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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劈腿

晏砚十八岁喜欢上贺轻舟,十九岁和他在一起,二十一岁她毕业,才发现自己被当船踏了,还不是唯一的那条。

窗外大雪纷飞,晏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元旦晚会的唱跳男团,心跟着如坠冰窟。

手机还停留在微博界面,那条热搜已经上涨到实时一位。

#贺轻舟恋情曝光#,后面还跟着一个新鲜出炉的“爆”字。

贺轻舟作为一个流量爱豆,自从在一档选秀节目出道以后,不算大火,好歹也小火了快两年,哪个爱豆会在上升期谈恋爱?

更何况作为正牌女友的她还没说话,每次见面都想办法隐藏行踪,战战兢兢社交软件都一概不碰,不可能被人发现。

所以刚开始看见的时候,晏砚还觉得有点好笑,认为大概是女友粉闹出的乌龙。

但是点进去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娱圈大锤:新鲜瓜出炉!猜猜这是哪位?提示:最近很火,出道不算久,粉圈一致认为唱跳俱佳。】

配图是地下停车场,一男一女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但牵着手。

底下评论众多。

【还用想吗?就差指名道姓了,不就是hqz嘛。】

【贺轻舟?他不是爱豆吗?爱豆能谈恋爱?】

【一眼假,抱走我家哥哥,不约哈。】

这条下面跟了清一水的控评,粉丝跟着宣传了贺轻舟的新舞台。

图片里的男人没有正脸,背影有些模糊,但是晏砚一眼就知道,那就是贺轻舟。他穿的那件私服甚至还是晏砚买给他的。

这套衣服是晏砚花钱定制的。衣服肩膀上晏砚悄悄改动了一下,有一朵暗金色的小花。那件情侣款她还没来得及穿,贺轻舟的“恋情”就隔空给了她一个耳光。

电视里的晚会又换了两三个节目。晏砚捡起茶几上的手机,退回到微信界面,那条“你结束了吗”还没有任何回音。

晏晏:【我去找你。】

她打字的时候才发现手指有点抖。

晏砚擦了擦已经哭过的眼睛,穿上外套,开始打电话。

“怎么了晏晏?”

“之之,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个叔叔在海城台工作,是吗?”

……

晏砚赶到以后,被安保人员拦下了。

她对着冻红了的手哈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那串电话,输入拨号。

“晏小姐?”

晏砚动作一顿,看向来人。那人西装革履、神色匆匆,显然是工作之余临时过来的。他在晏砚面前站定,扶了扶眼镜:“你好,我是之之的表叔,闻锐。”

“闻叔叔好。”晏砚礼貌颔首,“谢谢闻叔叔带我进去。”

闻锐:“跟我往这边走吧。”他注意到晏砚发红的眼睛,但是什么也没问,向保安出示了工作证,带着晏砚进入后台通道。

晏砚跟着闻锐走,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好像没有存在感。

闻锐有些疑惑,但是他实在是忙,带她进去以后还得回去看自家艺人,就也什么都没问。

然后他突然发现后面的女孩没跟上来。

闻锐回头,发现她停住了脚步,明明眼睛红着还冲他扯出一个笑:“就带到这里吧,谢谢叔叔,我找到人了。”

闻锐说了声不客气,冲她视线方向看去,眉毛一拧。

这不是刚刚爆出女友的那个流量吗?

搁往常见面,晏砚恨不得见到贺轻舟就跑,生怕和贺轻舟拍到同框画面,给他引来麻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晏砚径直朝着贺轻舟走去。

贺轻舟在和一个女人说着话,晏砚模糊地听见旁边的人说着“般配”“恭喜”之类的话,然后那个女人娇羞地锤了一下贺轻舟。

贺轻舟照单全收。

他不经意抬眼,结果瞥见了几步开外的晏砚。

“你怎么在这?”贺轻舟下意识道,但是说完他又想起不对劲,“谁带你进来的?”

晏砚深吸口气,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靠着贺轻舟的女人挑了挑眉:“轻舟,她是你朋友?”

贺轻舟一下舞台,就被告知自己和何漪约会被曝光了,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他不太在意。

在他眼里,娱乐圈总是对男人宽容点,他是流量爱豆,但是业务能力在线,就算现在有人骂一骂,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人想得起来了。

只不过晏砚那里有点麻烦。

贺轻舟不知道她家里具体情况,但无非就是有点小钱,才养出晏砚这么不谙世事的性子。不过也无所谓了,比起何漪对他事业上的助力,一个晏砚实在太轻了。

所以贺轻舟收回目光,先安抚了一下何漪:“我大学同学,没事。”

何漪比晏砚高一个头,打量晏砚的时候却半点没低头。她撩了撩大波浪的头发,语气明快:“那你们先聊,我找你经纪人去。”

“去吧。”贺轻舟朝她一笑,待她踏着高跟鞋哒哒走远,才扭过头看晏砚,表情漠然。

“你跟我进休息室说。”

晏砚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已经不需要解释了——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半点想解释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的?”

“我们没在一起,逢场作戏而已。”贺轻舟随口答,惹来晏砚的质问:“没在一起?没在一起怎么牵着手在外面乱晃?没在一起怎么还一块儿上热搜了?”

“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我有咄咄逼人吗?劈腿的是你,不是我。”

“你听我说,晏晏。她是正兴集团何董事的女儿,我要是不这样,那个代言就黄了。”

“怎么?所以你就卖身了?”晏砚语气讥讽,感到有些荒唐。

就为了一个代言?

贺轻舟语气尖锐起来:“晏砚,你没必要说话这么难听吧。”

“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能给你更好的物质条件?”

为了她?晏砚觉得可笑。

“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只要你——”

“够了。”一股无力感从脚底升起,没吃晚饭的胃也开始难受。晏砚不想再纠缠:“你就不怕我曝光你脚踏两条船?”

贺轻舟当然怕。只不过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手里有证据吗?”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每次她想拍照,只自己留作纪念,对方都抗拒。

晏砚缓缓捂住自己的胃部。

她脑袋有些发晕。还没说些什么,贺轻舟已经不断加码:“而且晏砚,这是你欠我的。”

欠他的?

晏砚哑口无言。

她已经失去争吵的力气:“贺轻舟,你听好,我们分手。我不会去主动曝光你,但是你以后,请远离我的生活。”

回应她的是一个“你在说什么”的眼神。

晏砚笑了笑,轻轻地说:“再见。”

就当是这几年的一片真心喂了狗。

*

“斯言呢?”

闻锐回到休息室,没看见自家艺人的身影,皱着眉头喊醒打瞌睡的助理。

助理还迷迷糊糊,看见闻锐,瞌睡消了一半:“闻哥。谢哥先上车了,让我等你回来跟你说一声。”

闻锐“嗯”了一声,丢下一句“那你也下班回家去吧”,就风风火火地又出去了。

路过刚刚晏砚站的地方,他还想了一下对方去哪儿了。但是池之之只让他带进来就行,其他的他也没立场去管,就又抛之脑后。

闻锐坐上那辆宾利,吩咐司机开车,这才回头问:“演出顺利?”

后座的男人手长脚长,交叠着双腿,懒懒靠在座椅上,闻言“嗯”了一声,就再无后话。

演出顺利就行。闻锐叹了口气:“最近光顾着忙

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点关心不上你了。”

他说着,想到谢斯言出道这几年来,绯闻黑料一个没有,演技更是好的没话说,又有些欣慰:“好在你争气,一点也不让我操心——”

戛然而止。

闻锐瞬间扭头,看见男人手指间的那点猩红,痛心疾首:“你怎么又抽起烟了!”

谢斯言淡淡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自然地回答:“因为想抽。”

闻锐:“……”

他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左顾右盼,又飞快合上,苦口婆心:“想抽也别在这儿抽,赶紧把烟灭了。”

谢斯言没应,但还是掐灭了烟,盯着手指上一点红痕,有些出神。

闻锐心里有些没底儿,看他这么听话,松了口气。

这里离电视台实在太近了,车还没开出去,今晚因为晚会的缘故,鱼龙混杂,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传出去,多多少少影响不好。

但他要是真执意继续抽烟,闻锐其实压根拦不住。

闻锐看他发呆,以为他有些精神不济,也没打扰他,掏出手机开始刷微博热搜。

谢斯言放下手,视线挪向往窗外,突然顿住。

“停车。”

停车?闻锐迷惑。这才开多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车干什么?

总不能突然变性,气性这么大,不让抽烟就下车吧?

司机已经顺从地停车,闻锐还没问怎么回事,就看见谢斯言已经不见了。他赶忙跟着下车,发现他正径直往后走去。

“诶,诶!斯言,戴上口罩!”

闻锐火急火燎跟上,生怕他被人认出来。见对方猛然停住,他麻利地给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戴上口罩,这才顺着谢斯言的目光去看。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晏小姐?”

晏砚回不了他,因为她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闻锐吓了一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见第二面就成这样了:“她这怎么了?不会死了吧?”

谢斯言睨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闻锐一顿,讪讪地收回要去探她鼻息的手。

好在虽然偶尔语出惊人,好歹还是个经纪人,闻锐掏出手机就开始打120,余光中谢斯言蹲了下来……然后抱起了地上的女孩。

“诶?你干嘛?”闻锐吓了一跳,就想扯他,“我已经打了120了。”

他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见。

要是真被拍到了,明明是见义勇为,分分钟被那群无良媒体写成路边恋情。

谢斯言又凉凉看他一眼,这回才开口:“最近的医院离这2公里。”

“……所以呢?”

“所以我们不能直接送过去吗?”

闻锐哑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非得管闲事到这个地步,大晚上的还给人亲自送去医院吗?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谢斯言已经轻轻松松抱起女孩,快步朝不远处的宾利走去。

……真是祖宗。闻锐只好跟上。

太轻了。

谢斯言抱着晏砚,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把晏砚轻柔放到后座,也跟着坐了进去。

闻锐本来想坐后座,结果一看后座那点空间被占得一干二净,只好又坐回副驾驶,心里直念:稀奇,稀奇。

要不是他认识谢斯言这么久了,知道他一向洁身自好,都要以为这人是见色起意,趁人之危。

第一眼见,闻锐觉得这个晏小姐属于明艳一挂的,现在不省人事了——说句不厚道的话——像个病美人。

闻锐想再打量,就看见谢斯言袖子一动,紧接着一张毛毯就隔绝了他的视线。

闻锐:“……”

他算是明白了,谢斯言这人多半有点间歇性善良症。

谢斯言垂眸去看旁边的人,巴掌大的小脸带着病态似的苍白。明明笑起来应该很好看的眉眼,此时毫无生气。

然后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动了动,在睫毛轻颤间张开了眼。

谢斯言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这是……哪?”

晏砚开口,发现嗓子好像被胶水堵住似的。她清了清嗓子,有些茫然地扭头,看见那张大荧幕上的脸。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去和渣男分完手,出来就晕倒了?晕倒就晕倒,一睁眼,看见追了几年的星就这么出现在眼前了?

她是不是还没醒?

晏砚闭上眼,再睁开。

没有消失。

谢斯言看晏砚醒来以后,问了一句“这是哪儿”就不说话了,他刚想开口,就听见女孩愣愣的问:“这是天堂?”

谢斯言:“……”

副驾驶听见的闻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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