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虞既还真挺靠谱的。
他向汤屏介绍的是一家风评不错的民宿。
比较冷门,汤屏搜了一下地图和一些网址,能在上面搜到地址,是真实的没错,还有营业执照。
而且,它甚至做到了省连锁!
汤屏惊了。
百般不放心之下,她还找到了多年未联系的从事相关行业的高中同学。
唐绩初翻了她给的地址后,没多久就给她回了微信:“确认过了,是真的。”
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还很自来熟地跟她唠了几句:“你那朋友还真有点东西啊,这么小众的民宿都能给他找到。”
“四合院装修,城中乡村,既出行便利,又保存了原本小桥流水的环境优势,而且价格也还算是实惠,除了不好以外找似乎没什么缺点。”
他顿了顿,又发过去一句,“我大学读的酒店管理,站在专业的角度看,从一开始的规模做到现在的连锁也是很不容易的事了,几乎没有是骗子的可能性。”
“……”
汤屏看了唐绩初给出的测评结果,一时间还挺恍惚。虽然她潜意识相信虞既不会骗她,但没想到他这么实诚!
有好地方他是真介绍!一点不带骗人的!
“叮咚”一声,特别的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虞美人:而且我有那家民宿的老板比较熟,说是我介绍的可以帮你优惠
你家汤贵妃:猫猫眨眼.jpg
哥哥啊,我知道你很真诚,但你这说话语气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个犯罪分子啊啊啊啊!
不过汤屏也知道,话只能这么说。语言的力量有的时候说有力也有力,说单薄也单薄。隔着冰冷的文字,再真诚的问候也会有那么点不近人情的意味。被人曲解简单得简直出乎意料。
……
最后她还是拉上了简忱,预约了这家民宿,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凌晨六点的火车。
即使简忱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虞既给出的地方很有诱惑力。
安全有保障,风景好甚至有回头客。
她不翻手机还好,一翻还发现隔壁村就有个警察局。
“……………………”
简忱坐上凌晨六点的火车时,哪怕困得眼皮打架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这地挑得确实妙。”
这要是再不安全,干脆去警局旅游算了。
周转过整整五个小时,汤屏终于拉着她那小残体闺蜜到了地方。
“妈耶……”简忱骂骂咧咧,“什么民宿居然还建在山上?!还让不让人活了?!!”
“……”
汤屏没说话。
倒也不是她不想说,只是她实在没力气了。她本来就有低血糖,要不是上山前很有先见之明地灌了几口葡萄糖水,她估计半山腰她就能撅过去。她现在的脸色也没多好,小脸比死了三天都白:“快、快到了……至少我们没走错路。”
“你要是敢走错路我当场就跟你绝交——”
“到了……?”
汤屏抬起看了一路导航的头,被眼前的风景美得一怔。
不可思议。
在现代社会居然还有这么古朴的地方。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一副小桥流水的自在模样。
远远看去民宿看着像是个木制的二楼小别墅,鹅卵石铺出一条羊肠小道,门口水车流动。好不惬意。
简直是梦想中的旅游胜地!
汤屏呆了,简忱下意识溢出一句优美的中国话,她拍拍汤屏的肩,这时候倒是知道催促她了:“欸,你倒是走啊,就搁前面了。”
汤屏已经扛上了自己的设备,拍了好几张素材。闻言噗嗤一声,她笑骂道:“德行。”
美景如美食一般,同样能治愈人心。
即便大清早就爬了快半小时的山,但依旧会折服于眼前的世外桃源。她回头看看山下已有袅袅炊烟升起,一时间心情放松到了极致。
女孩发丝随风飘扬,站在不远处正挥着手,扯着嗓子喊她,“汤屏——”那声音继续道:“再发呆,我可不管你,自己躺板板去咯——”
“哎……”汤屏反腿就是一个八百米冲刺,“等等我——!”
这才是夏天应该有的模样嘛。
……
一方矮墙围着木制的小屋,她们一推开小门,就上了鹅卵石小道,不远处就是一方小屋,门户大开着,可以看到里面光洁干净的地板。周围摆放着复古雕花的屏风和普蓝色的大花瓶,说不出名字的木桌上陈列着精致的茶具和茶瓷,装修偏日式。
仿佛设下了一个不容窥探的结界,汤屏差点没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奇怪的次元。
简忱和她一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到了门口,但四处不见人影。
她试着喊了一声:“那个……有人吗——?”
半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
“……”
她和简忱对视了两三秒,不等她喊第二声或者直接进去逛一逛,伴随着什么沉沉打在地上的木制品的声响,“哎哟……来客人啦~”声音是苍老的,带着浓厚的南方口音,汤屏只能隐约辨认出是武汉方言。
老人佝偻着腰,手被在腰后,脚上穿着木屐,走起路来便“咔哒”作响。她穿着五颜六色的花裙子,一头银丝被规整地盘起,笑呵呵地说着方言:“囡囡们好呀,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有预约吗?”
汤屏闻言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她在语言这方面的敏.感度挺高,虽然之前从来没听过武汉方言,但也听得**不离十。她思索片刻,语速缓慢,稍稍大声道:“对的奶奶,我是前两天预约的,姓汤。”她出示了一下手机号码和身份证。
老奶奶:“想起来咯,想起来咯。”她笑起来时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看起来就越发的慈祥,“我姓万,叫万绥,你们叫万奶奶就好。”
“嗯嗯,好的万奶奶!”
“还有哇,”万奶奶口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南方人的吴侬软语:“年轻人说话小声点,我今年才八十,听得清的。”
“……”
汤屏耳尖发烫,低头不敢看老人,“好、好的。”然后恨恨地看了一眼旁边憋笑快憋死过去的某人。
虽然刚刚闹了个小乌龙,但是万奶奶却不怎么在意,带她们去房间的时候也安慰了她,说她也明白是小辈的好心。
“嗨哟,还不止嘞,”万奶奶打趣道,“之前有个小伙子还陪老太婆我聊天,我就给他给讲村里的趣事,人好的嘞~”
汤屏被勾起了好奇心:“然后呢?”
“然后呀~”万奶奶一脸和善,“然后他说太阳那么大,他牙热,想拿出来凉快凉快。我琢磨了会儿,就把假牙拿出来,问他打算怎么让牙凉快。”
“……”
“嘿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
汤屏:“……哈哈。”
她们的房间在二楼,订的是一间大床房,带阳台,风景很好,拉开窗帘,从落地窗往外一看就能看到山下人来人往的小镇和起伏的山,长青的林木。
“喏,这是你们的房卡。”万奶奶把两张卡片分别递给两人。
在简单说了几句起居问题后,汤屏就和简忱一起送别了万奶奶。待人一走,简忱就回了房,连行李都没收拾,直冲床上睡得一顿昏天黑地。
三秒入睡,呼吸沉沉,胸口还没有什么起伏,说她噶了三天都有人信。
是真的累坏了。
汤屏比她好点,现在还能收拾收拾东西,把常用品拿出来摆好,顺便清理了一次房间有些落灰的角落。
——她虽然也累,但没简忱这么夸张。
翻出保温杯里的柠檬茶,还是温热的。她本来也想找周公梦中一叙,但汤屏想起刚刚惊鸿一瞥的景致,便还想再逛逛。于是便一边小口抿着茶一边下了楼。
中式设计的雕花窗户,木制的长廊外,远处是重峦叠翠的群峰。周围青石白瓦,被鹅卵石浅浅围起的花圃中,几株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迎着阳光绽放。
也是此时,她这才发现那围墙上还懒洋洋地趴看两只大橘。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大的那只打了个哈欠后,还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尾巴。
她不由心下赞叹,这景色是真好——真适合发呆。
是了,汤屏一向喜欢在喝东西的时候发呆。对她来说,发呆就是思考,添加糖分有助于她思考,激发创作灵感。
万奶奶不知何时走近了她,热情道:“囡囡,在看猫猫呐?”
被当场抓到发呆的汤屏懵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答老人的问题:“嗯……,”她不太熟练地展开话题,“对了万奶奶,它们叫什么名字啊?”
万奶奶乐呵道:“它们呀……大一点的是它的爸爸,叫娇娇,小的是它的孩子,叫惯养。”
好家伙,爸爸叫娇娇?
而且……娇生惯养??
汤屏忍俊不禁,“这、么会取名啊?”
万奶奶也跟着失笑:“不是我取得名字,”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慈爱的表情:“是我孙孙取的,说什么’这个名字寓意好‘,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今天一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汤屏:“这猫爸爸在……那猫妈妈呢?”
万奶奶思索道:“它妈妈好像是外面的野猫,给娇娇生了一堆猫崽子之后,分给它了一个。之后就没回来了。”
汤屏:“……”好家伙,搁这分婚内财产呢?
渣,实在是渣啊。
她感慨:“您孙子……是会起名的。”
万奶奶:“嗨哟,我估摸着他当时估计也没想到娇娇是公的。”她嗔道,“他啊,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一肚子坏水!”
但话虽如此,万奶奶的语气里其实并无责怪,相反汤屏反而听出了些嗔怪的意思。
汤屏悄悄地瞄了她一眼,只见老人望着一大一小两只猫的眼里满是追忆。她便淡笑着道:“您肯定很爱您的孙子吧。”
“哎呀,就那混小子啊……”老人说到这,又没了话。半晌,她背看手慢悠悠地往走廊尽头走去,似乎要去哪里,“得了得了。”
她向着汤屏笑了一声,眼角的鱼尾纹很深,此时却满满都是欢喜:“算他还有良心,舍得回来看我。”
汤屏好奇,不知不觉就追着老人的步伐走了。她追在老人身侧,问道:“嗯?您孙子也在这里啊?他今年多大了啊?”
小老太太一脸高兴,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光,她笑容温暖道:“我孙子啊……现在已经工作了,但他工作很忙,很少来看我。”她叹了口气,惋惜道,“那孩子也是真的忙不开,别说我这儿不常来,就是本家他也很少回去。从小倔得跟驴似的,跟他那爷爷简直一模一样,愁人!”
本家?
这个不常见的词一说出来,汤屏有一瞬间的跳戏。但从另一方面来想,她又觉得这个词有点熟悉,好像她曾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不等她再多想什么,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润清冷的男声:“万女士,你那株郁金香怎么回事?”
汤屏:“……………………??!”
因为爱屋及乌,以至于汤屏不仅垂涎那双手已久,连声音她都觉得有一种不顾她死活的美感。
况且那身后传来的声音,她前天还全方面在简忱面前吹过,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就在她愣在原地,脚趾已经扣出第三栋芭比梦想豪宅的时候,某位小老太太已经含着笑迎了上去:“怎么了?不会又被我养死了吧?”
男人叹了口气:“万女士,我提醒过你了,请不要用动物的类便作为养料,拿去丢花盆里啊。”他眼皮一掀,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背对着他,可劲儿捂着眼睛,但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架势。
“……”哇。
万女士还在架絮叨叨着什么——无非就是推脱责任。她说看说着,突然想起了汤屏:“啊,对了。”她四下望了望,这才找到不远处姿势诡异的汤屏。
她挥手喊道:“小姑娘——”
妈呀,奶奶求您别喊了!您就当看不见我行吗?!!
但汤屏即使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装听不见老人的话,理直气壮地一走了之。她叹了口气——她真的对这种好脾气的人没办法啊,根本拒绝不了一点!
老太大乐呵呵地向她介绍道:“哎呦,瞧我这老太婆的破记性,都忘记问小姑娘你名字啦。”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示意汤屏道:“这个啊,就是我的孙子,姓虞,叫虞既。”
“……………………”
汤屏万念俱灰地看着老人高兴的神色,她叹了口气,向虞既伸出手,咬唇尴尬道:“虞先生您好,我姓汤,叫汤屏。’云母屏风烛影深‘的屏。”
虞既挑眉看着她,“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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