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过的地方冲出来很多灰尘和飞沙，这条路看来只是赵景秀找人修的平坦了一些，如果下雨下雪还是会一样泥泞。
余行将车窗关好，他穿着一件冲锋衣将衣领拉最高。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上口罩。他最讨厌的就是灰尘和泥土，谁能想到曾经繁华的县城如今却因为这条路变得破旧不堪。
“你想多了解我一点？”
许久没有出声的许正言在即将停车的时候冒出了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来。十分钟前余行说完那句话后车子里一阵诡异的沉默，本以为那句话对方没有听见，或者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谁知道这人反射弧居然这么长？
这都……一条路走完了，才想起来。余行不禁怀疑是不是昨晚那个酒店的床不够软不够舒服，导致他的学长睡眠不足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嗯？”许正言手把着方向盘，将脸侧过来，目光闪烁地看向余行。
余行啊了一声，面露疑惑，随后倒是被对方盯的有点不好意思，“是，想多了解一点。”
许正言笑了一下，听到这句话后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不过也只是短暂地嘴角上扬，很快便收敛了回来。
“不急，有很多时间给你。”
余行没有听懂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和许正言一同下车后，他余光再次瞥见了赵研看向他的目光，但是等他望回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回。
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此时的赵研拿出包里的补妆粉饼，借着自然的日光开始补妆。她的母亲看到这一幕，心中了然，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对许总有意思？”
赵研一双大眼睛扑朔迷离，“不是他。”
赵景秀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许总身边那个青年，一身的少年气朝气蓬勃，看起来阳光开朗，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喜欢这一款。
看来是她太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妈妈知道了，不过他们明天就回去了，如果下午的事情结束得快，那大概晚上就走。”
言下之意，让自己的女儿抓紧去表达心意。
赵研一听，脸上第一次露出来有些惊讶的神色，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心中也想到了如果今天不跟余行说清楚自己的感觉，以后能不能见到还是另一回事情。
“我知道了。”
赵景秀通常看不出来赵研在想什么，但她希望女儿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那个余行，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大概只会碰壁。
不过年轻人在于尝试和勇敢，无论男女，只要肯上前，她都是支持的。
赵景秀带着许正言和余行一同走进了负责项目的办公室里，赵研一边记笔记一边提出意见的时候，时不时看向余行。
此时屏幕上正进行着‘新媒体与县城的枢纽关系’，余行听到直播两个字眼的时候，心里一震，在桌子底下戳了一下许正言，是用手指点了点对方的大腿。
正在听得入神的许正言浑身忽然战栗，随后佯装无事，垂眸侧过头看向罪魁祸首。
余行此时正仰着一双发亮的眼睛望向他，“一会我有个想法，想说一下。”
许正言沉默半晌，挑了一下眉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而是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下可把余行整不会了，他见许正言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便想到了许正言大概是担心他说话会太绝对，让对方钻空子之类的。
于是拉近椅子，将两人的座位挨得极近，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腿贴着腿。他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许正言旁边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我只是有个想法想表达一下，能不能实行还得看你们——”
“我也不会把条件拉大，让你不好谈的，只是我觉得这个想法无论在直播还是扶贫都是一个收益两边的状态，所以我想表达一下。”
许正言手上转了一下笔，刚才本来想直接答应他，可见他那样像只小猫一样，突然就来了逗乐的兴趣。
如今余行这只猫儿在他耳边蹭痒一般说话，已经将他的心脏挠得够痒，如果再不答应——
忽然，大腿上传来触碰感，许正言瞳孔一震，手上正在转的笔砸在了桌面上，发出一阵骚动。
“许总，怎么了？”
余行刚开始是准备拽他衣角撒撒娇的，结果手没把控一下子摸到人大腿面上去了。
正要抽离，许正言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没事，你们继续。”
说完后，他偏过头露出略带警告的目光看向余行，谁知对方压根没有畏惧，反而朝他笑了一下。
看来是他最近太放纵余行了，都敢跟他动手动脚嬉皮笑脸。
“……新媒体的崛起，无疑是时代的发展。如今直播行业正在兴起，许多商家以及熟知的大众品牌都往这个方向开始趋近。我们县城今天也是想来了解一下直播的内容以及运营的方式。”
赵景秀的前夫就是做直播行业的，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参与运营，而是去商务谈判比较多。对运营这块她确实不太熟悉。
“许总，我想了解一下特产在直播的方式怎么运营以及营销，如何保证观众能够有效地、快速地了解并购买。”
许正言礼貌微笑，“今天我特地带来了推荐人举荐的余行，他有一些想法，不如先听一下？”
其他几人相视几眼后点头。
余行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青春活力地朝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并表示粉丝量上涨的趋势后，才将刚刚天马行空的想法缓缓道来。
“都知道现在直播形式就是要印象深刻，我是堰城的，竹县特产除了开发的宝石，在食物方面最有名的就是绿色无污染的农产品和葛根糕，如果我们突出葛根糕是不是会好点？”
没有人回答，但是余行不慌，他笑了一下，“来的路上我了解到葛根糕的制作加工都是处在竹县，而且是人工磨粉手工制作，中午吃饭的时候饭桌上也有这一道饭后糕点。不甜不腻，还能够解决油腻食物带来的不适。”
赵景秀待他说完，提了一句关键的问题：“可是你是做游戏直播的，如果上这种链接是不是有点不太搭边？”
“我的大部分直播间观众都是女孩子，她们打游戏厉害，平时也很注重身体管理。葛根对他们来说百利无一害，葛根和玫瑰、茯苓都可以美容养颜。而且对于久坐的学生或者工作人员，都是一款养生的好东西。我虽然是直播游戏的，但是我也属于久坐的人群，所以——“
余行说之前环顾了一下四周，“我想推出一款套餐，主题是游戏与健康。套餐内容是购买葛根糕送游戏鼠标。当然这个价格肯定是要加大的，这款可以做限量，然后再上一个链接是普通/试吃的，游戏鼠标就不上了。”
许正言嘴角上扬，他的想法方向没错，但是太过美好，没有考虑游戏鼠标商家的亏损。
“不行，这款方案虽然可行，但是对你现在直播主体迎合的方向有些不搭。而且那款游戏鼠标是商家要求直播间带货，如果你当成赠品，那——”
“不是Ulike那款，是公司今年内部的鼠标赠品，我看有一款和电竞鼠标的性能一样，而且外观也好看，所以才想出来这招的。而且Ulike那款我不是早就卖完了吗？”
Ulike那款的合同确实只签了一个月，但是许正言没有告诉他，Ulik那边打算继续沿用他的直播间作为带货之一。
“Ulike那边准备再跟你签一年的正式合同，所以你的这个想法不能实行。”许正言将他拉了下来，“我们这边准备了三个方案，请过目。”
合同签订后，天边泛着一抹粉红，远处的云霞漂亮得惹眼。余行走在最后面，前面是许正言和其他人正在进行寒暄。
他头一次的提议就这么被否决了，怪让人丧气的。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有点天真，有点不够瞻前顾后，也不够考虑利益。许正言能让他说完都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游戏主播的想法其实还是可以的，而且他身上有一种活力和热情，很符合我们对直播人选的需求。”
许正言朝后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既然这个点了，不如许总我们到镇上的餐厅一起吃个饭？”
许正言点了点头，将项目负责人送上车后，赵景秀和她女儿还站在原地。只见赵研正准备上前跟余行搭话，谁知道许正言不知从哪大跨步，将余行从人群后拉了过来，“上车。”
“等一下——”
赵研从旁边走了过来，“许总，我有几句话想跟余行说。”
余行一头雾水，他从提议失败的头彩里早就缓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看向赵研，心中不解。但他还是尊重对方，和赵研一起走到远处。
夕阳下许正言靠在车边，赵景秀朝他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个包，看着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养眼男女站在一起，和许总搭话：“许总，你们家余行有女朋友了吗？”
许正言心里正烦躁，听到这话之前对赵研的目光猜测一下子似乎得到了证言：“没有。”
他说的轻描淡写，仿佛没有任何情绪。赵景秀轻笑一声，“我们家赵研，似乎一见钟情了。”
许正言眉头紧促，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这孩子以前从不说这些，也是难得见到她这样，看来很喜欢。”
许正言目光看向余行，嗤笑一声，“也得看余行的心意，毕竟这是个讲究自由恋爱的时代，而不是看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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