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吾景倒也新奇,没说话,只是看向他,算是默许。
“如果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他突然要走了,我不想他走,我应该怎么办?”许之文只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许木的消失几乎快要将他逼疯。
“人家要走就走呗,别人又不欠你什么,凭什么你一句不想,他就要留下来?”宋吾景算是结合自身,直接就回答了,倒是没怎么考虑许之文的感受。
许之文抬头望着他,也不说话,眼神暗淡,眼角和鼻尖都泛起微红,似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宋吾景心道不妙,他这怕不是戳人心窝子上了,回家路上,这么回去怕是又要被张雯叨叨。于是乎他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如果是彼此都难舍难分,或许你可以好好想想他之前为什么离不开你,你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要你朋友的离开不是客观必须的,例如什么生病啊,家里出事,他自己能控制的情况下,你或许可以试试怎么让他也不想不或者能离开你。”
宋吾景嘴上一套套的鸡汤一勺勺地喂,心里也是逐渐放松,也没工夫去关注许之文的“朋友”是何方神圣了。
许之文听着听着就低下了头,一瞬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抬头就这微红的眼角对着宋吾景笑了,笑得很温柔,仿佛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天大的事。
他甚至兴奋的抱了一下宋吾景,随即高兴地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宋吾景看着眼前的人像小狗一样,欢快地摇着尾巴,要是给他一对翅膀怕是能直接原地飞起来。
轻笑一声,便也迈步往家走。
晚饭后,许之文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了,不过这次不再像之前那样溺死人的低气压。就像宋吾景说的,许木究竟为什么会“离不开他”,很早许木就说过,他的出现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的关系一直是许木在保护自己,或许是现在的自己不太需要保护了,所以许木才会消失,那只要自己不安全,许木就会再出现。
但,自己要怎么样才算不安全?
再自杀一次?许之文现在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疯魔,但还不至于动不动就寻死。安全的对立面是危险,还不至于非得要死亡才算是危险吧。但如果到最后真的要靠这个办法,他也不会放弃任何机会
许木不能走!
当天吃过晚饭,宋吾景像是有事,吃饭时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出门去了,张雯忙着收拾碗筷,没人注意到许之文也离开了家。
他找不到什么地方去,又怕走远了迷路回不来,于是就去了小区内的公园,公园不小,但刚来时许成常常饭后带他来这里遛弯,倒是不至于迷路。
他走了一会,自觉无聊,便找了个长椅坐下,开始构思他的计划。危险,要么是心理危险,要么是身体危险,要受伤,怎么能受伤?
方才他在家里试了不少办法,用美工刀划破手臂,用字典往腿上砸……倒是弄出了不少伤,但是许木没有一点要出现的预兆。
到底该怎么办?许之文的目光落在了路旁的斜坡旁,内心有个小人在叫嚣:
跳下去!发生点意外,许木就出来了。受点伤,他就回来了,他会回来的。
许之文魔怔般,一步步走出小路,靠近斜坡的边缘,下一步就要迈出去……
“嘿!干嘛呢!再走摔下去了。”许之文毫无预兆地被人一把拽回来,远离了那个斜坡。
程非是来这送外卖的,从外围走过看见了里面那个熟悉的面孔,下意识以为许之文又迷路了,眼看着他似是想要“另辟蹊径”,就从一旁的小道进去,想着能帮忙带他出去。
他内心当时还诧异,他记得许之文是住在这小区里的啊,咋在自己家门口还能走丢?
他慢悠悠晃了进去,走近了才看到许之文似乎是要“寻死”,这么个坡,虽然不矮,但是也不至于摔死人吧,他这……
还未等细思,只见自己盯着那人已经半步跨了出去,他急匆匆迈大步跑过去,一手把人拿了回来。
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这下轮到许之文诧异了,这一茬过了,他方才那股子疯魔劲倒是也褪去不少。也不想“寻伤”了,眨巴着眸子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谢谢。”
程非不说话,就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个窟窿。
许之文耐不住那灼热的目光,低下了头,莫名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程非经过一系列分析,再结合刚才许之文被抓住那一刹那的表情,大概猜到了眼前这小孩怕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一瞬间,知心大哥哥上身:
“怎么了?遇上事了?跟家里不好说?反正我们也不认识,我之前也是一中的,我也不至于坑你什么,方便的话,你可以跟我讲讲。”
“可以吗?”许之文小心翼翼地,他的过去,其实并不算什么秘密,不能为外人道。不过他确实不想告诉身边的人。
而对程非,谈不上推心置腹,但是比别的陌生人要多了几分的信任,他给自己送了水,还送他回家,他应该是个挺好的人吧。
“有什么不可以的。”程非笑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答应帮你保密,不告诉别人。”少年依旧笑着,眼里也是满满的笑意,而此刻许之文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星星,是溺水之人喜得的一块浮木。
就在这无比寻常的午后黄昏,许之文坐在一棵柳树下,第一次对人讲起了他的故事: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走丢了。被人拐走,在一个工厂里,还有很多被拐的孩子,有一个孩子比我小,我想着能保护他。”
程非眼里并没有吃惊,或许心里有的,但是被藏得很好,他眼神很温和,鼓励般地看着言语表达欠缺的许之文,听他继续说下去。
“有一天,我们找到了机会,一起逃出去。被发现了,我让那个孩子先跑,他逃出了门外,我还差一步,但是被发现了,人贩子要来追,或许是怕被抓住吧,他把我们合力撬开的门关上了。我被抓住了,他逃走了。”
最后一句话,许之文说得格外平静,仿佛被背叛的人并不是他一样。但是有些事情他没说,为什么会被拐走?
他因为父母吵架跑了出去,一个人在街上,看见了个崴了脚的“小弟弟”,老师说要乐于助人,他就决定送这个“弟弟”回家。直到被绑进了工厂,直到那个“弟弟”哭着求他原谅。
故事的最后他原谅了别人的不得已,却无人救他,谁会原谅一个害了自己的人,但小许之文原谅了。似乎说出来挺傻,许之文就没说。
程非耐心地听着,以为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心里一堆备下几罐子鸡汤准备开灌,情绪正蕴量着,许之文又开口了,他只能匆匆把鸡汤咽回去,继续微笑着听他说:
“后来,我被人救了,我生病了……没事了,就这些”许之文最终还是没有坦诚告知,许木存在,被人知道了,只会更危险。
后来程非说了什么,许之文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不断地点头应和,思绪越走越远,直到……
“你该回家了”程非淡淡地开口,
许之文也回过神,察觉了明显暗下来的天色,为对方的陪伴道谢。
“没事的,你不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就好,正好今天订单比较少,我又不值班,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似是察觉到许之文的些许出神,他并没有问出那句“你现在好些了吗?”。
不过程非也并没有因此产生不悦,单薄的共情语言确实颇显无力,不过相信陪伴总还是会发挥一些浅淡的作用,也正如他所说,缘分或许也在这其中,发挥着一些不可磨灭的作用。
别的不说,许之文的头发对他有着极端的吸引力,就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猫,一只特别喜欢出神的小猫。
这或许就是自己在冥冥之中,一次次驻足的原因吧。
真是……不错里的理由。
“如果我没有记错,许之文同学?因为这微妙的缘分,愿意认识一下吗?”
程非依旧是笑着,眼里映满了晚霞和夕阳,蛊惑似的温柔感像是要溢出来。
那一刻,许之文似乎是短暂地忘记了,这段时间,那几乎席卷自己全身的不安感。多年后回想起当天的感受,就好像是夜晚才会出现的漫天星辰,在白天都是偷偷躲在了程非的眼睛里面,揉碎的温柔,化作难以拒绝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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