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万琛，万凌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
项楚西两人并没有催促他，只静静看着他。
万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了，深吸一口气，起伏的胸口开始变得平稳。
吸了一口烟后，万凌看着氤氲的白烟，目光放空，慢慢开口：“那些鬼爬到了其他人的身上，而我哥手里提着刚刚趴在我身上的鬼，盯着其他想要爬过来的鬼。”
“虽然，他当时在背对着我，可我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他回来了，就像小时候那样，永远站在我的前面保护我。”
“那些鬼似乎很怕我哥，有他在，那些鬼都不敢靠近我。”
万凌似乎是陷入了当时的回忆中，直到指尖传来痛感才回过神。
香烟燃烧到了指尖，万凌看了眼手指，把烟头掐灭，扔在了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里。
盛耀看着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么多的鬼你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万凌似笑非笑，随后勾着唇道：“不过有我哥在我就不怕了。”
盛耀脱口而出：“可你哥也是鬼。”
万凌快速地反驳他，语气有些癫狂：“他是鬼，但他是我哥，我哥永远不会伤害我！”
看着万凌的样子，盛耀没有再开口，只是耸了下肩。
项楚西看着有些癫狂的万凌，淡淡开口：“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从云志楼出来的？”
万凌察觉到自己失态，很有礼貌地道了句：“不好意思，失态了。”
随后，继续自己刚刚的话：“有了我哥护着我，我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地倒在地上，我就算想救他们也无能为力。”
“那些人倒在地上，我不知道他们是晕了还是死了，我只看出来那些鬼很满足。”
“那些鬼好像很听我哥的话，我哥让他们离开，他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终于只剩下我和我哥了。”
盛耀看着万凌，看到他的眼底闪烁，眸中掠过一抹深思。
万凌目光空洞，轻声开口：“我哥一直背对着我，我求了他好久他才肯回头看看我，我看着那张和我一样的脸，突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从我哥死后，我一直都不敢照镜子，我怕看见这张和我哥一样的脸，我会疯的。”
盛耀两人发现，现在的万凌提到万琛后，似乎逻辑开始混乱。
项楚西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引导般的循循善诱：“后来呢？你怎么从云志楼出去的？”
万凌：“后来，我哥想和我说些什么，但他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嘴里重复着‘他来了’三个字，我的眼前一白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就在距离云志楼有些距离的路边了。”
“醒来之后，我想过再去云志楼找我哥，可我脑海里总能响起我哥的声音，他告诉我不要接近那里，不要去。”
万凌的话到此为止，停住了话音，背倚靠着墙壁，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万琛。
“然后你就再也没去过那里吗？”盛耀不信万凌会乖乖听话。
万凌摇摇头，自嘲地道：“怎么可能不去，可是当我靠近那里的时候，发现有人在那搜查什么，我又想起了我哥的提醒，离开后再也没去过。”
“是什么人？”项楚西问他。
“不知道。”万凌摇头：“但看着不像好人。”
项楚西蹙了下眉，没再说话。
盛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
而且为什么打扮得严严实实，跟踪万振鸿夫妇？
后面的话，盛耀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万凌耸了下肩：“如你们所见，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并不好，确切地说是从我哥死后开始。”
盛耀眼中露出疑惑，从万琛死后，万振鸿夫妇就只有万凌一个儿子了，按理说应该更疼爱万凌，关系更好才是。
怎么在万凌的口中反而恶化了呢？
万凌好像是看出了盛耀的疑惑，慢悠悠地开口：“从小我爸妈就更偏爱我哥一点，我跟我哥长相一样，所以从我哥死后，他们只要一看见我这张脸就能想起我哥，他们就会痛苦一分。”
“我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们，他们最爱的大儿子已经死了，所以他们不喜欢我，甚至恨我，不想让我出现在他们面前。”万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哥，再没有人会对我更好了……”万凌喃喃出声。
项楚西和盛耀看着一句一句呢喃着的万凌，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突然旁边的门把手传来动静，似乎是有人想要进到楼梯间。
万凌一激灵，缓过神来，快速地戴好帽子口罩，在门打开的一瞬间，速度极快地从门口跑了出去，撞得想要走进来的人倒在了地上。
速度快到项楚西和盛耀都没有反应过来。
盛耀下意识地想要追，项楚西拦住他：“不用追了。”
被撞倒的人是个服务员，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要死啊！真晦气，想躲到这打个电话都能碰到精神病！”
等他走进楼梯间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哪还有盛耀和项楚西的身影。
出了酒店，盛耀不理解项楚西为什么拦着他：“那小子明显有问题！就算他和他爸妈关系不好也不用躲躲藏藏的吧！况且他刚刚跑出去的楼梯间可是三楼，他爸妈又看不见他，他打扮得那么严实干什么！”
项楚西怎么看不出万凌有问题，万凌的话里有很多地方经不起推敲，他一定在隐瞒些什么。
“从刚刚万凌的话里能够知道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伙人在盯着他，如果我们贸然留下他，说不准会打草惊蛇。”项楚西开口道。
“我们刚刚应该把他扣下一会儿，查看他的记忆的，这样看他还瞒什么！”盛耀咬牙道。
项楚西却摇摇头：“这个办法行不通，如果那伙盯着他的人不是普通人的话，我们在万凌身上用法术一定会被那伙人察觉到的。”
“你怎么知道那伙人不是普通人？”盛耀看向他。
“你还记不记得万凌刚刚说他们那天晚上招来的那些鬼浑身烧焦。”项楚西开口：“你再想想白无常说过的有很多鬼魂找不到。”
盛耀灵光一现：“难道那些鬼就是白无常找不到的那些鬼？”
“再结合白无常说的，那些鬼是在那天晚上出现了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那时候正是那些鬼吸收完活人魂魄后离开，就更符合了。”项楚西点头。
“怪不得万凌说万琛当时口中说着‘他来了’，合着是勾魂使去了啊！”盛耀啧啧出声。
下一秒，盛耀看向项楚西：“可这和那伙人是不是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啊？”
“说你笨还不承认。”项楚西无奈开口：“你想想，能够让黑白无常都找不到的魂魄，除了被人用特殊手段保护或囚禁起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伙在万凌离开后去云志楼搜查的人，很可能就是保护或囚禁鬼魂的人。”项楚西叹了口气：“你说，这还能是普通人能干的事吗？”
盛耀脑海里突然闪现两个字——邪修！
也就只有邪修那群不人不鬼的东西会干这种事情了。
看见盛耀想明白了，项楚西也不再开口了，心里琢磨着回去以后问问白无常，万琛的鬼魂是不是也没找到，他的心里对于万凌的话还是持有一丝怀疑态度的。
同时，他的心里也有一个猜测。
回去以后，果然在白无常那里得到了肯定回复。
万琛的鬼魂从那场大火以后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任他们怎么找都没有找到。
传回这个消息的时候，白无常还说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万琛的鬼魂非但没有找到，反而在白无常手中的名册上显示万琛的灵魂力在增强。
这是他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情。
以前灵魂力增强的都是出生以后的婴儿随着增长，灵魂力增强，达到顶峰以后再逐渐下降。
像现在这样一个死人的灵魂力增强是他从未遇见过的事情。
项楚西在得到白无常的消息以后，终于能够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而白无常在传来这些信息之后，还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花瓣落在了项楚西的手里。
那花瓣在接触到项楚西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张红色花笺纸。
项楚西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独属于十殿阎王的标志。
他不用想都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盛耀坐在餐桌旁边吃东西，看着坐在阳台，一言未发的项楚西觉得奇怪。
自从收到白无常的传信以后，项楚西就保持这个动作没动，盛耀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项楚西发呆。
“老项！回神了！你在那想什么呢？”盛耀忍不住开口叫他。
盛耀的声音响起，项楚西回过神，漫不经心地开口：“没什么。”
随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笺纸，花笺纸凭空燃烧。
在即将烧成灰烬之前，依稀能够看到上面写着：“早日答复，轮回眼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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