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镜里的女人像一尊白瓷人偶。
林晚看着化妆师往她耳垂上戴珍珠耳钉，那颗莹润的珠子在灯下泛着冷光，像极了沈明薇此刻的眼神。
"姐姐真是好福气。"沈明薇倚在门框上，新做的蛇形鎏光美甲划过真皮手包，蜿蜒精工重构的造型，点缀价格不菲的绯红宝石，在乙巳蛇年之春倒是分外抢眼。
沈明薇一头酒红微卷的发自在得披散在双肩上，再换上一袭高级定制的白礼服，这样明目张胆抢新娘的风头，惹得林晚的设计师团队频频侧目。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晚和陆氏订婚的是内娱一线金花沈明薇呢。
林晚的经纪人小白，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才毕业不久，就被林晚看中特招过来。此时她哑然看着沈明薇的抢眼装扮，捏着手机的指骨频频发白。
林晚虽然是个性格温柔的好老板，但这些年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三线女星，谁知道自己开工的第一天不是明星大舞台，竟是豪门订婚宴！
还有沈明薇这样的一线女星当伴娘，对比之下，林晚的样貌虽是端庄，但却低调了不少，今晚的热搜怕是要炸了！
"陆家这样的门第，要不是我临时要去试镜......"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林晚身上价值七位数的婚纱。
林晚捏着裙摆的手指微微发颤，但僵直发白的面部表情却出卖了自己的窘迫。
三天前舅妈冲进出租屋时扬起的支票还历历在目，五百万买她替沈明薇完成这场商业联姻。
林晚只觉得，此时的婚纱腰封勒得她喘不过气，水晶鞋里仿佛灌了铅。化妆包厢里摇曳的顶灯烤得她如同在受刑。
宴会厅大门打开的瞬间，林晚差点被闪光灯晃晕。
红毯尽头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模样看起来四十有余，面容冷峻，左手缠着深褐色的沉香佛珠，腕骨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当他转身的刹那，林晚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上个月在横店被她泼了咖啡的投资方！
陆沉舟的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翡翠玉坠上，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佛珠突然发出轻微的断裂声，檀木珠子滚落红毯，在寂静的宴会厅发出清脆的响。
"沈小姐。"他钳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蕾丝手套渗进来，"或者说...林小姐？"
林晚的后腰抵上冰凉的鎏金栏杆。
男人身上雪松混着沉香的冷香笼罩下来，她看见他领针上刻着的陆氏家徽，忽然想起剧组里关于陆家继承人的传闻——半年前那场车祸后，这位年轻的掌权者再也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
"陆总想要什么样的新娘？"她仰起头，耳畔珍珠随着动作轻晃，"乖巧听话的提线木偶，还是......"指尖抚过他微敞的领口，在喉结处停住，"会咬人的猫？"
佛珠擦过她颈侧，陆沉舟突然低笑出声。他俯身时，呼吸拂过她发间的铃兰，"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爪子有多利。"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林晚感觉后颈一凉。
陆沉舟的虎口卡在她动脉处，声音像淬了冰的威士忌："记住，你只有一次犯错的机会。"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宾客们看到的是新娘子羞红的脸，和陆沉舟指尖一抹嫣红的唇膏。没人注意到二楼包厢里，沈明薇捏碎了红酒杯，鲜血混着红酒滴在订婚请柬上。
宴会厅穹顶的水晶灯坠着两千颗施华洛世奇，在《婚礼进行曲》中洒下细雪般的光晕。
林晚攥着捧花穿过镜面长廊，两侧玻璃映出三十个破碎的新娘倒影——与正在直播的虚拟偶像"薇光"的3D形象完美重合。
无乐传媒的摄像机藏在玫瑰丛里，正将这场订婚直播点击率推向十亿。
无乐传媒正是当下内娱第一的资本运作公司，擅长以流水线的方式批量生产偶像艺人。沈明薇在短短一年之内，人气飙升2000万，片酬直冲千万，背后便是经纪公司无乐传媒的偶像流水生产线的实力。
镜头前，沈明薇眸中泪光若隐若现，我见尤怜。
作为新年第一流量的虚拟偶像“薇光”CP的主力，无乐传媒已经准备好了新年零点铺天盖地的文案。
“四千年一美女内娱紫薇沈明薇和小模特林晚竟是姐妹，姐姐含辛茹苦养大孤儿林晚送妹妹出嫁现场！”
“林晚虽然演技差，但是命真好！有个顶流好姐姐和豪门继承人老公！太羡慕了！”
“为了挽救妹妹潦倒的事业，姐姐自愿放弃千万片约，和妹妹组成虚拟偶像薇光，共同为慈善事业助力，挽救千万孤儿的未来！”
“虚拟偶像虽然是假，但薇光姐妹情谊天下无双！”
......
寒冬腊月，小白裹着羽绒服蜷缩在包厢里，手里是无乐传媒经纪人甩到脸上的宣传文案。
“哟！这不林大小姐请过来的高材生吗？连个文案都写不明白，认字吗？发群里让粉丝按这个点赞，关注平台最新的官方CP号，转化到了一千万，你就可以下班了。”沈明薇的经纪人孙大在后台一边叼着烟，一边狠狠得盯着小白。
“你和你主子一样，也是命好。要不是当年被沈家捡了去......”孙大斜笑着，四十好几的男人，眼神像把剜刀一样，在小白身上刮来刮去。“长得没什么油水的小姑娘，还想勇闯内娱呢。”
“好了好了，准备开播！后台清人了哈！”后场场务都是几十年老油条了，一见孙大老远就跑过来鞠躬打着招呼，“孙大孙大！想不到您在这呢！沈小姐已经去候场了！失敬失敬，咱这边坐坐，这年三十的内娱第一婚宴一定红透半边天啊！您可得多带带我们晚辈啊......”
小白裹紧了磨得发黄的羽绒服袖口，“晚晚这么冷的天还得穿婚纱，连件羽绒服也没有......一千万......得坐到什么时候。”
天边一朵水母型的烟花远远得在天空迸裂，惹得小白也分外想家，“原来晚晚是个孤儿啊......”，她懦弱又用力得吸了吸鼻子，“那一千万涨粉应该很快吧......”
陆沉舟站在鎏金拱门下，西装驳领别着陆氏家族的铂金徽章。"陆太太。"他在她耳边低语，掌心温度透过蕾丝手套灼烧腕骨。林晚嗅到他身上雪松混着铁锈的气息，像极了那夜在沈明薇别墅闻到的，被雨淋湿的合同墨水味。
沈明薇突然从伴娘席起身，香槟杯磕在大理石台面发出脆响。她精心练习过的微笑面具裂开缝隙，眼睁睁看着林晚手中的红宝石没入陆沉舟西装口袋——那是她去年拍下又退回的订婚礼物。
沈明薇作为新娘唯一的家人代表，即将上台为新人发言。这才是今晚直播的爆点所在。
摄像机推到了沈明薇脸上，聚焦那一颗颗浑圆涌出的泪水。
“儿时母亲便教导我们姐妹同心，自母亲将晚儿领养回家的那一刻，晚儿就是我的心尖、我的软肋、我的亲妹妹。这些年家人相继离世，只有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这二十多年来，晚儿自小就是我的影子，为我付出了很多，虽然她并不喜欢娱乐圈，也不擅长演戏，但她一直坚持努力挑战自己，为了能够和姐姐一起在舞台上，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们这些年一直隐瞒着这段关系，就是想让大家共同见证，晚晚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靠着谁的后台，过上想要的生活。
这也是我们姐妹一直坚持的，作为独立女性的觉醒。
而我这几年，经历了人生的太多痛苦，更加想成为真正的自己，于是我决定终生不嫁，将一生奉献给伟大的舞台，将我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给我唯一的家人——晚儿。利用我们姐妹同心的影响力，分享我们的成长故事，让更多深处低谷的人能够见到希望之光，这就是我们成立的全世界第一支虚拟偶像组合——薇光。
让善良与爱意照亮世界的——薇光。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我们的祈愿，晚儿竟遇见了她一见倾心的人生伴侣——陆沉舟先生。陆先生对薇光正在筹办的慈善事业非常支持和赞许，也被晚儿的坚强深深打动。
今日就让我们一同见证这对天作之合的良缘礼成——”
沈明薇的钻石耳坠将碎光泼在瓷白的脖颈上，此时弹幕疯狂刷过“姐姐的天鹅颈杀我”、“薇光姐妹情太感动了”、“做明薇的妹妹真是天选，这命也太好了吧” 、“巨星的姐姐，豪门的老公，谁都不服只服晚儿”......
虽是林晚的婚礼，但直播间里已经涌入了几百万粉丝，全都是来看沈明薇的。
镜头扫过她微垂的睫毛，直播间瞬间炸开虚拟玫瑰特效——无乐传媒斥资千万打造的“血色蔷薇”皮肤，每一片花瓣都嵌着粉丝ID。
助理悄声提醒在线人数突破三百万时，沈明薇忽然倾身贴近镜头，朱唇擦过麦克风轻笑：“祝我们薇光，新婚快乐。”
尖叫声几乎震碎屏幕，金色流星雨特效中，直播镜头扫过新人交握的手，弹幕疯狂刷着"薇光新婚快乐"，没人注意到林晚婚纱后腰渗出淡红血迹。
半小时前，沈明薇的经纪人将注射器抵在她腰窝："这针镇定剂能让你撑完全程，毕竟..."针头推进血管时带着恶意快感，"配角可不能比主角先晕倒。"
当陆沉舟的吻落在唇角时，林晚透过他肩头望见沈明薇捏碎了水晶杯。血色酒液顺着桌布浸透了宾客名单，把"林晚"两个字泡得肿胀发皱。
这一夜，小白很快就在尖叫声中被清洁工送出了门。直播榜单全国第一偶像组合“薇光”——3千万人同时在线送祝福刷礼物的纪录无人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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