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拥挤，章灵秀亦步亦趋跟在郁君身后，书包忽然一紧，她前进不了。
中间留出的空间，很快被一个女生填补，紧接着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她扭头去看书包被什么勾住，是书包带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顺着手臂往上看，是皱着眉的沈星珩。
“拉着我书包，能站稳点。”沈星珩低头严肃对她说。
“你先松开我书包。”章灵秀无奈叹气。
否则两人互拽着书包带，从后面像是互相抓头发，僵持不下的场面。
“哦哦。”沈星珩恍然回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抓住了章灵秀的书包带，但他没有松开，“我力气大，还是我拽着你书包吧。”
“那你拽着我口袋。”沈星珩动了动，试图把口袋凑到她手里。
章灵秀早就掌握如何在公交车保持平衡的奥秘。
两腿叉开与肩同宽，重心放下，两脚紧紧抓地，即使没有扶手，她也能沉稳如块石头，除非急转急停。
“我能站稳。”章灵秀摇头拒绝。
沈星珩以为她不好意思，“别想那么多，你看温谦礼和郁君，她们那样才保险。”
闻言，章灵秀看过去，要不是隔着几个人，她还能传授郁君站稳的秘诀。
“我没在意，是真的能站稳。”章灵秀极其诚恳的重复了一遍。
沈星珩被挤了一下，望章灵秀方向倒，章灵秀缩了缩下巴，及时移动脚，侧身让出空间。
“怎么了？”章灵秀侧身站立，两脚竖着打开，与肩同宽，稳定后问。
“后面人挤我。”沈星珩打开双肩，尽可能留出位置给她，吸着气说。
他扭头看，是个男生抬手想打游戏，硬挤出点空间。
沈星珩本就不喜欢人多拥挤的地方，还要被挤占本就狭窄的位置，气得朝男生猛地一歪。
挤挤挤，把章灵秀挤扁了。
男生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底下全是脚，掉下去不踩上几脚根本捡不起来。
他握紧手机，准备冲挤他的人发火，抬头发现那个人高他半个多头，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生气投过去的眼神瑟缩，往旁边让了让。
“公交车上打什么游戏。”沈星珩还没消气，冷哼一声才转头，什么也没发生地对章灵秀说：“有位置了，你横着站。”
章灵秀横着站，因为突发事件的打岔，沈星珩也忘了劝章灵秀拽他的口袋。
反正他会拽着她的书包带不放。
公交车中途停了两站，下车人少，上车人多，但都挤在两个门口处，中间的人倒也还好，主要是也没有挤占的空间了。
沈星珩头一次发现自己很爱说话，消停会，又忍不住低头找章灵秀。
“能看到吗？”沈星珩说，“温谦礼和郁君，他就只顾着郁君。”
公交车行驶后，噪音盖过了说话声，章灵秀只听到“看到吗？”，仰头问：“看到什么？”
沈星珩本是看着她的发旋说话，忽然直面，能看清楚黑色眉毛的流向，根根分明，排列整齐的睫毛，还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着他的影子。
沈星珩紧张地干咽，喉结上下颤动，紧急往别处看，冷静一下。
章灵秀朝着他的视线，垫脚去看，是倒退的风景，“看什么？”
耳朵精准剔除嘈杂的环境音，将章灵秀干净的嗓音传输进大脑。
沈星珩冷静下来，但喉咙还紧张着，哑着声音重复：“你看温谦礼，只顾着郁君，把我们抛弃了。”
他还想说，但越说声音越哑，只能停下，清下嗓子接着说。
章灵秀赶着这个空挡，接话：“他手只有那么长，怎么顾着我，郁君本来是拉着我的手，但是你在后面拽住我，我和她就只能松开了。”
说完，章灵秀也斜着眼，狠狠夹了下被攻击回不过神的沈星珩。
沈星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讪讪闭上嘴。
公交车即将抵达书店的公交站，要下的人不多。
她和沈星珩又在中部位置，距离车门口距离不远，但中间挤满了人。
没有人开路，只能靠近门口的章灵秀带沈星珩冲出包围。
她提前和沈星珩商量，“我在前面请人让开，你看时间有点久了就叫司机师傅再等会，还有人要下。”
“等多久？”沈星珩没坐过公交车，把握不准。
章灵秀无法具体形容，语气不确定：“十秒左右？”
“这样吧，我拉两下你的袖子，你就喊。”章灵秀说。
沈星珩答应。
公交车打开门，章灵秀侧身拉着沈星珩往外走。
经常挤公交的人都知道，拥挤的人群让出点位置不容易，等人过去，会自动填满宽裕。
前后两个人要紧紧黏成一团，才不会被人流断开。
于是她抓着沈星珩的手臂，往门口走，还没来得及喊出请让让。
车厢内忽然响起中气十足的一声：“请让让，中间有人要下车。”
嘈杂的车厢惊了一秒，所有视线向章灵秀和沈星珩投来，同时让出一条通道。
章灵秀尴尬地低下头，耳垂羞红，拽着沈星珩往门口走。
沈星珩被拽着，阳光灿烂地笑着，左右朝人道谢。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轻松地走出拥挤车厢，五味杂陈地看着大喇叭沈星珩。
“终于活过来了。”沈星珩深吸两口新鲜空气。
对比被公交车折磨的皱皱巴巴的三个人，沈星珩活力满满，整个人还莫名散发着光芒。
把一旁被双重折磨的章灵秀衬得更加疲倦了。
郁君想把章灵秀搓进怀里，好好安慰，遭到股力量对抗。
“嗯？”郁君看见灵秀书包带子被一只手抓住，手背爆出青筋。
“嗯？”沈星珩下意识攥紧手，还往身边勾。
章灵秀缓过神，“你怎么还抓着。”
“哦，抓习惯了。”沈星珩不咸不淡回复，松开手。
温谦礼奇怪看眼发小，明明说是幼儿园仇敌，重逢后就一直嚷着复仇。
可刚才车里看，沈星珩表情柔和，距离青亲近。
就算是车内拥挤，没办法拉开距离。
但下车后，章灵秀第一时间松开拉着他手臂的手，他却还站在人旁边，手也拉着书包不放。
温谦礼眸色闪了闪，敏锐注意到发小耳廓通红。
结合一系列事情，他心底涌出个不靠谱的观点。
“去书店吧。”温谦礼说。
一行人往书店去，温谦礼落后半步，绕到章灵秀和沈星珩中间。
还不等他钻空子挤进去，沈星珩注意到了他，单手把温谦礼拽到身边。
“你干嘛，要踩我鞋子吗？”沈星珩警惕。
温谦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答。
沈星珩：莫名其妙。
四个人分散选本子，沈星珩百无聊赖挑了本草稿本敷衍。
排队付账时，章灵秀突然想起什么，把书包背到身前，拉开书包链，取出一本本子。
“笔记看完了，谢谢。”章灵秀递给温谦礼。
温谦礼温柔笑了笑，接过，隔着沈星珩问：“刚好我还带了其她科的笔记本，要借其她几本吗？”
章灵秀有辅导书和还有课上做的笔记，怕看太多，反而不好形成知识体系，正想要拒绝。
这次看温谦礼的笔记，主要是想掌握他做笔记的思路，知识点串联的方法。
收获颇丰，这几天都用温谦礼的笔记方式整理，条理清晰很多。
忽然发现其中有道视线特别灼热，来自于头顶的沈星珩。
被沈星珩撵到温谦礼班门口的记忆复苏，章灵秀痛苦地闭了闭眼。
“放假你也要用笔记，以后等你方便再借不迟。”章灵秀婉拒。
“他两天不看没事的。”郁君以为她不好意思，“知识点早就记在他脑子里了。”
“是啊。”温谦礼附和，“希望能帮你下学期考到三班。”
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剩下五科，“你都拿去打印，周一再给我。”
五本A4大小的学习笔记，递向章灵秀。
章灵秀很心动，但她更清楚自己必须学会掌握记笔记，她不能一直依赖学神。
学到才是终身受用。
她刚要坚定拒绝，半空中的笔记本被沈星珩夺去。
“我也要考尖子班，章灵秀不好意思，我先用。”沈星珩拿着笔记本，朝章灵秀说：“到时候多复印一份给你。”
诱惑被挡住，章灵秀松口气，“你拿去吧，我真不用。”
沈星珩看得仔细，章灵秀明显想要，看眼他，忌惮着什么，眼中渴望立即克制住。
沈星珩有点开心，但没不过度，他也是想章灵秀学习顺利，最好高效学习。
留出更多时间休息，也能有空闲关注他。
这是他的策略，加深章灵秀对他的感情。
而且他还担心，章灵秀学习上不来，过于焦虑，彻底绝情断爱，死命学习。
久而久之，别说高三告白飞走，这个学期结束，章灵秀早就把他当空气了。
“我还以为考个普通一本就心满意足。”温谦礼惊讶。
沈星珩学习上一直得过且过，快快乐乐待在凤尾。
“高中才开头，我现在要努力了。”沈星珩转身，眼神警告温谦礼闭嘴。
他恨不得掐死温谦礼，章灵秀肯定会觉得他这个人没有上进心。
“我要进尖子班，考985。”沈星珩故意大声。
“我去多买几个本子。”边走边把温谦礼的笔记本放进书包里。
等车的时候，还是两个女生站中间，两个男生站边上的站形。
“章灵秀，你学习上要是有什么难题，问郁君还听不懂，可以来问我。”温谦礼说。
“最近灵秀夸我讲题步骤清楚很多。”郁君赶紧打磨自己的招牌，“找我问问题的同学也多起来了。”
“是啊，太多了，我来找你问问题，你都抽不开身。”温谦礼低眉顺眼，开玩笑似地打趣。
“没办法，我是个不断精进教学水平的老师。”郁君摊手，骄傲自信。
“这样吧，以后第二节课后的课间留给你。”
“下午第四节课间也要留给我。”温谦礼觉得不够，提要求。
郁君无所谓，没多想答应了。
确定好后，温谦礼笑容加深几分，对章灵秀说：“其他时间我都在，你可以来找我。”
“你哪有时间，你不是班长吗？老师天天叫你，恨不得把你关在办公室里。”沈星珩挡在两人中间，隔绝视线接触，“到时还让章灵秀白跑一趟。”
温谦礼微笑唇角僵硬，“你有□□吗，也可以线上问我。”
沈星珩竖起耳朵。
“有。”章灵秀点头，“但是在另一个手机，没带在学校。”
“我有加她，晚上把她号码推给你。”郁君说。
温谦礼点头。
沈星珩不甘心，他可没郁君的Q号，也不想通过温谦礼拿到章灵秀的账号。
很快，他想到办法，“班里最近建了个群，班主任都不知道，你是不是没在里面，你报□□号，我加你，拉进去。”
章灵秀没听黄思琪提起过，愣了下，背了遍号码。
温谦礼似笑非笑暼着沈星珩。
“车到了。”郁君提醒。
沈星珩拿出手机，飞快输入号码，跳出一个太空的头像，名字是大写的Z。
“加了，回去记得通过。”沈星珩挥了挥手机，对章灵秀说。
章灵秀排队上车，不方便回复，直到坐在靠窗的位置，才有空隔着玻璃，朝他比个OK的手势。
郁君歪头，朝车外的两人挥手。
温谦礼挥手回应，“你真的是在报复章灵秀吗？”
章灵秀：学神有天赋还努力，向两人学习。
沈星珩看见章灵秀星星眼，挡住温谦礼：卷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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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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