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笙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居然改变了几年来的习惯,按着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要求,去了市场。
置身在喧哗热闹的人群中,有些耀眼的太阳打在身上,很热,和夜晚的霓虹灯、凌晨的朝阳完全不一样。
乐笙看着自己手上拿的菜,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明明是最普通的一件事,但她却无法分辨这是她熟睡以后做的梦,还是真的来到白日的市场挑选生活的装饰品。
生活?想到这两个字,乐笙笑出了声,觉得自己真是滑稽,怎么会突然这么理想化。
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风闻听到她的笑声,疑惑地看向她。
‘这菜不好吗?’
乐笙收起了嘴角的笑,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往前走。停在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前,蹲下,看着小巧可爱的鱼群,在大的铁盆里悠闲晃荡,旁人不小心碰到盆子,里面的鱼儿就因为受到惊慌,四处逃窜。
‘你会养吗?’
风闻摇了摇头,他以前哪有时间去养多余的东西。
‘我也不会。’乐笙起身。
风闻以为她要走了,结果这人直接掏出了钱,草率地买下两条宽尾巴的金鱼。
‘以后你来养。’
乐笙记得鱼的寿命很短,三年。
因为妈妈曾经养过的金鱼,就活了三年。
风闻接过她递到手心的金鱼,有些新奇地望着里面四处逃窜的金鱼。
心里不确定地想着,金鱼应该能养活吧。
回家的路上,乐笙不说话,风闻也不会说话。
乐笙觉得无聊,看着默不作声的人,注意到附近并肩而行的人都彼此热切地聊着天,内心第一次不想这么怪异。
‘你上过学?’那一手好字绝不可能是短时间练好的。
‘本来勉强上着学,结果被那个混账给卖了。’风闻不愿意承认那人和自己的关系,只要想起来就觉得恨,本来他要参加考试考大学的,人生中唯一期望的时刻就被人举手之间毁掉。
因为有过即将触手的希望,他不甘心,所以不顾一切地反抗,哪怕会遭到狠毒的殴打。
目光从前方转变,看向身边的人,苦笑,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差。
从那个地方脱离,辗转流落到乐笙的手中,以后能不能脱身,几乎还要看她的意愿,毕竟自己的档案记在她那里,家里的信息也被她拿捏着。
‘哦,那你妹妹呢?’
‘几乎总是在医院,幸好妈妈离世前把钱都投在她医疗费上,那些钱才不至于被混账夺走。’只是住了医院那么久,钱也快花完了,所以风闻在一开始的时候,真的有点被乐笙说服。
‘我其实用不了你太长时间。如果你想的话,念书、赚钱,你都可以去做,但是要保证照顾好我的家。’
没有任何语调波动的话,却像个石块,措不及防地打在平静的水面,激起波涛骇浪。
风闻瞬间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嘴角微微颤动‘你··说的是··真的?’
‘我可不养闲人。’乐笙没等他,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
得到确定的话,风闻变得语无伦次‘我不是闲人,我会照顾好你的家。’
看着她的距离与自己拉远,才回过神,加快脚步跑到她身侧。
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刚刚乐笙好像笑了一下。
之后的日子照常发展,但有些不一样了。
乐笙每日回家,都能看到桌上做好的餐食,不算多么丰盛,但荤素搭配,味道也不错。
进门前的台子上,养着两条鲜活的金鱼。
从不会被拉开的窗帘,被人拆下清洗后挂上,只会在睡觉时拉上。
再也不会睡到天黑,她每天都能看到橘色的黄昏。
冷寂的空气中弥漫着炒菜的香气。
上班前提在手里的便当和切好的水果。
‘乐笙,好事将近啊!’吴里看着她手中提着的盒子,嘴角带着调侃。
乐笙懒得搭理他,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迫不及待地来到楼梯间,拿起准备好的饭去填饱饿了的肚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容易饿,而且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了,至于这样吗!’嘴上的话带着醋,自己都没被人这么照顾过,看着饭盒里的排骨,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见乐笙不搭理他,不愿自找无趣,离开了。
乐笙以前也觉得没必要,但是有一次实在忙,没来得及吃,带回去,被风闻发现,结果这人居然敢说教自己。
‘你的工作本来就对身体不好,又不好好吃饭,是迫不及待把自己往阎王那里送吗?’
乐笙面上不情愿,但心里却觉得有人管自己也还不错。
之后的饭,她都会吃完。
结果刚吃完一块排骨,饭就被人掀翻在地。
乐笙刚要发怒,就看到了围着自己的三个大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是林老板的手下。
多年的避险经验,让她顾不上算掀翻食物的账,往后退了一步,打算跑,结果刚上楼一个转弯,就被等在那里的人抓住。
想要大声呼救,就被一大团布块塞进嘴里,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咽声。
乐笙想着这是自己的地盘,他们肯定不会闹大,被强压着进了一间包厢,看到坐在沙发、一脸怒气的林老板和皱着、但强压着烦躁看着她的培姐,培姐身后站着江秘书,大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心里一沉,看来是真的麻烦了。
‘林老板,这小丫头不懂事,不知道那是你要的人,才擅自买了’
说完又故作恼怒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也怪我,没吩咐好。’
林老板冷笑一声,看向被人压着的乐笙
‘不懂事?我记得她从你开始管事以后就跟着你了。’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任由一个小丫头骑在我头上!’
将桌上的酒瓶摔在地上
猝不及防砰的一声,吓得培姐身子微微一颤。
乐笙看向林老板带着狰狞的脸,有些恼怒他的大题小做,以这样的身份,想要多少心甘情愿伺候的人不是随随便便的,非得强迫不情愿的人。
眼神往下扫,注意到他不寻常的坐姿,他从头到尾,不论发多大的怒,下身都不动,双腿大开。
想起风闻踢的那脚,眉头微微一皱。
这件事真麻烦!
‘明天我要见到那人,至于你。’林老板扫视她一眼
让乐笙很不舒服。
‘打一顿给我解解气,死了的话算是你没好运气。’
乐笙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拳头就挥了过来,拳拳到肉,打在她的五脏六腑上。
想要挣扎逃离,但双臂被紧紧禁锢,退不得分毫。
意识变得越来越虚弱,她看不清沙发上的人,只觉得幻影在眼前晃荡。
乐笙想过自己会被人打死,但从没想过会是被这样潦草的借口打一顿。
几年前的她总带着意气、痛快做事,不计后果,对于生死都不在乎,怎么会害怕。
但经历了血色的那日,她发自内心恐惧死亡。
生命的离去,对当事者,是身体机能的流逝,对存活在世的亲人,是精神无尽的凌迟。
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乐笙恍惚间看到了吴里、李达,还有纪怀薇。
场面变得混乱,禁锢自己的人被踹倒在地,纪怀薇扶着自己往出跑。
凭借着最后的意志力,乐笙强迫自己跑出酒场,最后在踏进侧边的小巷那一刻,彻底失去意识。
等再次醒来,看着斑驳的墙体和老旧窗纱,靠窗黑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小孩的照片,五六岁的模样。寸头,带着婴儿肥的脸庞上布满微笑。
一道孩子的惊呼声打破了寂静
‘乐姐姐醒了!’
随后是匆忙的脚步声,吴里率先跑进来,随后是系着围裙的纪怀薇。
吴里说的话带着刺‘哼!让你贪色,遭报应了吧!’
纪怀薇将人扯到身后,带着关切询问‘身上哪里难受?’
乐笙摇了摇头。
吴里不死心,继续往她心口戳‘你说是听人谈林老板出国暂时不会回来,但是我昨天查了,根本就没有这个消息!’
‘问了人才知道,这话是那个小白脸撒的谎,还故意将消息散出去的!’
纪怀薇回头剜了他一眼,吴里才不情愿地离开。
‘没事就好,以后你是回不去酒场了。’带着惋惜看向她,昨晚他们冲进去将人救出来,培姐向林老板道了歉,说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解决办法。
林老板绝不松口,要让她把两人送过去。
尤其是乐笙,被打一半就结束,他觉得心里扎了半截刺,不尽兴。
这种劣性子的人,恶趣味是烂在骨子里的,挑在手心的蚂蚁,越是挣扎,越是没按他原本的想法断上半个身子,他就越想毁了蚂蚁。
‘没事,我其实早就想换个工作了。’
‘这哪是换个工作的事!’看着她一脸淡然的模样,纪怀薇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就是榆木脑袋。
‘培姐不会放过你,更别说是林老板!’
‘我有办法。’起身,不顾纪淮薇的阻拦就下床往出走。
‘你去哪里!’纪怀薇担忧地护着她,生怕她摔倒。
‘回家。’
吴里听到这句,脸上的情绪变得很差,似乎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人。
‘你真以为那小白脸还在家!’
那人说不定听到风声,早跑了。
乐笙坚持将门打开,垂着手,苍白的嘴唇缓慢颤动‘我回家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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