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整夜没睡，窗外天色变得灰蒙蒙时，沈星珩实在忍不住，掀开被子起床。
留了张纸条，就离开家了。
清晨六点的时间，已经有很多早餐店点灯拉闸，开始天亮的准备。
沈星珩进了家汤粉店，呼噜呼噜吃碗瘦肉汤粉，两根油条，一杯现磨豆浆。
磨着门卫开门，进了学校。
高一7班灯火通明，他祈祷千万别是章灵秀。
他就是害怕顶着章灵秀的目光进教室，才天还黑着来学校。
这么早起床，她的睡眠时长肯定不够，但昨天她们相距只有半臂时，却没看见她有黑眼圈。
她看见了他，但是他不敢过去，硬生生改变路线，忽视她往前走去。
直到墙壁隔绝了她灼灼目光，沈星珩才放松绷紧的神经。
章灵秀写在草稿本上，大大的“烦”字忽然浮现脑海中。
他当面忽视她，甚至不看她，落在她眼中会不会是讨厌，冷落。
她现在会不会在草稿本写下，“苦”，或是“伤心”。
沈星珩害怕起来，如果因为这件事章灵秀就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他还等着她高三告白，然后拒绝她呢。
他折身返回，脑海浮现章灵秀握着保温杯的场景，应该是准备去打热水。
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在热水器前停下。
侧身倚着栏杆，面向走廊，四十五度角眺望远方，完美展现他优越的侧脸。
天色已由深蓝色逐渐掉色为雾蒙蒙的浅蓝色。
清新微凉的空气冷静了发热的大脑。
他为自己僵硬改变路线找到个绝好的理由，那就是来装热水。
与前来装热水的章灵秀偶遇，装完热水，顺其自然一起返回教室。
他取出书包里的水杯，里面满满是家里装的凉白开。
空出位置，和章灵秀一起装热水。
沈星珩等了十分钟，架好看天空的姿势也不复存在，来回踱步，犹豫是否回去。
踏出的脚步又迅速撤回，他担心遇见半路与章灵秀擦肩而过。
怎么还不来。
米白色天空还有些灰，章灵秀终于来了。
·
回到教室，时间还不到七点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章灵秀拐进回座位的过道，难以忽视的存在还跟在身后，回头看眼沈星珩，眼神透露“你怎么走这”的困惑。
“我回座位，不能走这里吗？”沈星珩理直气壮反问。
“可以。”章灵秀不咸不淡回答，她只是奇怪。
因为过去，他要么是走后门，经过走道，或者走正门，经过讲台，这两条回座位路线
章灵秀桌子上放着一袋小笼包，斜插两支竹签，和一杯黄绿包装的豆浆。
“小笼包好吃吗？”沈星珩突然感觉没吃饱，指了指她的桌子。
“挺好吃的。”章灵秀微楞，点头，“二饭买的，你还没吃早餐？”
“吃了，没吃饱。”沈星珩擦过章灵秀的肩膀，大步走到座位，放下书包，摸出夹层里的校园卡，匆匆离开教室。
章灵秀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手背隔着塑料袋试探温度。
小笼包和豆浆已经降到到宜人的温度，章灵秀塞两个小笼包进嘴里，边咀嚼，边继续昨晚未写完的错题本。
随着时间的流逝，教室多了很多声音，桌椅拖动的声音，打呵欠的声音，谈话的声音。
还有突兀响起，无需抬头便知道是谁敲响两声窗台。
“小笼包卖完了。”沈星珩语气遗憾，他很好奇二饭的小笼包是什么味道。
“二饭早餐中，小笼包比较热销，基本上七点左右就卖完了。”章灵秀暗示他下次早点去。
“你一直都起这么早？”沈星珩挺懂了，明亮的眼睛狡黠眨了眨，“那你明天可以帮我带小笼包和豆浆吗？”
“作为交换，你外面想吃什么，我可以带给你。”
章灵秀挑了挑眉，刚刚的眨眼，他是利用美色请她帮忙么。
她有点心动，因为给的条件不错，食堂的早餐她有点吃腻了。
但，章灵秀还有点顾虑。
沈星珩有很多住校的朋友，为什么不找他们，但看到教室睡眼惺忪的男同学，忽然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他们都要睡懒觉。
“明天周六，清明放假。”章灵秀说。
沈星珩虽然请假，但温谦礼发短信告诉了他。
他着急和章灵秀达成交换早餐的协议，忘了这回事。
“那周一。”沈星珩见章灵秀还是副不知心里所想的平淡表情，忍不住加大筹码，“我给你带一周早餐。”
“不用一周，周一可以。”章灵秀说。
“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来，我会给你带一周早餐，等你想的时候告诉我。”沈星珩得到承诺，执意丢下这句，开心地离开了。
章灵秀靠近窗口，看他连背影都洋溢着心满意足，心想她才不会说。
·
放假前一天，整栋教学楼都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等着最后一节课的铃声。
章灵秀支着下巴看秒钟走最后一圈，她并不想放假。
学校不允许学生留宿，何况清明前夜，她也没理由在赖着不走，必须回阿姨家住。
铃响，整栋教学同一时刻开始震颤，同学赶时间地调整座位。
班级整体向左移动，两列为一组，再整体往后移，末尾两排变成小组的头。
换好座位，章灵秀发现沈星珩就在不远处，斜前方。
隔着条过道，两人同时伸手，能轻松交换东西。
沈星珩半转身，眼神掠过，在她身上停了一秒，又像是错觉，若无其事和后桌的人说话。
章灵秀敛目，背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离开教室。
她中午和郁君约好，一起乘坐公交，郁君比她早一站下车。
她随着人流，挤进下楼的队伍中，等下到4楼，成为罐头里的沙丁鱼中的一员，一寸寸挪下台阶。
从宽度有限的楼道中逃出，肩膀终于舒展开，大口呼吸流动新鲜的空气。
前方，郁君站在不远处的花园台阶上，仰头梭巡人群，寻找章灵秀。
是她身边的温谦礼，凭借着身高优势一眼看见章灵秀，朝她挥了挥手。
章灵秀看见温谦礼，愣了下，挥手回应，快步朝她们走去。
“等你的时候，遇见温谦礼。”郁君跳下台阶，挽起章灵秀的胳膊，“好巧，他要去书店买东西，和我们是同辆公交车。人多挤不上车，就陪我等你。”
“啊，我的草稿本也快用完了。”章灵秀想起草稿本差点被沈星珩发现，早就打算找个时间买本子，区分开，“去吗？顺便买几本。”
郁君紧了紧掌心的手臂，“我也是这么想的，那顺便买东西，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那一起去书店吧。”温谦礼走在郁君身边，默默听她们交谈，适时加入对话。
三人行就这么愉快组成。
沈星珩骑着单车，缓慢而稳定走在边缘，远远就看见三个熟悉的背影。
三人形成个“凹”字，低的一边是章灵秀，高的一边是温谦礼，中间是郁君。
郁君凹的太明显，章灵秀高她半个头，只需扭头，就能轻松和温谦礼对上视线。
重色轻友的家伙，下午和他说没骑单车来，有事。
原来约了章灵秀和郁君。
沈星珩踩快单车，在温谦礼身边停下，重重钳住他的肩膀，“去哪啊？”
温谦礼肩膀一痛，压下到嘴边的臭骂，温和说：“去书店。”
沈星珩瞥眼章灵秀，她只在最初看了他眼，便收回视线，事不关己的态度。
“她们也是？”沈星珩压低声音。
“你骑单车跟来干嘛？”温谦礼也压低声音，警告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停学校。”沈星珩恢复正常声音，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也是去书店吗？加我一个，我买点笔和纸。”
书店不是她们开的，谁都可以去，都是同学，没有拒绝的道理。
“你的单车？”郁君问。
“停学校，你们先走，公交站等我会就行。”沈星珩执行力很强，说完，便提起单车，边说着小心，借过，逆行人群朝停车亭去。
公交站密密麻麻是穿蓝白色校服的学生，来了辆稍空的公交车，打开门车，一分钟就塞满公交车，沉甸甸开走。
然而公交站的人口密度没有下降，像是某种守恒，依旧密密麻麻。
章灵秀余光看见有人靠近，扭头看，是侧身挤入人缝，艰难却目的明确走来的沈星珩。
“这里。”她朝他招了招手，他冲她点了点头，对旁边两人说，“沈星珩来了。”
沈星珩终于来到章灵秀身边，这才舒气，“没等很久吧。”
“没有，我们也到不久。”章灵秀告诉他，可能还要等几躺公交车才行，人太多。
说话间，又来辆公交车，四个人随着人流往车门走，当然还不到她们上车，车已经装满了。
沈星珩看着黑魁魁的公交车，头皮一阵发麻，他还没经历过这种景象。
“那个轮胎是不是扁下去了。”沈星珩指了指轮胎。
“有点，但没关系，行驶速度不变。”章灵秀淡定点头。
看着沈星珩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逗他，“我们等会要上的公交车也是这么挤。”
“人在里面还能呼吸吗？”沈星珩后背也开始发麻。
“可以。”章灵秀弯唇笑了，从他的回复中，她已经判定他肯定做过高峰期的公交车。
“如果你害怕，其实也可以在学校附近的文具店买。”
“那你怎么不在文具店买。”沈星珩觉得她在赶他走，忿忿道：“书店有什么好，你们三个人都去。”
章灵秀是不想那么早回阿姨家，而且中途去趟书店，再搭乘公交车，就没那没挤了。
“买草稿本，那的种类多，顺便放放风。”章灵秀半真半假回答。
“我也是觉得书店种类多，才去买。”沈星珩斜眼睨她，“而且我还没做过人很多的公交车，还蛮新奇的。”
章灵秀被他用眼皮夹了下，莫名其妙好笑，“再等一辆，应该就轮到我们了。”
“嗯。”沈星珩闷闷回应。
章灵秀预估的没错，下下辆公交车到了，她们排成一列，排队上车。
温谦礼在前，郁君和章灵秀在中间，沈星珩垫后。
她们就距离车门不远，挤在车的中间位置，拉环早就被先上车的人拉住了。
沈星珩和温谦礼营养不错，长得高，抬手能轻松握住头顶的横杆。
温谦礼握住横杆，单手拉住郁君的书包，“你扶着我的书包，拽着我的口袋。”
郁君性格直爽，和温谦礼又是三年半同学，丝毫没客气，一手抓住包，一手进拽外套口袋。
沈星珩视野好，观察他们完毕，低头对身边章灵秀说：“你抓着我书包。”
章灵秀的视线从人缝中抬起，看向沈星珩，生无可恋开口，“那你先放开我的书包。”
欲知后事如何，明日18：:00准时揭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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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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