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蠢的。”狸花猫如是说。
它舔了舔受伤的爪子:“我和他交好,不过是为了去绛雪境拿走孽海晶,火脉异动,他偏偏主动站出来,当这个冤大头。”
“绛雪境冰封三百里,地底下是千年火脉,他拿自己承载冰魄,守了三年才脱身,再好的根骨,也会损毁。更何况,冰魄好歹能与火毒抗衡,一旦失去它,离开绛雪境,火毒入体,不出三日就会暴毙,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姜南的话里带着讥讽。
看客给出了最为无情的评价。
“你说他是不是蠢,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沈扬戈默默听着师父的嘲笑,可看着面前的狸猫,正拖着断腿蜷在矮塌上,再联想到姜南这些年“神出鬼没”的传闻,他就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师父,你又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狸花猫一顿,它抖抖耳朵,沉默片刻,才抬起了琉璃般的眼睛,嗤笑道:“活腻了呗,有点无聊,不想活了。”
可是从前的姜南,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命了。
“你方才说,火脉伤了周前辈的根骨,可我看医书上说……”沈扬戈看着那只猫,轻声笃定道,“只有骨才能补骨。”
宁闻禛彻底愣住了。
狸猫舔爪子的动作一滞,没有抬头。
沈扬戈继续道:“所以,你给他的是自己的骨。”
最后死的是姜南,不是周见霄。
狸猫沉默许久,嗤笑一声:“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只是不喜欢欠债而已。
*
“姜南,你做得很好,孽海晶多漂亮呐,我用它做了一只杯子,瞧瞧。”
鹤宫之中,鹤镜生高高在上,他一拂袖,只见晶莹剔透的冰杯便悬浮起来,在光影折射中熠熠生辉。
他似乎满意极了,嘴边噙着一抹淡笑,撑着头细细打量着新宠。
而站在殿中的人,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个,他皱着眉,再次确定:“鹤镜大人,绛雪境下有火脉,我拿了这孽海晶,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鹤镜生笑道:“你已经问了许多次,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虽说未对外公布,但摩柯不止有一块孽海晶。”
那就好。
姜南松了口气,既然是天下无不知之者说的,那就一定不会错。
“作为交换,这是噬心蛊的解药。”鹤镜生微动手指,一道流光飞过,金叶便落在了姜南面前,他伸手接过,只见它化作流光渗入手心,随即他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尖尖密密的利爪扎在心脏,那东西挣扎着,蠕动着,顺着血气翻涌而上。
“唔、咳咳……”他猛地咳出一口血,里头夹杂着一只指盖大小的蛊虫,正躺到在地,翻过身来,八条腿向天蹬着,看上去诡异极了。
姜南茫然地捂住胸口,那里终于没有细细密密的钝痛了,就像是硌着一块碎石,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命悬一线。
“都那么大了,不愧是吃着心长大的。”鹤镜生感叹道,“我活了那么久,倒是头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噬心蛊,每隔三月,它就进食一次,以人心饱腹。通常它的宿主只能熬过一年,就都承受不住了,可看你的模样,倒是丝毫瞧不出中了这噬心蛊呢。”
“姜南,自你九岁中蛊以来,至今生生扛过了十年,怕是现在也察觉到了——它苏醒得越来越快,食量也越来越大,很快你的心就撑不住,被它生生吃了,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姜南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眉顺眼,拱手道:“大人果真洞察世情,料事如神。”
困扰他多年的噩梦终于得到解决,一蛊一解,给他下噬心蛊的魔修早就死了,本来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可偏偏让他误打误撞来到了南虞境,见到了传说中的鹤镜生。
作为解蛊的交换,他需要取得孽海晶,虽然方法不光彩,可他还是获得了最好的结局。
他不用再忍受每隔三月的折磨,也不用担心突然某天因蛊横死当场。
他会有长长久久的寿数,能堂堂正正站在心上人身边。
想到这里,姜南难掩激动,可他想到自己取得孽海晶时,那人惊愕的眼神,瞬间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如何向周见霄解释,这是摆在面前最棘手的问题。
他还会原谅我吗?姜南头一次尝到紧张的滋味,想到某些可能,他手心发冷、如坠冰窖,已经迫不及待回到邳川解释了。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在下就不继续叨扰了!”姜南告辞。
鹤镜生微微颔首。
得到首肯后,姜南起身离开,可就在他将要踏出鹤宫时,却听身后传来了悠长的声音:“如果你还有所求,可以继续来此处找我。”
什么?
姜南不解其中意,他还能有什么所求?
他回头,只见鹤镜生居高临下,宛如神祇般矜傲:“只要带上等价的东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闻言,姜南客气颔首,他想着,我不会再来了。
我已经拥有了一切。
离开南虞后,他听闻绛雪境的事已经解决了,逍遥宗已经带队返回了邳川。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日夜不停赶到了周府。
在门外踌躇,姜南脑子里盘旋过来很多说辞,什么迫不得已、什么生死危机,可到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
路过的小厮行色匆匆,拎着东西往回赶,就见府邸门口坐着个人,他正欲开口,在看清来人后,脸色竟变得铁青:“你!”
姜南抬头:“你认得我?”
也是,周见霄曾邀请他前来邳川住了几日,周府的人认识他不奇怪。
不料,那人像是恨极了,重重跺脚,从鼻间嗤出一句:“你还敢来!”
“怎么了?”姜南心中顿感不安,他快步迎了上去,却被那人狠狠拦住,挡在门外。
“青夫人有令,不允许阿猫阿狗进来,你快滚。”小厮猛地关门,却被一把按住。
“你说清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姜南着急了。
“还用说?不都是因为——”
不等小厮说完,身后便传来一声呵斥。
“你在做什么?”
姜南浑身一震,寻声望去,就见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来人正是周见霄。他一时慌了手脚,站在原地,脸愧疚得通红。
“少主……”小厮喃喃道,他火速收回手,低下了头。
周见霄冷冷睥了他一眼,看向姜南时,又缓和了声音:“你可算来了。”
姜南有些惊诧,瞪圆了眼,像是受惊的鹿一般:“你知道我会来?”
“不然,你还正打算一言不发地溜走吗?总归该和我解释解释吧。”周见霄佯装生气,眼底的笑意却怎么都掩不住。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姜南的手,那人挣了两下,未果,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去了。
路过的那些侍者仆从,眼底都露出了异色,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匆匆低头快步离开。
姜南心下疑窦更甚,他问周见霄:“发生什么了吗,怎么好像有些奇怪。”
周见霄脚步微顿,却依旧神色不动地回答:“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忙吧。”
回到主院,姜南这才松了口气,他犹犹豫豫地将身上的噬心蛊,和同鹤镜生的交易一一坦白。
不知道他能不能原谅呢?会不会以为我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骗他带我去绛雪境,夺取孽海晶呢……
正当姜南战战兢兢地等待死亡宣判时,颊侧突然落了一只温暖的手。
那只手指腹粗糙,有不少练剑的老茧,正轻轻摩挲,将他眼尾晕开颓靡的红色。
“辛苦了,你要是早些说,我就早替你去拿了。”
周见霄微微皱眉:“不过听你那么说,南虞境那位,看起来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以后还是少些接触……”
“自然,我没什么要求他的了。”姜南心跳紊乱,他刻意垂眸,语气轻快道。
忽然,他的余光窥见远处有一个鬼祟的身影,便软了声音,央道:“我饿了。”
周见霄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刚好送了点心,我去拿过来。”
“嗯!”姜南重重点头,目送他转进后院,就快步追了出去。
“周管家,留步!”他扬声唤住老管家。
只见老者须发花白不少,脸上满是纵横沟壑,像是一夜之间就衰老凋零不少。
“是出了什么事吗?”姜南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老管家定定看了他片刻,眼底掠过哀怨,他重重叹息道:“姜公子,全是老夫求你了,要是你真对少主好,就早早离开吧!”
“什么?”姜南目露迷茫。
“你难道不知道吗?自你取了孽海晶,火脉异动,摩柯非要我们给个交代!少主要以身承接冰魄,入绛雪境守火脉三年!”
姜南颓然退了两步,他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不止一块孽海晶的吗……为什么是他去,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我家少主非得去担这个责任?他若不去,逍遥宗若是不承担,那就必须交你出去!你以为摩柯会放过你吗?”
“少主为了保护你,只用‘看管弟子不严’自行担了,才能保住你的命!”
“我求你了,放过我家少主吧!他是逍遥宗命定的下任掌门,身边不能有污点,而你——”
“莫要胡言乱语!”周见霄匆匆赶来,恰好听到了最后一句,他皱眉呵斥住管家,随即转过头,缓声安抚,“你别信他,大名鼎鼎的锈刀师,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还替我铸了剑,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为什么不告诉我?”姜南红了眼眶。
周见霄一愣,他意识到老管家已经挑破了,匆匆补充:“没事的,只是去守三年而已,你别听他们乱说。”
话罢,他看向老者,低声道:“周叔,还请你先离开了。”
老管家恨铁不成钢,也只能咬牙告退,整个院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周见霄牵起姜南的手,只觉那人手心冰冷,脸上毫无血色,他将人缓缓带回了屋里,按在座上,又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
“傻不愣登的。”
“你会死的!”姜南没心情同他玩闹,他又急又气。
“姜南,你自由了,没有人能约束你,你等我三年,只要三年。”周见霄垂下眸,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情窦初开的愣头青,低诉情话,“到时候,逍遥宗也不需要我了,我就跟你走,五湖四海,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
“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承担一切。”
“他们有孽海晶!不止一块的!”姜南激动起来。
“这不是孽海晶的问题,他们本来就盯上了逍遥宗,没有这件事,也一定有其他由头。”
“我去还给他们,这条命我也给他们!”
“我错了。”姜南落泪,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双手合掌,哀求着,“我错了……”
周见霄蹲在他的身前,他紧紧握住他发抖的手,轻声哄着:“嘘,嘘——没事的。”
“你没有错,如果我知道,早就动手了,还让你忍受那么久,疼不疼。”
他越是轻声细语,姜南就越痛苦,他泣不成声,只觉心脏似乎被什么捏住,正缓缓收紧,几乎要拧碎。
怎么会那么疼啊!
比蛊还要疼。
周见霄吻去他的眼泪,一直笑着,他轻轻晃着姜南的膝盖,又弯着眉眼:“你知道吗,我还发愁如何跟青夫人交代呢,如果还待在逍遥宗,他们定是会安排我和选定的世家女修结契,我要怎么拒绝……”
“这次算是我给逍遥宗的最后一个交代,从绛雪境出来以后,我对他们而言,就没有作用了,三年也足够内宗的弟子锻炼出来,到时候——”
他微微抿唇,垂下眸,眼神躲闪,又深吸一口气,抬头鼓足勇气道:“到时候,我就属于你一个人了。”
姜南却再也承受不住了,他扑入那人怀中,紧紧搂住了他,大滴大滴眼泪滚落。
他浑身都在发颤,哽咽到失语:“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你属于我,你属于所有人,你要当大英雄!”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见霄环着他,轻轻拍背:“我想保护很多人,很多人里也有你,你为什么不信我会保护你呢?”
姜南摇头,哽咽道:“不值得。”
怎么会不值得?
你明明那么好。
周见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头轻抵住那人的额头:“没有什么不值得,我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没有把你早些骗来。你不是说,为什么经常遇到我吗?因为我总在看你,看你喜欢什么,猜你会在哪里。然后就去守株待兔,你真的很好猜,我每次都能等到你。”
所有的巧合,不过都是早有准备的意料之中。
“我没有做错事,你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只要等我三年……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喜欢哪里,给我们选好以后安家的地方、要做的营生。”
名震天下的少荏剑如今半跪着,将面前人的手拢在掌心,轻轻地,极有耐心地揉搓着,试图温暖他发凉的手。
他眼底带着融融的光,轻声规划着两人的未来。
可谁都知道,这一去就再没有以后。
“周见霄,遇到我,是你的劫吗。”姜南一边听着,又笑了起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淌出。
周见霄又吻了吻他的唇角:“我算过,是上上签。”
*
当夜,姜南没有同任何人告别,他孤身离开,去找了摩柯。在长老堂里,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他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坦言愿意将孽海晶还回,并抵上自己的命。
谁知,他的一席话后,长老们面面相觑,竟是笑而不语,一起摇起头来。
片刻后,最年长的那位才缓缓踱了过来,他站到了堂屋中间,拐杖蓦地顿地,发出笃的一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姜小友,已经停不下来了。”长老捋须道,“这不单是我摩柯一家之事,也不全因孽海晶之故。你不单是你,周剑君也不单是他,各方势力以此为由,迫使他以身镇火脉。这是宗派的博弈,只是这次逍遥宗落了下风,剑君大义,不愿将你交出抵罪。”
“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已经停不下来了。”
姜南厉声反驳:“只要我现在以命相偿,把东西还回来,这事不就解决了吗?为何要他镇压火脉?”
“因为他们要杀的不是你,要废的也不是周见霄,而是他背后的逍遥宗。”
“姜小友,你还是太年轻了,既入局,早就身不由己,万般不由人。”长老叹息,“要不是我同周家有故,一早也不会劝告他们,早早将你送出了事。事到如今,这火烧起来了,哪怕我们坦言还有孽海晶、或是无需镇火脉,都无济于事——但凡一个人说有异动,何止一个少荏剑,整个逍遥宗都会被牵连。你只是因,其中的利益纠葛,以及铲除逍遥宗势头最盛的周见霄,这才是果,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摩柯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太多人参与了,搅弄风云,坐收渔利,我等也无能为力啊。”
“如今我们能做的,是如何让他活着度过三年。冰火之刑,修道之路必然断绝,如何保下他的性命……”长老面向姜南,作了一揖,沉声道,“素闻锈刀师姜南之名,如果阁下有方法,能保他一命,也算功德一件。”
姜南踉跄退后两步,他撑住了桌沿,垂头不语。
许久,沙哑的嗓音响起。
“莫要告诉他我来了。”
他想,这也许就是鹤镜生最后话里的意思——他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幸好,他还有后路。
*
三日后,鹤宫之中。
在听闻了姜南来意之后,鹤镜生勾唇笑了起来,桌上那只孽海晶做的杯子早已不见,被搁置落灰,又换上了其他奇珍,五光十色,好不亮眼。
“以骨换骨,以命换命。”鹤镜生把玩着白竹珠串,轻吟道,“你那么努力挣回来的命,恰好可以换他活。”
姜南蓦然抬头,他直视着笑吟吟的那人,许久才品出了其中的端倪。
“你早就知道……”他喃喃道,眼里满是惊诧,随后夹杂着恨,“我早该想到的……”
鹤镜生如今展露出了恶趣味:“姜南,这番噬心烧骨的痛,与那蛊比起来如何?如今你活不了,死不得——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除了你,天底下无人能救周见霄。”
姜南沉默许久,眼底的光由炽热逐渐黯淡,最后猝然熄灭了,只留下袅袅余烟。
那又如何,如果不是他贪心,不是他起了头,事情就不会落入如今的局面。
他自嘲道:“我错了,我不该妄求长生。”
“我用我的骨,换他的。”
“我用我的命,换他的。”
“求万慈的南虞之主,赐恩典。”姜南埋首深深叩拜。
他曾不择手段渴求着生。
可到头来,却甘愿舍弃一切。
那日,脸色苍白的姜南来到了绛雪境,他先是拜见了青夫人,整个逍遥宗都对他没有好眼色,眼神如刀,几欲将他凌迟。
可姜南神色未变,他裹着厚重的披风,轻声咳嗽着,进了长老堂。
他告诉所有人:“我可以救周见霄——也只有我可以。”
于是,他被破例进入了绛雪境,走过皑皑白雪,推开了其间耸立的冰塔。
往下十八层,就是滚烫的熔岩,将四周映照成火炉般通红。
姜南见到了周见霄,他身边倚着剑,盘坐在熔岩中心的礁石之上。
他蹒跚走过独桥,跪坐在那人身前,手抚上了他坚毅的脸庞,眼泪未落就先蒸发,徒留通红的眼眶。
“周见霄,我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没有什么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我真的很看不起你,随随便便把命交给谁啊……你以为我会感恩戴德是不是,我告诉你,不会的。我才不会感谢你,我要在外面逍遥,很快、很快就把你忘了。”他说得撕心裂肺,磕磕绊绊。
可始终,周见霄都安静回望着他。
那人眼里含笑,像是融融暖光,沉沉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不省心,闹脾气的爱人。
“回去。”他用剑在地上刻下一行字。
姜南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两个字,怔愣出神,眼尾还挂着欲坠的泪。
他缓缓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好。”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手心里正渗出点点光芒,它们融入滚烫的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没入周见霄的脊背。
完成一切后,姜南离开了冰塔,步入风雪。他的眼睫覆了冰霜,像回到了幼年在街头蜷缩挨冻的时候,寒意几乎蔓延了全身,却感觉身体越来越暖和。
终于,他跪倒在地,挣扎着扭头,遥遥回望一眼。
冰塔大门仿佛开了,似有熟悉的人影踏雪而来。
意识朦胧中,有泪涌出,忽而化冰。
我不会再欠你的了。
我从来,都不喜欢欠谁。
姜南想活→和鹤镜生交易→去拿孽海晶→别人趁机陷害周见霄→为了救人→和鹤镜生交易→死亡
鹤某:两头通吃,赚翻了!
ps:周见霄对老婆是一见钟情的,主动追人,把香香软软的小蛋糕吃干抹净。他们都很爱很爱对方,也是秧歌的恋爱启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上上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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