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筠溪打车回了家。张飏说他临时有事,来不及接她。
她问他回家吃饭吗,他说在外吃。
回到家后,杨筠溪没急着做吃的,而是打开电脑画图。待她画好后,快19:30,这才准备去厨房里找吃的。
此时大门被打开。
“你回来了。”
张飏见到巧笑倩兮,盼着他回家的妻子,几个箭步上前,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他的吻来势汹汹,夹杂着些微酒气,还有隐隐的凶狠。
杨筠溪推了几次:“你弄疼我了。”
张飏放开她,见她眼中有泪花在闪,几分自责:“对不起。”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飏静静地看着她,掉了个头,走向沙发:“没事。”
没事才怪,杨筠溪追了上去,挨着他坐:“可以跟我说说看,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
“小溪,我在想要不要开一家壁画工作室。”张飏顿了顿,“你来管。”
杨筠溪有点懵:“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也不是很突然,想了好久。你们工作室太小,人又少,你一个人要做那么多事,心疼你了。要是有一家完完全全属于你的工作室,时间自由,你想画就画。”
“当老板才不自由呢,要做的事好多,杜庭延一天忙着管理还要应酬还得画画,我可不想当一把手,当老三挺好的。”
“那你就不管事,我让别人管,你专心画画就是。”
“我现在就是在专心画画啊。”
张飏别过头去不看她:“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离开现在的工作室。”
“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再说我好歹是个合伙人,有分红的。”
“你是舍不得那点分红,还是舍不得那里的人?”
杨筠溪锁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张飏站起来,双手叉腰,背对着杨筠溪,叹了一口气:“杜庭延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知道。”
张飏回头,错愕地望着她:“你知道他喜欢你,你还成天跟他一起出入,你还跟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你知道你现在结婚了吗?”
杨筠溪一怔,张飏下午是去接她的,而且看到她跟杜庭延在路边说话。
“你误会了,我跟杜庭延真的没什么。下午林婉去找我,我躲着她,她就跟杜庭延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
“没什么,那些不重要。”
能说什么,假装替杨筠溪打抱不平,骂张飏呗。
“我看是我不重要才对。”
杨筠溪无奈至极:“你喝酒了,情绪有点激动,先去休息吧。”
“我没醉。”张飏指着自己,“不管我在外面多久,你都不闻不问。你一直推辞婚礼,你不花我的钱,你甚至都不想跟我生孩子。你总是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早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杨筠溪震惊无比:“我不闻不问?是谁结婚第二天就离家的?是谁说办婚礼麻烦的?你是觉得给我钱花,就算尽到丈夫的责任了,是吗?你成天在外玩乐,自由自在,你问问你自己你会是一个好父亲吗?我为什么要跟你生孩子?”
张飏眼睛发直,笑了一声:“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杨筠溪单手捂住眼,垂头舒了一口气:“我不想跟你吵,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杨筠溪掉头去了卧室。
张飏看着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家。
*
张飏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李潇劝也劝不住,只得陪着喝。
迷迷糊糊中,张飏打开手机,看到有一条微信消息:我先回我妈家待两天。
杨筠溪是理智的,就算吵架,她也会将自己的去处告诉他,不玩消失。
可张飏有时特讨厌她的理智,他宁愿她哭她闹,总比这种消极抵抗的好。
张飏把手机随手一丢,继续喝酒。
半夜里,张飏回了家,跌跌撞撞地走进卧室,发现床上空荡荡的,这才想起杨筠溪不在家。
他盯着又大又空的房间发呆了一会儿,之后拉上房门,走到客厅倒在沙发上,双眼混沌地盯着天花板,突然觉得这个家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干净冷清孤独没有烟火气。
张飏醒来时,已是中午,他想上厕所,猛地坐起来时,一阵眩晕,揉了揉太阳穴,静坐了一会儿后再站起来。
他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眼睛里进了水,他眨了几下不适感才消失。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苍白麻木茫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他不再是那只自由洒脱无牵绊的鸟了。
他咧了咧嘴角,镜子里的人跟着他裂开了嘴,好像在嘲笑他自作自受。
张飏倒了一杯水喝,喝完后将水杯放在茶几上,立在沙发边上发了会儿呆,一转身踢到了什么,只见一个东西滚了出来。
他蹲下,捡起迷彩棕头盔细看,又掉头从袋子里取出那一套黑色越野骑行服,茫然的脸上有了丝丝笑意。
他将头盔和衣服放好,抓起手机和车钥匙往外跑。
*
张飏给杨筠溪打电话没人接,他直接跑到岳母家,敲门没人应。
他折返下楼,开车去她的工作室,被告知她没去工作室。
张飏慌了,他尝试着再次给她打电话。
听着嘟嘟声,他漂浮不定的心逐渐安定。
*
林月娇已经跟着一群好友去了南方海岛过春节,所以杨筠溪才敢回自己家。
杨筠溪没有故意关机,没有玩消失,她离开家时忘了带手机充电器,最后一点电量撑到了她起床。
昨晚她没睡好,久久难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被噩梦惊醒。
她很久没做噩梦了。
不知不觉中,她习惯了有张飏的陪伴。
睡到快中午才起床,发现手机没电,于是出门吃了个早午餐,准备去附近找个共享充电宝给手机充电,正好碰到了一个邻居阿姨。
阿姨家有杨筠溪手机的充电器,她便去了阿姨家,待了两个小时后才回家。
*
张飏再次敲响那扇大门,激动又忐忑。
杨筠溪没让他久等,开了门让道让他进来,自己坐到沙发上。
张飏杵在门口,有点颓废,缺乏生机,像一座冬日里的大山。
好在那双眼睛很亮,一直追随着他的爱人。
杨筠溪朝他看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开。
“我饿了。”
*
冰箱里除开鸡蛋,别无他物。杨筠溪拿了三颗鸡蛋打散,放在热油里煎,放了点姜蒜,加水煮,水开后丢了一把面条,调味,煮上两分钟便捞到一个大碗里。
这次,她特意在面里加了辣椒。
家里没有配菜,便拿了一包榨菜装进一个小盘子里。
张飏很饿,昨天晚饭吃了点东西以外,肚里就剩酒水了。他大口吸溜着面条,可能是太饿的关系,他有一种吃到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的感觉。
杨筠溪兑了一杯蜂蜜水放到他面前,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张飏吃完面后,很自觉地去洗碗。
*
张飏走近杨筠溪,挨着她坐,两人之间也就一拳距离。
她并没有躲开,这是个好兆头。
张飏侧了个身,轻轻拥住她,说:“对不起,昨晚不该那样说你。我昨天看到杜庭延拉着你的手,起了妒意,这才口不择言的。”
杨筠溪静静地说:“杜庭延喜欢我,我知道,但他并没有捅破那层纸,我就装不知道。我也在尽量让他保持冷静,不让我们的关系失衡。他曾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他和老高,还有绒绒陪伴了我很多年。对于我来说,杜庭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普通朋友,我欣赏他珍惜他,但那不是爱。”
张飏顺着她长长的头发,说:“对不起,是我小心眼了。”
杨筠溪从他的怀抱里挣脱,抬头直视他:“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吗?你把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全都推给我,你一边想要莫大的自由,一边又控诉我对你不关心,你怎么说得出口?”
张飏羞愧地垂着头,又想把她搂进怀里,可她往后退,拉开了两人距离。
“你我都是失去父亲的人,我想没人比我们更渴望父爱。”杨筠溪顿了顿,“父爱到底是什么?对于我而言,父亲应该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他可以不完美,不是那么强大,但绝不能在关键时刻把妻儿抛下。”
“我给你想要的自由,但我不想我的孩子长大后,一直追着我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不要孩子。”
张飏的头垂得越来越低,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他都无力开口。
“张飏,妈妈已经为你操碎了心,我不想变成妈妈那个样子。”杨筠溪顿了顿,“我是给自己想过退路,但不是从你这里跳到另一个男人那里去。”
“我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同时我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如果哪天我觉得累了乏了没必要再守着你,那我会掉头离开,这就是我的退路。尽管会狼狈,会伤痕累累,那也是我的选择。”
张飏缓缓抬起头来,眼里尽是慌乱,问:“那你现在呢?”
“昨晚跟你吵过架后,我有些生气,不过现在很平静。
“你没有赌气不来找我,尽管你也有点慌乱有点不知所措,但你还是选择来找我了,还跟我道了歉。
“就冲着这点,我就觉得——你人还不错,是个比较成熟的男人。”杨筠溪笑了,“也许,我还能从你身上发现更多的好。”
张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终于放下来了,他笑了,没有任何负担的笑容。
他搂着她,亲吻着她美丽的脸庞:“谢谢你,小溪,谢谢。”
杨筠溪双手搂着他的腰,说:“要是我们以后吵架了,你要在24小时内找到我,哄着我,知道吗?”
“好,我以后一定会管着自己,争取不和你吵架。”
*
这一夜,他们留在了小房子里,躺在拥挤的单人床上,畅想着两人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里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女儿,老二是儿子,老大常常替他们管着老二,他们有足够多的二人空间,一家四口吵吵闹闹和和美美。
小床让他们靠得更近,能感受到彼此每寸肌肤的温度。
在最关键时刻,张飏想起了孩子,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因为没有套,他不想孩子在意外中诞生。可是他又好想拥有他美丽的妻子,于是半夜爬起来要出门买必需品。
张飏衣服都穿好了,人走到了门口,被杨筠溪叫住。
他回头,只见她手里拿着一盒套。
那是苗绒绒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这晚终于派上了用场。
杨筠溪太累,只想睡觉,迷迷糊糊听到张飏说了三个字。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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