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的没有拒绝,江仄言越来越无法无天,店里一没人他就非得挨着沈槐序。
一会儿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会儿又说着晚饭该吃点什么,找了一大堆明知故问的话题。
像开了阀门的电站,哗啦啦流个不停,刚开始沈槐序还十分配合,最后乏了,就只剩江仄言自己与自己唇枪齿战。
昨晚的异常还好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后遗症,整个人活蹦乱跳。
沈槐序怕这些现象都是江仄言刻意编造的假象,为了蒙混她,为了让自己安心。
昨天一晚上的时间她都没睡好,时而清醒时而坠入梦中。
她知道江仄言因为从小的生活经历,让他的性格变得容易为别人着想,不愿麻烦别人,他失去来之不易的温暖。
三亲六眷里,自己可能是第一个知道他生病的人,往最坏的方面想他恐怕连医院都没有去过。
越是这样,拨号框里的号码就越是不敢拨出。
贸然打通江母的电话,并且告诉她江仄言发生的一切事情还有可能得了心理疾病,搞不好容易激情他的逆反行为,毕竟他们很少沟通,江仄言也基本不听他们的话。
在渴望亲情的时间段,亲情没有来临,那就表示以后的日子里,这东西可有可无了。
血缘的东西沈槐序没有办法调合,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出破解的方法。
上班时间江仄言绝对不会放弃,只有等他休假的时候在带他去医院检查了。
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不算完美的解决方式,另一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尖,不可释怀。
近两天她的心情好像游乐园的过山车,高低起伏,上上下下。
好不容易适应了人群的目光和言语,殊调的《难以言喻》又刚好上映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两耳嗡嗡响。
许久坚持的东西轰然坍塌,原创死了,抄袭者站在荣耀殿堂里高调宣扬自己的作品。
沈槐序体力透支,颓然地跪在暴雨了。
她的认知和价值观全部都丧失在那片瓢泼大雨里,雨压弯了她的头颅。
不等她收拾好心情,江仄言又陷入泥潭,让沈槐序不得不撑起一片天留给他一点喘息时间。
高傲的人都死在那场雨里。
“咦,易巧思的字写的……”像是在找词语形容,停顿好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嗯,挺有特色的。”
江仄言翻阅着工作台上的原料进销存表,指着易巧思的签名。
一句夸耀成功勾起沈槐序兴趣,她回过神看向那本厚厚的进销存表,“确实很有特色。”
易巧思写的字体不是那种的工工整整的笔锋犀利明显的,而是一种圆润无棱角的字体。
很可爱,与易巧思本人十分不匹配。
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沈槐序一时想不起来。
一个诡异的想法冒了上来,背部肌肉骤然绷得很紧,身体里蕴藏的恶寒肆意攫取着她的氧气。
“把手机给我。”
搞不清楚状况的江仄言,二话不说掏出手机递给她。
沈槐序盯着手机里的亲笔签名,与手里的签名反复对照,呼吸停了几拍。
殊调里的口是一圆圈的形式写出来的,整个文字全是圆润无比的,易巧思的也是。
一阵凝重的停顿,沈槐序怕搞错对象,找了更多的文字进行对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越看越像。
直到看见热搜上,疯狂传播的殊调对《难以言喻》电影亲笔书写的祝愿,内容不是重点重点是右下角的日期。
8月12日。
微博照片上的8月12日,和昨天易巧思在原料进销存表上写的一模一样。
字迹像一盆水当头泼了下来,让沈槐序混乱的一塌糊涂的脑神经重新搭建使她清醒过来。
找了这么久的凶手竟然就在身边,她装着事不关己的样子,适当的时候做出关心的模样,从中寻到机会再一击致命。
易巧思在暗处嘲弄着沈槐序的反击,同蝼蚁一般被她踩在脚下,一举一动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聪明时候开始她就在监视自己了,从离开仲春开始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易巧思眼皮子底下进行。
微博发的图片是诱饵,动车上的谈话输试探自己的病情,同意她到初见上班是为了什么?
一切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自己就是一只笼中之鸟,活着只是为了易巧思平淡的时光里用来逗乐吗?
如此可笑,上次的事情那么的义愤填膺,只是为了渗入沈槐序生活,获取下一步指令吗?
易巧思步步紧逼,杀得沈槐序片甲不留。
原料进销存表被沈槐序捏得皱皱的,江仄言见机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她绷紧的背脊。
“学会控制情绪,才能战无不胜。”
语气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一样的慵懒臭屁。
可沈槐序就是觉得什么东西已经变成了她无法掌控的程度。
“我!就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小将军!”
好嘞,一切都是沈槐序多想了。
沈槐序拍了拍他的额头,“醒醒,小将军客人来了。”
刚踏进店门的客人缓缓打出一个疑问,这难道是个搞角色扮演的店铺?
这个女生脸色白的吓人,男生做个奶茶都要瞄着那个女生,真奇怪。
送走忐忑不安的客人,墙壁上的时针还差十五分钟就到五点了。
五点,易巧思和白洁就回来了。
两人早上六点就出门了,没具体说干什么只是说了下午五点就回来。
沈槐序还能做好心理准备与和平共处,原来只把她们当做比较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是最不熟系的敌人,她的心脏还没有那么强大,她想回家睡一觉,准确来说是想做一个美梦。
梦里她要告诉女二,她找到殊调了。
说干就干,沈槐序开口:“我想……”
“回家,你想回家。”江仄言接下她的话。
沈槐序任由江仄言抱着自己,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回去吧,晚上下班我给你带烤串。”
沈槐序怕打草惊蛇,“她们回来了你就告诉她们我身体不舒服。”
无需多言,江仄言知道沈槐序的所做所为都有道理。
“我知道。”一吻停留在额头,江仄言贴着沈槐序耳朵轻轻一说,“我爱你。”
“?”沈槐序羞红了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想让你知道。”江仄言松开怀抱,他抬起头,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沈槐序的脸颊。
动作轻柔,语气放荡不羁,“大爷的爱可是不随便给谁的,你很荣幸。”
上头的多巴胺突然下头,“滚。”
沈槐序恶狠狠的迈着步子,不对她现在是生病的人,意识到这儿,她捂着小腹慢悠悠的踏着小碎步。
身后传来一阵阵嘲笑。
沈槐序暗自发誓,等事情过去了,一定要打一顿江仄言。
夕阳穿进收银台,江仄言收回目光,抹平原料进销存表上的痕迹,找了一本小说压在上面。
出租屋门口,向梅像往常一样来回踱步。
应该是江仄言打过电话不然,向梅不会知道自己回来了。
看见她焦急的眼神,沈槐序压抑太久的泪水在此刻爆发,抱着自己的母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向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轻柔的安慰沈槐序。
直至今日太多的事情事与愿违,举头三尺的神明终于看见她了。
看见她的苦苦哀求。
得不到救赎的人永远困死在救赎里。
救赎,人人喊着、念着,自己都放弃希望,还妄想有个人带着这束光拯救自己。
只可惜天下有太多太多怀揣着仁爱的救世主,却依然无法拯救所有深陷苦难泥沼中的芸芸众生。
沈槐序想成为救世主,可现实中谁又能真的成为救人于水火的人呢?连自己都救赎不了,还妄救赎他人。
刀触碰手掌,皮开肉绽,血滴入土后消失不见,如同我们,渺小且不堪一击。
天上的神明工作繁多,地上总有救世主无法顾及的人。
沈槐序捏紧拳,拯救落到自己手中。
沈槐序擦干眼泪,盯着母亲的头发,莞尔一笑,“我们上楼吧。”
像是想到什么她打了向梅一个措手不及:“我爱你。”
向梅微红的眼角刹那间留下泪水,哽咽回答:“我也爱你。”
爱要趁早说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即使事与愿违也不能再让家人为她担心和流泪了,藏在青丝中的白发,眼角细细的皱纹,一桩桩一件件皆述说着沈槐序推不开摆不掉的罪行。
这场罪行中谁都没有错,妈妈没错,沈槐序没错,宋乘月更没错。这场罪行中谁都没有错,妈妈没错,沈槐序没错,宋乘月更没错。
错在这世道受害人在诚心忏悔,加害人在肆意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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