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最近又开始主动和宋亚轩回家,似乎心里也藏着事情,贺峻霖的生活很简单,大概率和严浩翔脱不了关系。宋亚轩很识趣得没去多问,他自己还身陷一团乱麻中,实在没资格做别人的感情顾问。
张真源还是定期会来高中部找刘耀文,也只找他一个,大有以前独来独往的架势。宋亚轩几次刻意想上去打招呼都被张真源看穿似的。张真源在有意识的和他保持距离。生日会上的尴尬事件仿佛只给宋亚轩一个人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当时几乎落荒而逃,丢下所有人,又怂又恶劣。
他在事后才想到要找刘耀文单独聊聊。
“是嘛...我就说嘛...”刘耀文难得安静的听他说完,愣了差不多几十秒,随即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笑了,“你怎么会突然和我表白。”
他笑的很不以为然,里有却偏偏夹杂点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宋亚轩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听他都这么说了,瞬间释怀了不少,他过去撞他的肩膀。
“对不起啊兄弟,闹了个乌龙。”
“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说实话,那天的人里,是不是有你喜欢的?”
刘耀文问的太直接,直击宋亚轩的命门,他只能当场胡编乱造,“我当时练话剧呢,想找个人整蛊,刚好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可以吧。”
“切。谁信。你要有这个演技我早就识破了。”
宋亚轩被怼出了火气,气焰很嚣张,反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回应我。嘿嘿,就是被我骗到了。”
宋亚轩笑得十足没心没肺。
刘耀文倒被问倒了,像被扎了一针猛药,让他暂时丧失开口的能力。他情愿宋亚轩是骗他,这样他也可以不用这么费力说谎了。
宋亚轩把事情说开一半,心情大好。当天晚上约了贺峻霖吃饭,在一中旁边的路边摊吃油炸。阿姨和宋亚轩相熟,她自称用32种香料制成的蘸料让他魂牵梦萦很多年。
飘在夜空里的星星和月亮发出淡淡的白光,照亮了黑暗。四下都被裹进如深海一样深邃的睡眠里。
贺峻霖沉默不语,安安静静地小口往嘴里放他最爱的鱿鱼串,再来一口啤酒,很有规律。他吃相一向斯文,现在看来平静表象不知道暗藏多少汹涌。
“还没和好啊。”宋亚轩不再拐弯抹角。
这次贺峻霖并没有着急着拒绝,很快闷闷地回了一个字,“嗯。”
“害,我们以前不也总吵架,还不是...”宋亚轩故作潇洒地笑了两声,忽而意识到自己得对比并不恰当,越来越小声,“有点小矛盾很正常的...”
他们哪是小矛盾,准确的说,他们掰得很彻底。
贺峻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像很难启齿又像不知道从何说起。他也总该要想到的,出生显赫又身份秘密的人,怎么会困囿于一个小小的地级市。严浩翔总有一天是要飞走的。
他们这种为人不齿的情侣关系只是这一步的催化剂。贺峻霖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的路口,女人长着和严浩翔七分相似的眼睛径直而来,强硬地把他们交扣的手掌分开,他没像电视剧里被人扇巴掌大骂,上演一段撕支票离开我儿子的戏码。事实上,严浩翔的妈妈直接忽略了他,只厉声对着严浩翔。
“你爸爸来了。”
这五个字杀伤力有多大呢。
相对停滞的时间里,词语从大脑皮层的罅隙悄然撤退,如同融化的雪。严浩翔喉咙干涩,干得像雨季过后泥土翻翘成车辙痕迹的路面。他很想向贺峻霖解释,可连一句“等我。”也发不出来。脑海里串联起来的句子像打水漂的石块,在意识表层荡了几下,扑通沉入无名无意义的所在。
贺峻霖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严浩翔从来不提及他的家庭,为什么会在被邀请来他家里时露出那种惶恐又疑惑的神情。他甚至不能理解原来家的另一种定义可以是温馨热闹。
因为严浩翔的故事并不令人畅怀,也不像杜撰的故事那样甜美和谐,它味如痴语、混乱、癫狂和梦幻,就像所有那些不愿再自欺欺人的生活一样。
“他不想承认我。”
所以之后严浩翔和盘托出的时候也足够冷静,像诉说一个什么陌生人的人生。只有在贺峻霖去找他的手时忍不住的一颤暴露了一些似有若无的脆弱。
“却一直不舍得扔了我。”
父亲的神圣光辉又一次黯淡,早就成为他少年时期体验之树的一道不可磨灭的刻痕。他知道要成为自我,每个人最终都得毁去这棵树。命运内在的核心脉络就寄身在这些无人知晓的经历中。这些裂痕最终会弥合,痊愈,被遗忘,然而在心中最私密的角落,它依然在生长,流血。
严浩翔痛苦地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他的秘密被人触碰,它痛苦地缩回身体里,拒绝见光。连带着严浩翔自己也生出了一层保护壳,拒绝敞开心扉拥抱贺峻霖了。
*
黑板报又到了要更换的时候。
高中部人才奇缺,依然是宋亚轩单人上阵,好在他还有人陪。贺峻霖没有理由去国际部借桌椅,赌气似地从自己班扛了一副桌椅过来,照旧手捧了本速记宝典来打发时间,这次换了语文文言知识。他认真专注再没有刻意地往走廊的另一头张望,但总归是缺少生命力的样子。虽然宋亚轩站在一米多高的桌子上涂涂画画,这点小变化还是逃不过眼睛。
看来是真出事了。
这种压抑的情绪惹得宋亚轩一阵烦躁,无意牵动冒了一半头的智齿隐隐作痛。靠,早知道就不喝酒烧烤了。作为当事人,现在后悔极了。宋亚轩眉毛揪起来,习惯性得去拿舌头舔舐,顶起脸颊凸起一小块,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就在他没什么形象缓解不适时,迎面走来两个身着国际部校服的人,直到走近了宋亚轩才能完全看清,张真源的脸清晰出现时,他整个人都松弛舒展了。心不住得蠢蠢跳动。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路过,至少严浩翔是目的明确。
“我们聊聊。”
严浩翔目光炙热声音却没什么力气,一副大病初愈很疲惫憔悴的样子。余光却没施舍给除了贺峻霖之外的任何活物,宋亚轩这才隐隐回忆起他前段时间请了一个小长假。最近才回来上课。
“我...”
贺峻霖抬头去求助宋亚轩,他倒不是拒绝的意思,只是和严浩翔失联太久,无措一下淹没了他。
他们的上次的交流还是手机简讯。贺峻霖不是没尝试给他打电话,刚开始还能好好接几个,草草聊几句便被强行挂断,再到一直通话中,最后索性被拉进了黑名单。他换另一个陌生号码给对方发短信。往往发十条,严浩翔才能抽出空来回一句。
【你一定要等我。】
对话停留在了这里。
全校也许只有贺峻霖知道,那才不是什么普通的请假,而是一场可能回不来的禁足。还好严浩翔回来了,他突然有点眼热,对于他的回归第一时间不是当场喜极而泣,而是觉得心酸,严浩翔肯定吃了很多苦,为了再见到他。
“亚轩...我等下再回来找你。”
他一秒都不想等了,主动拉上了严浩翔的手往教学楼外面跑,很快消失在视野当中。
贺峻霖这一跑之后再回来的几率很渺茫,宋亚轩不可能一直等他,可没了他,一堆杂物很难重归原处,一时间倒进退两难了。
张真源站在离他两三米得距离之外,不动如山。却也没有上前的意思。宋亚轩画画习惯把眼镜摘了,这下对方的表情看不真切。他们好像都在害怕下一步可能到来的对视,宋亚轩很干脆地转过去面对着黑板,手上粉笔加快速度上色。
好在这磨人的黑板报只剩下点收尾工作,纵使宋亚轩再怎么心猿意马倒也不至于出现大失误。只是他猜不准张真源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说话,也不离开。
他有十足的把握张真源正在沉默着打量他,目光化成锋利的刀,像在一下一下凌迟他的血肉。他又知道张真源是典型面冷心软。稍微用些不“入流”的手段。适当的示弱,比如撒娇,哭,甚至...
他深吸一口气,想着这样也太不宋亚轩了,摇头试图把这些可怕的想法甩开。没想到脚下桌子四角并不稳,宋亚轩倏忽踉跄,站不稳似地向后虚晃。
张真源到底是忍不住,却也很知分寸,宋亚轩被一双手揽住腰,但那双手并没有想要拥抱他。
“小心点。”
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伴随着动作。宋亚轩偏头去找他,很容易窥见他眉宇间的担忧之色。手上的工具全部应声落下。宋亚轩所有的情绪在高压下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几乎要涌出热泪,无法控制的成为了自己最不愿意变成的样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