑雪协会声望极高,如果能得他推荐,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冰舞翻动着手机查找着发布会的时间。
就在今天下午三点。
“师傅,麻烦开快点,人命关天!”
车吭哧吭哧地到了车站,冰舞被颠得七荤八素,晃荡着下了车。
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子在车站等她,是云朔,冰舞下车后跟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发布会的事。
“你要不要找个厕所先吐会儿?”云朔看出来她的异样。
“不,时间就是生命!”冰舞神志不清但目标很明确,“车后面是我找的运动员,你先弄回去别让他乱跑,别伤到自己就成。”
云朔还不当一回事,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拉开车门:“都说是人了,又不是东……”
开门瞬间,宋知寒如恶狗扑食般窜出上半身,面目狰狞,云朔赶忙关门给他按回去。
完,还真不是个东西。
云朔偷摸摸地敲了敲车前的窗户:“师傅,您这可以送货上门吗?”
冰舞一边拍了拍云朔的肩膀说了句“交给你了”,一边庆幸总算送走了这个大灾星。
她急着赶去发布会,临走前塞了一张银行卡给云朔:“先救个急,把凌云之前的资金空缺和欠的钱都补上,密码是......”
随后火急火燎地去揽出租车。
云朔接过卡,虽然感激不尽但还是觉得杯水车薪,不报希望地在取款机上缓缓输着密码。
等到余额显现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惊掉下巴!
这丫头,不会是京圈哪个富家千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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