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开学季,纪城的天已热的没边。
树影婆娑着垂在手机消讯通上,纪喃穿着校服站在树下打电话,没聊几句就挂了电话。手机被烦躁的丢进裤兜里。
纪喃走进熙攘的人群,突然脚下传来痛感,她没好气的低头,一只洗到发白的鞋踩在她鞋上。
广播放着首轻快的歌,掺杂着周边的杂声。
“请新生陆续进入我校,务观一中开学礼请到礼堂进行。”
“抱歉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纪喃没反应过来,抬头向人群看去时,那个身影已经划过这片人群,离开她的视线。好像有风刮过,纪喃的校服被风刮起,露出截腰部,她不适的摸了把后颈。
烦人。
纪喃先到教室溜了一圈,不料出了门迎面撞上老师。她眉头很短促地皱了下,不失礼貌道:“陈老师好。”
“纪喃?”,陈数表情惊喜茫然,嘴角弯起,她看了眼腕表时间又说,“我刚刚看了你的资料,会摄影吧?正好帮老师个忙,给这届保送生拍个照。”
纪喃点头没答,乖乖跟在陈数身后。
陈数将纪喃送到摄影室,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纪喃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低头,鞋上污渍惹眼。她有点想砸东西,今天真的很烦。
阳光洒在纪喃脸上,门被推开。她起身踱步向门边走去,声音很冷,“同学,有卫生纸或者,”,话到这顿了下,“湿巾吗?”
几节卫生纸被塞到手里。
“谢了。”
温叙放下书包,睨着眼去瞧蹲在地上擦鞋的纪喃,风吹动窗帘,花瓣随香融入室内。
摄影室人渐渐多了起来,纪喃被要求做摄影师拍照,她不紧不慢的架好相机,示意身旁的人过来拍照,纪喃长得高些,一米七几出头的个子。她拍照的时候弯着腰,校服像是被风缠住,往下刮,纪喃顺着阳光拍下少年的照片。
人不多,他们拍完照后,谁都没看就走了。
快要收工了,纪喃才发觉就只有自己没拍。她看着空荡的房间,忽然瞥见握着门把手准备离开的温叙,她语气轻淡的问:“同学,帮个忙?”
女孩闻声回头,在意料内,她看见相机旁站着的纪喃。
“什么事。”
纪喃声音很轻,“如果你现在有时间,请帮我拍张照,随便一下就行。”
温叙握着门把手的手往回收,没回应的走到纪喃身旁,她脸上没多余的表情,只是很平淡的去调整的照相机。拍完照,纪喃锁好摄影室就去了二楼广播室。
在走廊暗处,温叙盯着渐渐离开她视线的人。
温叙到时,典礼已经开始。随着广播声的响起,她快速入座。学校的音响效果不怎么好,声音杂,刺耳。却也抵不住主持人的满腔热血,“金秋九月,欢迎大家来到务观一中。”
主持人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温叙什么也没听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持人收了话筒退场,温叙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定在原地—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本校的高一新生,纪喃。”纪喃穿着校服站在台上,手里握着话筒。
台下同学听到这道声音和自我介绍,像沸腾起来的热水般,七嘴八舌的凑成一堆议论。
温叙坐在位置上垂眸冥想,忽然听到旁边的女生说,“我靠,三水,台上那是纪喃吗?”,又见她泱泱的说,“你快掐我一下,啊啊啊,纪喃宝宝太美了,我要晕了。”
另一个被叫做“三水”的女生假装掐了她一下,笑着回她,“是她,纪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矜持点。”
纪喃…宝宝!?
“她就是前几天在学校门口打架那个啊?”
“长得不像啊,这么漂亮。来头还是保送生,不可能打架吧,是谁造的谣吧?”
“加一,我也觉得不可能。”
“从别的地方考进来的吧?纪喃在纪城名声本地人没人不知道。”
温叙听到这,下意识向台上看去。似乎看到纪喃嘴角有弧度,像在笑,又像是她本就眉眼带笑,眼底有隐晦,但也有种没必要的迷茫。
纪城,纪喃。
典礼结束,温叙跟着其他人离场。
走到教学区,学生全都拥成一团像是在看什么东西,温叙疑惑的想了下,随后踮脚向里瞟了眼,是光荣榜或者说是开学成绩排名。榜上的红底照很是惹眼,但也是漂亮。
有她,也有纪喃。
高一实验班门口。
温叙前脚跨进教室,后脚一堆人凑上来拥住她,“年级第一的学霸啊,活的,同学们。”
“学霸,以后要友好对待我们,是不是啊!嗯?”
“温姐作为光荣榜第一,兄弟们的生死和光荣就交给你了。”
“温姐,要不是班主任快来了,咱班同学必须给你搞个登基大典,封你为实验班大帝。”
纪喃看着前门的闹动,索性从后门进去。
班里两人一桌,零零散散,就四十几人。纪喃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同桌倒是挺清静。纪喃这会带着鸭舌帽,黑色的,很平淡。她压低了帽沿,睫毛垂着。
上课铃响,同学们笑着陆续回到座位。
温叙坐到位置上,她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眼角有颗痣,很好看。斯斯文文的,看校牌叫顾骁,挺野的名字。
陈数抱着资料从后门进来,径直走向讲台。她手里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字和串号码。
“同学们好,我是一班班主任,主教数学,我姓陈名数,叫我陈老师就好,相信在燕海中学的同学应该都对我有些许印象吧,纪喃,有印象吗?”
刚刚睡的迷糊没听清前面的话,又突然被提名,纪喃没反应过来,含糊的搪塞了句。
“什么?”
“纪喃,我对你可是记忆犹新啊,语文考试直接趴桌子上睡觉,那场景,”陈数笑的甜,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真让人想要揍你。”
陈数掰了截粉笔向台下砸去。
“你要是再睡,我不介意满足我的想法。”
看到粉笔正中目标,陈数火气消了大半,笑着打开电脑里的PPT,【高一新生(1)班成绩分析表】,台下同学也趁机窃窃私语。
“好了,气氛活跃就到这。关于我们班的成绩我了解过,不比前几届来讲,是很不错的了。”
电脑显示着一行行字,陈数没眼看转过头建议,“该骄傲的骄傲,该自卑的加把劲儿。三年说短也长,提多少看自己表现昂。”
翻着成绩表陈数脸色一沉,“还有偏科生,这类学生不会的科目是最教不好的,”话到这她欲言难止,看着又趴下睡觉的脑袋说,“也是最不乖的”。
“纪喃!”陈数又掰了半截粉笔向后排砸去,“还睡?说的是谁你不清楚?“
“你偏科都偏到银河系了,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发份银河漫游指南?”
粉笔砸在身上,纪喃小幅度的颤了下,随后半清不醒的站起来回话,“老师,我没想去当宇航员。”
话到这,一片寂静。许是察觉气氛的尴尬,她又补了句,“其实。想想也行。”
陈数脸铁青:“纪喃!”
台下同学瞬间乌泱泱的乱做一锅粥,笑声和议论混为一谈。
“开学礼演讲的和年级榜上的保送生是她啊,我还以为撞名了呢。”
“我也是,陈老师刚刚叫她我都没注意到。”
“哎,纪城就那一个纪喃,除了她,还能有谁?就算有,谁敢抛头露面啊?是不是啊,纪大小姐。”一个留着寸头男生笑吟吟的朝纪喃这边转头。
纪喃脸沉下来:“也是,毕竟我不姓庄,要不然这会”,她戏谑道,“和我说话的人就不是你庄关了。”
男生的笑戛然而止,随之猛的起身附和的是椅子移动的声响。
“你什么意思?”庄关五官面部狰狞,作势撸袖子动手。
纪喃没有什么动作,反倒是脸上表情丰富。
“怎么?一个个都有暴力倾向啊?这是学校还是武校,分不清对吗,对的话抄校规一百遍是不是就分清了。”
这场闹剧的最后是陈数出口训斥,才得以结束。纪喃坐下去后就闷头玩手机,庄关也不好找麻烦,只得憋着一肚子火。
很久。班上朝气蓬勃的脑袋一个个萎靡不振。
陈数拍手叫停,手撑在讲桌上,“暴击完了,进入正题吧?我们班的温叙同学是年级段的第一名,由她胜任我们班班长,大家有异议吗?”
没听到异议,陈数随后又定下几个课代表。
陈数随之又滔滔不绝说了一大串后,到最后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下,她抬头看了眼钟表,时间还剩不少。
空洞,烦闷。
几张试卷传过来,纪喃抬眼眸去瞧内容,[高一数学测试]。阳光刺眼,班级里传出阵阵哀嚎。
枝头的树叶泛黄,也贬下苍老。此时,风华正茂却沧桑。
纪喃写完试卷,低眸看了眼手表,时间还长。她没事觉得无聊,小幅度的抬头去看讲台,不巧对上陈数的视线。她一惊脖子缩了回去,手尴尬的摸着后颈。
陈数眼睛一亮,“纪喃,把你的试卷拿上来。”
纪喃一乍胡乱地抓了把桌上的试卷走上讲台。温叙看着最后的压轴题有些作难,听到老师的声音看着纪喃的身影,心里倒有些抓痒。
陈数大概扫了遍试卷,最后的压轴题她看的有些皱眉。陈数推了下眼镜,“这题有点难度,怎么算的?嗯?”
“脑子算的。”纪喃很乖巧的站在讲台旁,说出的话也带着笑意。陈数感觉脸疼,收了她的卷子抬头看了眼表,“快下课了,等会跟我去办公室,聊一下。好吧?”
下课铃响后,陈数点了温叙和她的前后桌收卷,便和纪喃出了教室。走廊人多,纪喃手插在兜里跟在陈数身后。
纪喃从办公室出来时迎面撞上了送试卷的温叙。
她没分出多余的余光去注视她,只是陌生的,普通的,划过少女的肩。
高一高二分为同个教学区,两个年级互通,实验班统一都在三楼,教室办公室都在五楼。上课铃响了大半纪喃才赶到教室,这节物理课。
“报告。”
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没停下讲课,瞟了一眼门口摆手示意她回座。纪喃前脚刚座位,后脚温叙就站在门口打报告。
物理老师看了眼温叙,停下了讲课,又把视线停在刚回座位的纪喃身上。他很重的将课本拍在讲台上,“怎么?分前后迟到?”
“班长,记下这两人名字,下课交给我。”台下无人应答,物理老师看到这场景,气不打一处来。
温叙站在门口,“老师,班长是我。”
他抬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温叙,良久,物理老师在讲桌上找到一张单子,像是成绩单。物理老师的目光停在物理单科第一的名字上。
“纪喃,你以后是我的课代表。”物理老师拿起课本准备讲课,“记下这位班长和刚才那位同学的名字,下课交给我。”
纪喃懒散的倚着墙,“老师,我,纪喃。”
这一声答的快,但看清声音来源,他僵住。
物理老师:so?
空气寂静的吓人,物理老师咳嗽了声,主动化解尴尬。气氛这才有些缓解,窗外的蝉抱着树枝,鸣声了了。
“算了,下不为例,这次算你们运气好。”物理老师摆手示意温叙回座。
课堂闹剧平息,也有人要隐秘。
这节物理课并未如纪喃所想般的平淡。物理老师这节课隔三差五就点名提问她或者温叙。
这来来回回,她多少有些不耐烦,这节课就差直接站着和他一起表演二三人转了。
“纪喃,你来说说这题为什么选B,温叙你顺便把用到的公式背下。”
“纪喃你背下第十四页的公式。”
“纪喃,温叙,你们两个上黑板写下这道题,“物理老师嘴巴像个连环炮,“纪喃你字别太自由,还有温叙你,过程别太减法。”
“你们怎么回事,这样写别人看不懂怎么办?”
纪喃压着脾气,脸色也并未好看到哪里去。
这老头,有够烦人的。
下课铃奏后,物理老师听完最后问题的答案,才收拾东西,他前脚刚离开门,后脚纪喃就一整个瘫坐在椅子上。
“阿喃,吴蒋这是和你犟时了?”见她坐下,后桌的齐时悻悻的贴近她的耳朵问。
纪喃后仰着头,白皙的脖颈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她睨着眼,眼底含蓄着情绪。
“吴蒋?就刚刚爱提问人的老登啊?”
齐时看着光下的纪喃,手不对劲的覆上她的脖颈,摩擦了下,纪喃颤下身子。齐时被这动作一惊,很快收了手,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淡淡的问了句。
“阿喃,怎么了。”
纪喃撇开她的手,回头对上她的视线。目光如炬,纪喃感觉眼皮在跳,有些酸,眼角就糊上了泪。
“没有。别这样摸我,难受。”她将视线向后移去,刚好对上温叙转身的眼眸。
许是没料到会对视,纪喃盯着温叙有种说不上来的含蓄。
齐时手缩在角落里,到头还是挤出个笑,“阿喃,上节课陈老师找你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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