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不少,视线朦朦胧胧,脑子涨的很,歪着头,莫名的觉得身侧不远处的男人有点面熟,尤其是那周身散发的冷冽气质,跟某人真像。
顾殊揉了揉眼,等对上那人投过来的冷漠眼神,酒意都醒了三分。
竟是江廷佑!
真是冤家路窄,顾殊腹诽道,可身子却很是乖巧的往外侧移了移,自小挨训形成的生理反应,让她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紧张害怕。
江廷佑冷冷的打量了眼前方歪歪斜斜的身姿,最后视线定格在她侧脸,不屑的冷哼了声。
顾殊对天发誓,她不想招惹他的,自从回国,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顾殊之前总是一厢情愿的以为江廷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会对自己照顾有加。
可那次吵架后,她才明白他对她的厌恶几乎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顾殊长大了,也明白了脸面的重要性,自然纵是惹了祸,都不敢再麻烦他。
可身后那不屑的冷哼声过分刺耳,不用回头她都能想象出他那副瞧不起的神情来,若是搁在往日,顾殊一定绕路走,可今日……
顾殊回身,就着昏黄的光线,对三米开外的某人道:“江总……我没招您惹您吧,干嘛那副口气?”
江廷佑双手斜插在大衣口袋里,掀起眼皮看她:“顾二小姐的生活真是精彩,酒店密会影帝,夜店找男模,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啊。”
“哪有江总日理万机?白天谈着上亿的生意,晚上还能抽空夜店寻欢,咱们,彼此彼此。”
都是出来玩的,他凭什么教训自己,至少她顾殊坏的坦坦荡荡,哪像某人顶着深情人设,平日里一本正经,还不时晚上出来找女人。
呵。
江廷佑皱了皱眉头,再看过来的眼神冷意渗人,顾殊以为是抓住对方把柄,机会难得,于是更加得寸进尺。
她嬉笑着抱着手臂靠近:“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姐姐的”,怎么说以后都是一家人,她顾殊可没随处嚼舌根的毛病。
她好心为他隐藏,江廷佑却并不领情,瞧着她幽幽开口:“顾二小姐有那心思,还是好好操心下自己的婚事。”
那语气似乎是在同情一只待宰割的小鸡仔,令顾殊一滞。
随即胸腔里燃起一股怒火,看样子他是知道了顾家让她和陈家的二世祖联姻的事了:“你知道了?”
他不置可否。
顾殊能想象他听说后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咬着唇,愤怒的瞪着江廷佑:“我若不愿意,谁都别想强迫我。”
江廷佑听完却是别过来拿,冷冷回应:“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
那全然的看扁,惹急了顾殊,她平日里也能自称冷静自持,怎么说也是在江廷佑这个冷酷君王身边待过三年的,纵是底色不够,面上有样学样也是够唬人的,可偏遇到这人就前功尽弃。
她口不择言:“如果真到了那步,谁也别想好过,我就告诉姐姐,她亲爱的男朋友也夜场寻欢”。
正说着,身后响起咯噔高跟鞋的声响,尹沫身着干练职业套装现身,精致短发,表情一如既往的正经严肃。
“江总,合同拿到了”,侧目注意到一旁的顾殊,微微颔首,礼貌道:“顾二小姐”,语气波澜不惊。
“啊?尹姐姐”
顾殊怔愣的看着尹沫手里的蓝色文件夹,才反应过来误会了江廷佑。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同情江廷佑这个工作狂,在夜店这种消遣的地方签合同,还是承认自己傻,刚刚还拿此事威胁人。
尴尬之余,只想着快点离开,跺着脚急催代驾小哥快点,早知道这样,就是开罚单也把车停门口了。
可老天不作美,先到的是江廷佑的车,司机下车忙拉开车门,江廷佑迈开长腿面无表情的上车,并没有捎上顾殊的意思。
外面越来越冷,顾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尹姐姐,你家江总把你当牛马使唤呢,大半夜的还让你加班。”
尹沫一板一眼的维护着江廷佑,让顾殊连挑拨离间的话都说的索然无味,“算了算了,再见”,她摆手。
老板没发话,尹沫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让顾殊上车,只是上车前,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张湿巾递给顾殊,指了指她左脸下巴的位置:“顾二小姐,有口红印子”。
顾殊慌忙掏出粉盒,镜子中的左侧脸靠近下巴的位置确实有个不深不浅的口红印子,形状暧昧。
是刚才在包间给那男模擦胸口的口红印子时,不小心沾在手上的,而她又有托下巴的习惯。
偏巧形状像是两片唇瓣,好似有人在她脸上轻轻贴唇一吻,令见者遐想不已。
怪不得江廷佑和她说话时,总是若无若无的盯着自己侧脸,还不时露出不屑的表情。
顾殊望着黝黑的车窗,懊恼不已。
“顾二小姐,江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江总一人肩上,顾言小姐的病情又是时好时坏,江总心情不好,说话有所冒犯,还请您不要介意”。
顾殊接过湿巾,重重的擦着脸上的红印子,无所谓道:“尹姐姐,你不用给我解释,我和你家江总之间吵架的次数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这才算什么,更难听的我都听过。”
他说过什么——说顾殊你恶毒、妒忌心强,只要是姐姐有的,你都想抢去,他还告诉她只要有他在,不会让她夺走姐姐的任何东西。
连顾太太也是这样想的。
切!
她顾殊才不屑去抢别人的东西,无论是顾氏企业、还是他江廷佑,她都不要,自始至终,顾殊要的不过是做个混吃等死、自由潇洒的顾二小姐。
唯一的奢望——是想得到母亲顾太太的爱。
可没人相信。
“没有很多爱,有很多钱也是好的”,在年少最惊恐不安的年纪里,顾殊看到了这句话,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把这句话奉为至理名言。
她把它抄写在明信片背后,贴在衣柜门上,一遍遍的提醒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没有爱,我用钱一样可以得到。
尹沫哑然。
作为下属,她不便评价两人之间的事,江家与顾家多年前本是齐名大家庭,后代经商,生意场上也有往来,江氏这代继承人与顾氏大小姐顾言年少相识,青梅竹马,自然相恋。
两家本是门当户对,走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偏偏顾言小姐患先天性心脏病,才耽搁了下来,如果没有那场疾病,两人早已成为佳偶。
江廷佑常去顾家探望女友,受顾言小姐委托,照拂这个小妹妹。姐姐温柔大气,可妹妹却是一点也不像,叛逆惹祸,那些年都是江廷佑善后。
思忖之间,尹墨觉得还是要多一嘴:“顾二小姐,有空的话,回去看看顾先生和顾太太,顾氏情况危急,顾言小姐住院,很多事还得靠顾二小姐。”
顾殊上一秒还讪讪自责,听到尹沫提到顾家,立起浑身倒刺:“靠我?靠我牺牲自己换顾氏的未来吗?尹姐姐,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那就算了”。
尹沫没想到她如此抵触,立即噤了声,
……
顾殊是不会回顾家的。
上次拍戏放了导演鸽子,导致后面的工作合约都取消了。
没有戏拍,闲来无事,不是约着姐妹们夜店狂欢,就是开黑彻夜打游戏,如此颠三倒四的过了一段日子。
偶尔浏览网页刷到本市龙头企业顾氏面临资金危机的报道,顾殊直接翻页。
可是尹助理说顾太太心情不好,顾殊在游戏进行的最激烈的时候,不时想起那日离开时,顾太太捂着胸口呻吟的声音,砰的一声,角色被黑。
耳边是队友气恼的叫骂声,顾殊扔掉耳机,趴在床上,试着拨通顾宅电话,又在即将接通的时候匆忙掐断。
就算打通了又能如何,她需要的是顾家大小姐的关心,而不是这个她嫌弃瞧不上的二女儿。
思绪颠来倒去,直到接到了顾家的电话。
电话是顾家管家打来的。
管家是位板正沉稳的老人,脸上一圈花白的胡须,打理的整齐好看,常年穿着一身中山装,脾气温和,做事严谨,从顾老太爷那辈就在顾家工作,深的顾家人的信任,顾殊喊他福叔。
顾殊刚回顾家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普通话讲的七零八落,学业跟不上,连基本的用餐礼仪都不懂,被顾家上下嫌弃。
连佣人都在背后嘲讽她没教养的疯丫头的时候,福叔总是温和的维护她,鼓励她,“二小姐,不着急,慢慢来”。
到了青春叛逆期,她与家里吵得翻天覆地,老人会默默退下,留给主人体面,再见时照例称呼她二小姐,而不是其他人私下里对她冷脸。
所以顾殊会怼顾家所有人,唯独这位老人。
“福叔?”
“二小姐”,话筒里传来老人温和宽厚的声音,“先生回来了,让您回家一趟”。
“爸爸回来了?”
顾殊惊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不是去出差了吗?按道理应该下个月才回来,怎么突然回家。
福叔叹了口气,告诉顾殊上次她离开后,太太生病了。
那次吵的厉害,她走后,顾太太头疼难忍,下午就送到医院,医生说是急火攻心,引发旧急,远在外地的顾启正得知后,连夜赶回顾家。
他这辈子除了顾家的生意,就是全身心的爱自己的妻子,容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的。
哪怕是自己的女儿!
这下,顾殊更是没胆量回去了,她能想象到父亲盛怒的神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僵声道:“我不回,回去肯定挨骂。”
福叔叹了口气,劝道:“二小姐,听福叔一声劝,要回来,这次是家族聚会,顾家老辈都来……江少爷也来”。
“他也来?”顾殊叫道,顾家连他都请了,想必这次聚会非常重要,虽说顾家近年来日益衰败,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破产,她作为顾二小姐,怎么也得分点。
考虑到这个,顾殊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回一趟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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