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拉气冲冲地打开车门,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里面了。
男人的长腿挤在略显狭窄的椅缝之间,宽松的外套下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左手上还戴着手套,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抬起,一双蓝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是你!”芙洛拉眼睛一亮。
巴基!
“双人任务,你和他的。”伯格坐到驾驶座上,把薄薄的资料向后递给两人。
哦耶!芙洛拉在内心欢呼,双人——
“——刺杀任务?”芙洛拉看着任务要求,心里猛地一紧,她尽力控制着自己不断撇下去的嘴角。
“为什么会派给我这种任务?”她问,“我以为我不具备作战能力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哦,是的。实际上,要完成刺杀任务的主要是他。”伯格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示意芙洛拉看冬兵,“你只是他的指挥官。”
冬兵看过来。
芙洛拉手指摩挲着纸张的边缘:“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小队呢?”
“被调走了。而且那也不是他的小队,他和你差不多,更多都是单独行动。” 伯格说。
芙洛拉刚想翻页,却发现资料已经没了,她皱眉:“怎么只有任务目标,事前调查呢?”
“情报部最近太忙啦,这活现在得落在你头上了。”伯格说。
“怎么会?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芙洛拉有些不解。
“是啊,你在的时候一个人抵十个人用,你只是不在了两天,他们的进度就追不上喽,估计现在正在被主管臭骂吧哈哈哈哈。”伯格咯咯笑。
芙洛拉也觉得无语了,她看到冬兵也看完了放下了手里的资料,便问他:
“嘿,你身上有钱吗?”
冬兵摇头。
“手机呢?”
他又摇摇头。
芙洛拉也不意外,转身从车子后面的暗层里取了两个小型通讯仪,丢了其中一个给冬兵,另一个自己戴上,又把身子探到车子前面,拍了拍伯格的肩膀:“喂,你的钱包给我。”
芙洛拉也不等他动手,自顾自地拿了伯格钱包,抽出两张放在副驾驶座上,其他都自己收着,还不忘挖苦两句:“啧,这钱包真丑。”然后又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裙子没口袋,虽然大腿上有一圈绑带,但是从裙子底下掏钱出来——也太奇怪了吧。
她把这个诡异的场景从脑子里挥走,然后把钱包塞到冬兵手里,笑眯眯地说:“我身上没地方放,钱包就交给你保管吧,不用省着用,伯格那边会报销的。”
“喂——”伯格抗议。
冬兵看着这拌嘴的俩人,眨了眨眼,默默把钱包收了起来。
芙洛拉又记了一遍纸上的任务,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然后“顺手”勾走了伯格放在副驾的墨镜,一拉车门,大片金色的阳光倾泻进车内,照亮了芙洛拉的半边身子,不知名的花香隐在微风里涌入车内,拂过芙洛拉的长发,拂过冬兵的脸庞。
她笑着朝冬兵伸出手,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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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面罩,不穿作战服,不拿着武器的冬日战士,走在路上时也就像个普通人一样,芙洛拉走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留着胡茬的下巴,薄而淡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帽檐拦着过分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脸上勾出一条明暗交界线,深邃的眉眼藏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看着这样的冬兵,芙洛拉莫名感到有些愉悦,她的脚步轻快,有些长的碎花裙摆晃悠着在她脚边荡出一层层涟漪,她身上什么也没拿,那下车时带着的背包现在也转移到了冬兵的肩膀上。
芙洛拉不禁回想起了剧情里九头蛇被毁后,巴基的逃亡生活,那段时间他是不是像这样体验了一段属于普通人的和平生活呢?
不对,芙洛拉暗暗摇头,她真是犯蠢了,逃亡生活怎么可能平静,对他来说,在瓦坎达的那段生活才算是“peace”吧。
周末的街道上人太多了,冬兵觉得很不适应。
芙洛拉看着他把鸭舌帽压得极深,走路时尽力避免和他人接触,还看到他每次正面与人对上时都忍不住抬起来捂脸的手。
她把冬兵拉到小巷边:“你感到不舒服是吗?”
冬兵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啧,孩子不爱说话这怎么办。
芙洛拉有些发愁,四下环顾了一下,突然蹬蹬蹬地跑开了。
她找路边正在宣传医疗的小姐姐要来一个口罩,然后又跑回冬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低下来一点。”
冬兵不明所以地弯下了腰。
芙洛拉抬手,轻轻地把口罩戴到他的脸上,还用手指拨了一下细带扣到他的耳后。
“这样会不会好受一点?”她问。
两人的距离此刻被拉近了,冬兵的眼里浅浅地印着芙洛拉的脸庞,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点了点头。
虽然是芙洛拉自己的注意,但是看到他现在戴着帽子又带着口罩的样子,芙洛拉却有些不爽,这算什么,裹得严严实实的过街老鼠吗?如果不是九头蛇干的好事,她的巴基明明也该是一个大英雄。
芙洛拉心中感到不快,一伸手就抽掉了冬兵的帽子。
阳光骤然照到他的上半张脸上,激得他忍不住偏头,眯起眼睛再睁开,他的瞳缩小了一圈,却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淡蓝冰晶一般的光泽和纹理,甚至还蒙着一点生理性的水雾。
他的眼里像是有西伯利亚的冰雪,芙洛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芙洛拉愣愣地欣赏着这双美丽的眼睛,而后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推到他的脸上,又帮他把被鸭舌帽压平的棕色长发整理成柔顺散落的样子。
“这下就好多啦。”她笑着说,把鸭舌帽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心里再怎么大骂九头蛇,任务还是得做的。芙洛拉和冬兵混迹在游客之中对这栋将在晚上举行拍卖大会的大楼进行踩点,顺便直接入侵一下系统,还有制定计划。
晚饭时间,芙洛拉有些懒得吃正餐,拉着冬兵就跑到附近的集市里买这买那,冬兵吃了一份热狗之后就跟在芙洛拉身后充当付钱机器。
食物的香气充盈着他的鼻腔,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入他的耳朵,冬兵看着眼前热闹,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莫名地感到有些茫然,有些熟悉,也有些格格不入。
“嘿——你可别走丢了。”清脆的女声把他抽离出了这种迷离的状态。
芙洛拉正被琳琅满目的小吃晃了眼呢,一转头发现冬兵离自己少说都有四五米远了,吓得连忙回去叫他,这里人头攒动的,再晚个一两秒说不定就看不见他了。
芙洛拉有些艰难地挤过人群来到冬兵身边,把一个冰淇凌塞到他手里:
“喜不喜欢吃冰淇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记得电影里的巴基喜欢吃甜的。
芙洛拉拉着冬兵的手来到一家摊子的角落里,找了个背对人群的位子叫冬兵坐下,看着他脱下口罩和墨镜,一口一口吃着冰淇凌。
罗马尼亚小熊在吃冰淇凌,真是太可爱了。芙洛拉感觉自己的心脏涨涨的。
帽子早已被她摘了下来随意放在桌上,五颜六色的彩灯打在她的金发上,她双手捧着脸,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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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富贵的庭室内,身着华丽的宾客们推杯换盏,昏暗的灯光之下掩藏的是金钱的味道,“大慈善家”们在台下侃侃而谈,全然不知这一切都被两双蓝色的眼睛注视着。
冬日战士蛰伏在暗处,静静地等待着指令。
芙洛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会场内的一举一动。
漫长的等待后,这场慈善拍卖的主人公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中——独自登上台。
他的手抚上话筒的那一刻,全场的灯光兀的全部熄灭,整个室内陷入了全然的黑暗。
同样一时间,冬日战士的耳机里传来女孩的声音:
“行动。”
“砰——”冬日战士破窗而入,在群众响起的尖叫声中,将子弹送入任务目标胸口。
黑暗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他看着夜视镜里的场景,直直地朝台上走去,金属手臂压上那人的脖子,表面的金属片缓缓收紧,令人心惊的骨骼断裂声顺着耳机清晰地传到芙洛拉耳里。
“任务目标确认死亡。”他说。
黑暗并不影响监控的记录,任务目标胸口炸开血花的那一刻,芙洛拉忍不住将目光从屏幕上偏开,明明隔着一栋楼,隔着屏幕,那枚子弹却好像射入她的心脏,引得她不断心悸,骨头碎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炸得她整个头皮乃至全身都开始发麻。
她咽下那股不断上涌的反胃感,看着会场里人群变得混乱的情形,有些警卫已经反应过来打开手机或者手电筒的光源,浑身被黑色包裹的冬日战士在人们面前显露出来。他的模样已经和白天时大相径庭。
“撤退,不要恋战。”芙洛拉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替换掉了这段监控,还顺带锁上了各个通道的大门,阻拦了外部警备的靠近。
别过去,这是为了你们好,她想。
冬日战士收到指令,快速地离场,许多警卫冲了上来想拦住他,大多撑不住冬日战士一招。
“九点钟方向有人准备射击。”芙洛拉平缓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冬日战士伸出左手护住半身,子弹打在他的金属手臂上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以手臂为盾,快速接近敌人并制服他们。
“走廊尽头右转,三号门会为你打开五秒钟,五,四,三,二,一——”
冬日战士快速跑过,大门在他身后合上。
“前面上楼,楼下有只小队正在接近。”
“十二点钟方向有内部通道。”
“左手边第三个房间,从窗户跳下来。”
……
最后。
“任务结束,Soldier。”
芙洛拉看着冬兵已经成功撤离的身影,手指微动暗灭了平板,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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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任务之后,芙洛拉晚上总是会做噩梦,有时候是一片血色,有时候是仿佛包裹全身的粘稠感,那些人命,不是她亲手夺去的,却又沉沉地压在她身上。
九头蛇看到了她的能力,尝到了她带来的甜头,开始频繁地给她派任务。
和冬兵的,不和冬兵的,双人的,多人大型的,潜入的,刺杀的,甚至——
围剿的。
芙洛拉垂眼看着下方那个身影,身手矫健,下手干净利落,毫不迟疑,招招致命,印着红星的机械手臂泛着金属特有的肃杀冷调。
几次任务下来,芙洛拉也知道了为什么有时冬兵会遮住手臂,有时又露出——毕竟清场的话,就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了。
芙洛拉总是担任着指挥官的职责,她确实很适合当这个。
她总是制定最隐秘的作战方案,总是努力将伤亡的人数降到最低,她想,她把属于冬日战士身上的罪孽减少一点,那巴基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好受一点?
自欺欺人——她自嘲道,她只是想让自己好受点罢了,葬身于任务中的每一条人命,哪一条能说和她毫无关系?
她只是,一个不敢带着冬兵逃离九头蛇的胆小鬼。
她没有把握在任务中瞒天过海带着冬兵离开。
她没有把握能逃过九头蛇的无情追杀。
她没有把握——冬兵会相信她。
巴基说得对,九头蛇在他脑子里留下的东西是个定时炸弹,哪怕他和美国队长重新相遇又相识,他依然选择将自己冰封起来。
芙洛拉感到很无力。
长时间,高强度地使用能力给芙洛拉带来的负担不小,她进出实验室的频率又高了起来,同时也引起了伯纳德博士的怀疑——她的异能强度停滞不前太久了。
她咬着牙,固执而沉默地忍下了各种各样刺激她极限的实验,她还不能暴露。
她和冬兵的交集越来越多,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冬兵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他会耐心听着芙洛拉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看向她的眼神慢慢变得不那么冷漠,他的表情有时也会显得有些柔和。
他开始习惯芙洛拉在他们双人任务的间隙带着他去各种地方,看各种风景。
他们一起去有名的甜品店里吃蛋糕。冬兵确实很喜欢吃甜食,他看着蛋糕的眼神总是专注又带着一点亮光,享用时还会不经意间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看得芙洛拉心痒痒的。就是胡子有点碍眼,她有时真的很想上手帮他刮掉。
他们一起在公园里喂松鼠吃爆米花。这里的松鼠一点也不怕生,见他们两个在椅子上坐的久了,甚至会主动跑到他们身边讨要食物。不知是冬兵的小熊属性吸引了他们,还是松鼠们把他当成了不动的雕塑,芙洛拉已经好几次看到松鼠爬到冬兵身上跳来跳去了。
他们一起沿着海边慢慢散步。芙洛拉的身量不高,步子小,走的也慢,总是一个不注意就被冬兵落在身后,他察觉到之后就会停下来,默默注视着她等她。芙洛拉更喜欢拉着他的手臂或衣角,看着他也和自己一样慢下步伐,看着夕阳在他的眼里染出绮丽的色彩。
芙洛拉停留在冬兵身上的视线越来越久,不管是在任务内还是在任务外。她知道这样不好,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但是她总是控制不住地被他吸引。
格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是芙洛拉觉得,他不会说出去,甚至,她和冬兵日渐频繁的搭档可能还是他争取来的。
可是——
可是冬兵在某一天消失了。
咳咳(摘下帽子),这个(老实跪好),是的,冬兵下线了(目移)。
这个也没办法,毕竟是冬兵嘛对吧(目移)。
有冬兵出现的章节标题后面会带个点,虽然他可能要下线很长一段时间(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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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头蛇篇-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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