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
沈郁抬头,尚未看清来人模样,就被捏着下巴吻住。
刹那之间他看见那人身后的黑雾消散,旋即反应过来站起身大脑空白地瞪人,而那个被推倒在地的人,却只是伸手抹掉唇边的血,笑着,指尖很随意地揉捻着,沈郁目光落在那血渍上,口腔里的血腥味也愈加浓重……
至此,这个梦魇般的场景在未来两年里始终挥散不去。
至于为什么只是两年,因为沈郁死了。
-
纯白的河面上,沈郁坐在一条小船的一头。
他坐这好一会了,四处是无际的白雾,只有周围一米内能看清。
血从后脑向四处蔓延了一遍,这会却像这水面一样毫无动静。
沈郁盯着虚空,正思考他是不是要在船上投胎时,船下浮起了圈圈涟漪。
船身轻微摇晃,有人上了船。
沈郁侧身,不知远近的浓雾前,来人罩着一件斗篷,那斗篷很怪,明明是黑色,却又让人感觉能看透内里,似隐若现。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他,手中的灯泛着幽幽蓝光,不仅将周遭染上了色,还在那人的衣摆照出诡异的图案。
寂静控制了这里,沈郁就这么抬头与其对视,好半响才问道:“你是无常?”
来人懒懒回道:“你这么想也行。”
“为什么要戴着面罩?”
青面獠牙的,和露出来的上半部分俊美的眉眼属实不搭。
人回得毫不迟疑:“怕你自卑。”
沈郁:“……”
“没想到地下也有怎么会说话的人。”沈郁甚是无语。
对方也臭不要脸:“谢谢夸奖。”
“……”沈郁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转回去继续发呆,忽而发现身下的船正在行驶,无声无息,只有河面被带起了水波。
“船什么时候动的,你开的?”他问身后的人。
“算吧,”这人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一股子懒劲,像没睡醒,又像不想说话,“我也就是个动力,其他全看死人自己。”
沈郁认下了“死人”这个身份,毕竟脸上还横着一道血迹,他又看向纯白的河面,白得让人怀疑上个世纪的牛奶全倒到了这:“为什么这水是白的?”
总归死了也没什么事干,估摸着这会也不是投胎的时候,这位所谓的“无常”也没催他,他就胡乱问些权当消遣,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观游阴间。
灯光半点没有晃动,也不知是提灯的手稳还是纸糊里是个LED灯,这位动力先生虽然看起来懒得理人,但也算有问必答。
只听他说:“这要问你,渡河的颜色依据人死时最强烈的情绪变化呈现,白色说明你当时无欲无求什么情绪都没有。
“还算少见,统共也没几个,你……喂,你要去哪?!”
沈郁被这一吼吓了一跳,反问:“什么我要去哪?不是你控制的吗?”
四周依然白茫茫雾一片辨不清方向,他上哪知道自己要去哪。
回头看,发现那好看的双眉已经蹙起,声音冷硬:“航行的方向速度全靠你自己心里所想,我没有控制权……你往公办厅去干嘛?”
眼睁睁看着小船绕过通往奈何桥的路口,径直向公办厅驶去,迟最眉眼都染上了烦气。
沈郁刚死初来乍到,哪里知道他说的什么,周围的景从他坐这就没变过,如何知道详情,不过听这语气似乎不太妙。
他正试着能不能让船停下来,就见对方忽然朝一个方向喊:“孟姨!帮个忙,扔根绳过来!”
望着那空荡荡的地方,沈郁想说对方可能都听不到,正欲张口,那边就传来声响:
“等着!”
随即一条绳索就飞过来,被迟最一把抓住,然后船便飞速向那边移动。
沈郁方反应过来,船就已经靠岸,人也上了岸,徒留他一个人坐在船上。
“怎么,刚上班就想偷懒啊,还得我拉着?”
说话的是位中年女人,大波浪,烈焰红唇,一脸调笑。
她调侃完迟最,便看到上岸的沈郁,又一挑眉:“哟,开年第一单就这么漂亮啊?运气不错。”
一旁的迟最却不理睬,兀自收了绳索,拧着眉侧脸说:“别调侃了孟姨,这人不对劲,刚我们是往公办厅去的。”
“公办厅?”孟诗闻言来了兴趣,“那可有点不对劲,别是谁的家属死了都不知道。”
说着不对劲,却又弯着嘴角。
沈郁觉得她也不对劲。
上了岸雾气莫名散了不少,周遭跟个荒岛似的,不是枯草就是秃枝,不远处石碑上用朱砂写了三个小篆:奈何桥。
再结合生前听的那些传说,估摸着这位孟姨就是孟婆。
沈郁:……
没听说孟婆是御姐啊。
“既然这样,那就去公办厅吧,看看去。”孟诗交代了下属事宜,便领着两人往一个方向走。
三人不紧不慢走着,一路只有孟诗和沈郁在说话,孟诗问,沈郁答。
本着死了一身轻的想法,沈郁可谓有问必答知无不言,总归是要喝汤过桥的,说不说都一样。
而孟诗似乎只是单纯看他好看就多问几句,得知他死时甚至还没成年,还颇为哀叹。
奈何桥到公办厅距离多远沈郁不知道,离开时只走了两步石碑就隐入雾中,再走一会,便又有一栋建筑现于眼前。
统共也就聊了一两分钟。
孟诗步履不停地跨进大门,沈郁跟着进去,顺便抬眼看了下门上的匾额:地府。
别称,公办厅。
就,有点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迟最跟在他们后面,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沈郁觉得他那神情就是没睡醒。
地府外部一副古色古香,还带了点阴幽,内里却颇具现代科技元素,甚至有的门还是密码锁,特别与时俱进。
迟最跟着走过一个又一个拐弯,进了两三扇门,终于觉着不对:“孟姨,这是检验室的路吧,不去审查办?”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核实身份,”孟诗用指纹开了最后一扇门,“既然能自行锁定公办厅方向,那应该是有记录的,来这不是更快?”
检验室,其实也是档案室,负责收录阴曹地府所有人的身份信息,其中有个检验装置,将血滴入可以查询其相关信息,包括身份,工作,入职离职等。
然而这实在没有什么用处,一般大家都不会来查看自己,也就发现可疑人员时会带来核查,不过这种情况却又少之又少,大多是交由审查办来做,所以检验室只单纯被当做档案存放的地方。
收录移除谁时才会用到。
屋子里四周都是摆满了竹简的木架,看着落了不少灰,满屋子都是一股淡淡竹香。
屋子正中是一个半人高的台子,下方上圆,直径甚至没有半米,台上只盛有一汪清水。
孟诗回头叫沈郁:“来,小沈,借点血。”
沈郁:“?”
看着自己的血顺着孔流向平台的纹路,沈郁后知后觉问:“如果里面没有我的信息,会怎么样?”
“那就会把你当嫌犯关起来,阴间的牢多着呢,不怕关不了你一个,”迟最垂眸看他,懒懒地动着嘴皮,莫名带着点敌意,“所以你最好祈祷有你。”
沈郁与他对视,将欲开口。
“哟~”孟诗揶揄地叫了下,笑着看向他们。
两人觉察不对,一齐抬头。
水面上空几行文字明晃晃现于眼前。
沈郁,男,17岁
生理体征:死亡
位份:秦广府次子迟最配偶
职务:无
录入时间:2020庚子年四月廿六
……
几行字下三张脸,一张起哄两张懵。
早(睁不开眼)(倒地睡死)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死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