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子时三刻。
天照宗上空乌云密布,星汉隐匿其辉。
一道闪电轰然击中九霞峰护山大阵,其势如破竹,直逼灵台上端坐修炼的白衣面纱女子。
她魂穿修真界了。
前夜,她为救雨天树下避雨的小猫,被雷击中身亡。灵魂游离之际,一根金线将她牵引至此,魂穿原主。
尚未适应此身,便被卷入空中,头顶雷云翻滚,电闪雷鸣,似是天劫降临。
这是赶上飞升雷劫了?
雷电如鞭,鞭笞着每寸皮肤,体内似有熔岩奔涌,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死亡的气息。
衣衣咬紧牙关,心中却异常平静。若能重活一世,这些痛苦也算是值得。
当最后一道天雷轰然落下,面纱化为齑粉,她已力竭。
这哪是飞升试炼,分明是天罚酷刑!
呼吸越发微弱而艰难,衣衣欲张大口吸气,却引发剧烈呛咳,喷溅出点点腥红。
她又要死了?
可她平生未曾作恶,为何屡遭命运玩弄?
唇瓣破裂,双眼赤红,衣衣凝视着雷劫后的天空。
天朗气清,何其明净。
濒死之际,眉心忽现金光,迅速遍布周身,炽热之感顿消,伤痕全无,唯余小腹隐隐作痛。
难道是那道金光救了她?
她轻抚眉间肌肤,触手光滑,仿佛适才一切都是幻觉。
莫非,她拥有了那传说中的自愈之能?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或可挣脱命运的枷锁,追逐那遥不可及的长生之路?
衣衣嘴角微扬,旋又凝固,整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忧虑笼罩。
命运之轮从不轻易转动,任何看似无价馈赠的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代价。
等等!明明是件好事,她怎么又开始心生哀愁?
重活一世,如此心境,必会成为阻碍她前行的阴霾。
她,必须改变!
正当她沉湎思绪,周遭空气骤然凝滞,全身汗毛竖起。
一股黑气携刺骨寒意,朝着她胸口袭来,未及思索,身体已向旁翻滚。
咔嚓一声,随即地面裂开一道深邃沟壑,迸发出窒息恶臭。
这是何物?
衣衣迅速左手撑地,右脚借力跃起,凝眸远眺着黑气来源。
刹那间,她瞳孔放大,一黑衣面具男子踏云而来,袖中再射黑气,直冲她胸口。
该死!
穿越首日便遭追杀,这也太套路吧!
她闪身躲避,向山下疾驰。未行几步,一股气流便猛然自腹部腾起,四处冲撞,带来一阵憋闷与痛楚。
莫非....那是灵气?
衣衣凝神聚气,将气流注入双腿,顿觉身轻如燕,与那人拉开距离。
还未来得及喘息,男子加大灵力,再次追赶上来。
衣衣眼底漫上绝望,难道今日她注定命丧于此?
可随后,她发现那人始终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并未急于下手。
以其飞行速度,本应能超越她,为何要这般做?
他究竟是戏耍,还是试探?
正当此时,前方一块巨石横亘于路中,衣衣心生一股冲动。
临近巨石,她右脚轻点,借力腾空而去。
在空中,她双臂舒展,任清风拂面,那份自由与畅意让她不禁欢呼出声。
未曾想,在这紧要关头,她竟意外掌握御风之术。
她得意地回头望,那人已被远远甩在身后。
刺激!
然好景不长,小腹突觉剧痛,如利刃翻搅。而后身形一晃,终是坠回地面。瞬息间,那男子如影随形,再次立于她前。
衣衣立即起身,目光审视着对方。
黑衣裹身,面具遮颜,袖间黑气缭绕。
魔修?
她后退数步,拉开距离,眼神带着几分戒备:“道友,事不过三,此飞升贺礼,我实难消受,还请你适可而止。”
“交出神女弓,饶你不死。”面具之下,声音暗哑,却字字慷锵。
衣衣眉宇轻挑,目光在其袖间与面具间徘徊。
两次偷袭未果,仍口出狂言,实属狂妄至极。
可重生不易,她实不愿在此良辰吉日见血光。
“我未曾见过神女弓,更不知其踪,阁下怕是寻错了人。”
“天照宗首席姚慕衣,屈步涯座下唯一亲传,身怀极品天灵根,居于九霞峰,昨夜更已飞升仙尊之境。”男子缓缓道出她的身份,字字如锤,震颤着衣衣心弦。
原主之名亦唤姚慕衣!
此等身份修为,她不敢想象未来的养老生活要多快乐。
衣衣心中狂喜,竭力遏制唇边笑意,语气转沉:“我确为姚慕衣,然神女弓之事,实属一无所知。”
那人耐心犹存,复言道:“交出神女弓,饶你不死。”
衣衣嘴角微抽,无语低笑。
此人聋了吗?
“我不会再说第三遍。”言罢,衣衣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挑衅之语绊住脚步。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衣衣侧身回望,眼中闪过警惕:“我修为已至仙尊之境,你一介修士,能奈我何?”
“那你为何要逃呢?”他刻意拉长语调,尾音缠着诡异笑意,“呵,修真界圣誉的天才,原亦是虚有其表。难怪你深居简出,是怕世人识破你怯懦吧?昔日,你以大乘修为独斩魔君赤蜚,恐也是夸大其词,与那些仙门世家修士无异,皆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虽戴着面具,但衣衣仍能感知他目光透出的深深鄙夷。
仅凭一己之见的臆测与无端诋毁,此人便肆意践踏他人尊严,自诩为道德的审判者。更甚者,因对仙门世家的怨怼,竟不顾事实真相,盲目地将原主打为同类。
如此偏执,真是既可笑又可悲。
她强压怒火,目光如刀般射向男子:“谁主张,谁举证。你若拿不出我沽名钓誉的证据,便是诬陷。反观你,光天化日下行此强盗之举,又称得上君子?”
“言之有理,然神女弓确在你手。”男人浑不在意。
衣衣怒火中烧。
此人实乃无赖,争辩下去也是徒劳。
她运转灵力欲应战,却觉腹痛难忍,似有利刃在内翻腾。
她的伤不是已然痊愈?
莫非,是此人暗中下了毒手?
“若腹痛如刀割,莫再强行运力,否则丹碎人亡。”那人步履微移,语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迫,似有真心担忧她会步入绝境。
“蛋碎人亡?”
衣衣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于己腹。
她哪来的蛋?
那人眼神竟也微妙地跟随,轻轻下滑,定格在她下腹之处。
“你眼睛看哪!”
男人微愣,显然不解她怒火何来,目光仍停留在她腹部。
衣衣怒极反笑,这登徒子再三冒犯,真当她是纸糊的灯笼?
“无耻之徒,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真正的蛋碎人亡。”
她强忍腹痛,双腿灵力涌动,化作凌厉一击,直取对方下腹。
男子迅速展开双臂,身体后仰如弓,避开攻势。
衣衣右腿高抬,迅猛踏下,腿风呼啸,直取男子要害。
他则右手撑地,双腿分开,再次巧妙化解。
电光火石间,衣衣瞅准破绽,右脚落地之际,身形前倾,右手直探那人面具。
指尖即将触及之时,一抹黑气自他袖口疾射而出,直扑面门。
她身形一侧,抬袖掩鼻,离那黑衣人三丈之远。
这人竟又施展黑气!
她再次凝聚灵力,只觉气血翻腾、难以自抑,而后腹中有物猛然崩裂,灵力自肌肤间迅速逸散。终难忍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襟。
这...究竟是为何?
衣衣思绪纷飞,腹部、灵力、“蛋碎人亡”...诸般词汇如锋利碎片,切割着她的思绪。
忽地,她眸光一震,所有疑惑烟消云散。
原来,那人口中的“蛋”,竟是指她体内蕴藏、维系灵力根本的内丹!
一字之差,竟让她误解深重。
忆及先前腹部隐约之痛,应是内丹受损,裂痕初现前兆。
内丹碎裂,仙途尽毁。
那她的长生路,岂不是要断送于此?
然而,衣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底绝望。
此人身份不明,那“丹碎人亡”之论,或许只是危言耸听,意在动摇她的心神。即便如此,她亦不会坐以待毙,任由命运摆布。
男人见她神色由迷茫转为坚决,不禁轻叹,无奈地阖上双眸。
师尊所言能改变修真界之人,为何显得如此...迟钝?
“看来,无需我亲自动手,你也难逃此劫。”他继续拱火道。
“若我誓要与你同归于尽呢?”女子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衣衣咽下口中血沫,挺直身躯:“我方历劫归来,记忆有些纷乱。想要神女弓,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男子未置一词,仅以右手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凭何断定神女弓在我手中?”衣衣质问道。
“天机阁,其消息从未出错。”他简短回应,似乎对天机阁有着绝对的信任。
天机阁。
衣衣默念数遍,在心中牢牢记下。
最好从未出错,否则她岂不是白受罪了?
待寻得神女弓,她必以此箭射穿眼前之人,再至那天机阁前,取其门楣以泄己愤。
腹痛突增,思绪被拉回现实。脖颈间青筋暴起,她竭力稳住声线:“内丹碎裂,果真没有修复之法?”
“若内丹未全碎,可服护元丹,一粒可保安泰三十载;至于其他...”他话锋一转,摇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至于什么?”衣衣追问。
他神色凝重,缓缓言道:“唯有飞升成神,方能彻底修复。”
所以,想要活命,她必须服用护元丹?
“姚慕衣,修真界最年轻的仙尊,亦难逃天意的桎梏。你内丹既碎,性命难保,飞升之路更是渺不可期,何不与我交易?”他右手翻转,掌心出现一瓶紫色葫芦状丹药,“此三十粒护元丹,足以换你视若珍宝的神女弓。”
他反复将丹药抛于空中,复又接住,紧盯着她。
此刻,衣衣心跳如鼓,虽竭力维持表面平静,但眼底深处早已泛起波澜。
飞升首日,内丹碎裂,随即有人奉上护元丹。
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即便这是一场棋局,她也顾不得布局之人的算计了。
三十粒护元丹,九百年寿数,昔日身为凡人的她难以想象,而今于修真界,这千年万载岁月中犹如蜉蝣一瞬。
她所求的,是更长的生命,更多的可能。
“三十粒护元丹,于我而言,远远不够。”衣衣试图争取更多。
男子轻笑,手指摩挲瓶身云纹:“在无念城,此药有市无价,一粒难求。至于数量,已是现在我能给出的极限。”
“既如此珍贵,你又从何处得来?莫非有诈?”衣衣反问。
“你若不信,大可拒绝,只是你的时间…”他故意拖长语调,示意衣衣的灵力正快速消散。
衣衣自是相信。
浓郁药香透过瓶塞扑鼻而来,她深吸一口,腹痛稍缓。
丹药为真,然此姚慕衣却为假。
她无原主记忆,对神女弓更是一无所知,如何与之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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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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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丹碎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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