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因为摄政王每日里送来的那么多珍稀药材，子衿的身体甚至比去赈灾前还好上几分，各峰长老甚至还调侃道，身子骨那么硬朗以后爬上爬下倒是真的不用担心什么。
子衿憨憨的笑着，却也没没有多说什么。
归来之后，她也下过山，去过摄政王的府邸寻他。只是门口的小厮说，殿下不在府中，若姑娘在九神殿中没有见到殿下，相比应该是在宫中与朝中大臣们议事。
如此，子衿便也没有在多问。
其实当下的局势，她早已知晓，不管是仲孙肇，就连师傅近些日子也常常被介入宫中。说起来是为了仲孙肇的冠礼。
实则，还有边防战事。
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们不该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孩子们自己偷偷长大，也会懂得，去认识她想知道的世界。
皇位上的那个小孩子也是，九神殿里的小姑娘也是。
他们也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不让身边的人看透。
子衿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将仲孙肇送给他的骨哨放进小锦盒中，让门口的侍从替她转交给殿下。
她在那个锦盒里有放了几朵铃兰花。
她很喜欢这种小花朵，干干净净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轻轻的，雅雅的，好像从来不会喧宾夺主，好像从来只会安安静静地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没有想到，仅仅是第二天，仲孙肇便亲自钱来了九神殿，除了那个小锦囊之外，还带了些许糕点。
他的脸色不好看，似乎还有情绪，进了主殿之后便坐在小花坛边上的茶座上。
这个地方，是他最喜欢的。甚至也是他亲自命人给他搭建的。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里烹茶，偶尔看看书，偶尔只是坐着发呆。
“殿下，”子衿点头示意，“今日怎么得空？”
男子将锦盒放在桌上，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这不是……”
她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眸，他的眼眸深邃，确实不像是一个放在双十的男子，像是经历过了很多，眸底写尽了故事。
“为何还了回来。”
“先前殿下是为了救灾才让我待在身边的，我想着如今既然已经回来，自然是用不上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开小盒子，里面依旧是那只小小的骨哨，用一根深褐色的牛皮绳子穿了起来，看上去虽然很简单，但是也很好看。
“那便放在神殿中，你替本王祈福吧。”
“那我转交给师傅……”
“子衿，本王想让你替本王祈福。”
子衿抬头望着他，他看上去温柔，让人无法抗拒。她双手结果锦盒，轻轻地说了一声，好。
那日，他一个人坐了很久，他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成为圣女，即便在任期间，不能嫁为人妇，可能等到她觅得接班之人的时候，心中之人已垂垂老矣。
子衿摇了摇头，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
她说，人这一辈子，可以做很多事情，一些旁人可能不理解，但是自己却认为很有意义的事情。
就好像小时候，她觉得去施一碗粥就是行善积德，如今她想拯救的却更多，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次疫病。
她想学医，倘若她能动的那些药物的作用，是否可以用平价的药草代替，这样会不会有更多穷人不至于买不起药材。
她想赚钱，因为什么都是假的，只要有钱，就能做很多事情。
她想站上圣女的那个位置，她想做很多，她想做更多的事情，她也想名垂千史。
所有说，人活着，总要有念想的。
或许如今子衿的念想，便是一步一步往上爬。
其实如今，她好好慢慢能明白曾经父亲为什么那么想要钱和权。因为只有当人有这些，才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无论是利人的，还是利己的。
她说，殿下，无论如何，我都会成为圣女的。
仲孙肇还是默默地望着他，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他说，子衿，只要是你想要的，本王全都会给你。
“殿下，你不必为子衿做到如此。”
仲孙肇抬手，却在空中滞留了片刻，仿佛是想抚过少女的脸庞，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擦声而过，他不敢，也不知道究竟自己配不配。
“子衿，你值得。”
说罢他转身，身影慢慢消失在九神殿的慢慢长阶之上。
子衿总觉得，仲孙肇是个孤独的人。
好像从来看到他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好像和谁都合不来一样、
别人都说他冷冰冰的，或许因为从十岁起就军营里长大的缘故。他不喜欢与人亲近。
可他似乎很喜欢九神殿，记得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曾说过，自己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众人从来没有把这句话太过当真，可或许这边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更何况，他是王爷，他喜欢，也没有人能多说什么。
子衿小步跟上前，站在台阶上朝着楼下的黑衣的男子喊道，“殿下，明日见！”
男人回眸，嘴角似乎带着一抹不常见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着她的呼唤。
明日，便是他的生辰，是他行冠礼之日，
师傅说，虽在九神殿，但是，殿内弟子无权观礼。
子衿自是明白的。
她本就是个懂规矩的人，入了九神殿后，更明白那些规矩她必须懂。
回到房中，看着桌上的那个木匣子，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子衿会期待明天的到来。她期待着明日的太阳升起，期待着诵经之后可以看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会出现在小花园中，期待着施粥归来后，有一个人会和师傅一样，对她说一句回来啦，期待着他带来的花束和糕点。
可是那时候的她，大概也没有明白，什么叫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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