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行，明天下午我要回南城，处理家里的事情。抱歉，不能跟你去观赏游玩风景了。”
许正言将后天的票改签到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正好留了上午的空档送余行回家。
余行此时正在看着电视里看不懂的新闻，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一阵没由的落差。
不过他能理解许正言，本来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就不是一个普通家庭。
不过，他希望许正言能一路平安，顺利结束。
“没事，反正风景一直在，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余行回过头朝他一笑，许正言看出他内心其实不大高兴，但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氛围，他想告白，也想告诉他自己家里的一切。
可是，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
“我家里有个姐姐，你上次见过，她在我十八岁的时候被家里逼着去英国和一个华裔联姻。”
余行回想起来上次在酒吧看到的两个女生，他姐姐看起来…
破碎感很重，尤其那双眼睛。
余行甚至还记得，在她的胳膊上还看到了一个蜘蛛的纹身。
那个纹身的位置在腕处，很少有人在那里纹身。
“你姐姐…她在手腕内侧纹了一个蜘蛛。”余行放下烧烤串，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缓缓说。
“那天我看到的时候心里就有一个猜测，会不会…”
“嗯。”许正言垂下头，声音有些颤抖，“你猜的没错，她曾经自杀失败。”
这种时候余行不会安慰人了，反而觉得略显苍白。只能伸出手拍了拍许正言的肩膀。
谁知道，许正言直接转过身将他抱在怀里，企图寻找一个安慰的地方。
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余行没有多想，他反手拥住对方，顺道继续安慰。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许正言松开对方，“不用，我把你送回家，你好好在家休息两天。等你回南城我去接你。”
余行刚要说话，电视上的财经新闻忽然来了句：“今天的晚间新闻就到这里…”
这句话，一下子给余行说清醒了过来。回顾刚刚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很像那种恋恋不舍的小情侣一样。
“行，既然老板发话了，那我肯定要遵从。”
说完，余行还朝他做了一个‘放心吧，bro’的手势，仿佛两个人就像好朋友一样。余行心里正鼓噪着，许正言还在用一种不可言喻的目光看向他。
什么意思？难道许正言对bro的称呼不太满意？
余行刚挪开一步，沙发上的手机忽然作响，他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赫然亮着一串陌生的号码，他疑惑地接起来。
“你好？”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余行有点无语，怎么又是李陆……
“有事么？”余行口气不太好，但对面的李陆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用平时的口吻跟他说。
“齐屿回来了，说过两天在南城一起聚一聚。”
齐屿，余行的高中同桌，名副其实的学霸，打游戏还很厉害，当时班里不少的女生都对他有好感。不仅是因为他学习好、性格幽默，还因为他长得很帅。
在余行的印象里，齐屿身高一米八几，五官深邃立体，长得阳光又养眼。当时有一个跟他们关系很好的前桌女生当时还将齐屿和余行称为一对cp，至今堰城一中还有他们俩的同人文挂在校园论坛上。
至于李陆怎么认识的齐屿，这件事说来也很狗血。
当时齐屿特地来南城找他过生日，结果被李陆撞见两人说笑，就把齐屿当成一个潜在的情敌给骂了一顿。
然后齐屿也是个不甘示弱的，直接将李陆打了一拳，说他配不上余行。
余行现在想起来这件事就很尴尬，好在后来两人把话说清楚，结果因为打游戏又一笑泯恩仇了。
“行，我也好久没见齐屿了，但是我要带个人一起。”
李陆那边拿着硬币正在手上把玩，听说他要带个人一起，即使两人现在没有关系了，他还是下意识问出那句话。
“你新交男朋友了？”
余行和许正言挨得很近，听筒里的声音一点也不隐晦得传了出来，他心虚地看了一眼许正言，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是一个朋友，也是多年没见了。上次他跟我说过几天要来南城找我，正好大家一起聚一下。”
余行说完，对面李陆噢了一声，随后察觉到不对劲，“你哪个朋友？”
“江徊。”
“……原来他还跟你有联系。”
余行嗯了一声，“李陆，咱俩没必要见，所以我会单独和齐屿。”
说完，他直接将电话挂断。江徊是骗他的，其实他压根没打算跟李陆见面，但是齐屿确实好久没见了。
手机微信翻到齐屿好友，他给对方发了个消息，约的是后天中午的餐厅。
齐屿一向回他消息很快：哟！我正准备给你发消息，没想到你先一步。
齐屿：李陆跟我说你俩分手了，我本来刚刚打算只约你的，谁知道给你打电话正在通话中，没想到你就给我来微信了。
“我先睡了。”
许正言起身将电视关闭，余行喊住他，“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此时的许正言背对着他，余行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瞧着他的背影有些忐忑。生怕刚刚自己撒的小慌被戳穿。
也怕李陆说的一些无心之言被听了去，让许正言心里对自己的形象直线下降。
“以什么身份。”
余行一下子噎住，他心里罗列了几个选项，正要张口给许正言听，就见对方转过身。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余行，企图要将他看穿。
“上司？老板？学长？”许正言低沉地说出那几个称呼，仔细听似乎能感受到一些颤音，那全是余行对他用过的称呼，可是他不喜欢。
却还是要给对方一个选择。
从这里面选择，选择过后，他大概就能知道在余行的心里，他，许正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也能清楚，自己这不见天日的爱恋，究竟能不能宣之于口。
墙上的时钟动得很慢，才半圈轮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久到许正言都以为余行睡着了，心里一沉，眉眼间略带失望，却还是提起精神露出微笑：“先睡觉。”
“朋友。”
余行走上前，拽了一下许正言有些宽松的衣袖。刚刚沉默的几秒内他几乎就要将‘心动对象’脱口而出，本来他想今晚就跟对方说明。可是……
许正言给的那几个称呼，似乎都跟‘心动’、‘喜欢’颇有边界感。甚至连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或许许正言就是这样对谁都一视同仁，对谁都尊重、大方，性格好。
“朋友？”许正言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如果是朋友，我才不会抱你。”
说完，许正言将余行再次按在怀里，让他聆听自己的心跳声。
有力、急切，快于平常。
余行心中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心里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
第二天，许正言开车将余行送回家后，拒绝了余行送他去机场的想法，直接踩了个油门到机场。
这边余行站在家门口，扬起笑脸和家里人团聚吃饭，一边还和自家的猫玩的欢快。实际上他心事重重，每次打开对话框都不知道要跟许正言发什么。
昨晚的一切都很尴尬，尴尬到了极点。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所以他和许正言想的是一个意思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问。
有些话说出口大概就只能走向不可挽回的地步，就这么磨叽一直到许正言都快要落地的点了，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发个消息给对方。
傍晚六点多，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余行坐在沙发上如同受惊的猫，一下子抓起手机打开微信。
许正言：我到了。
许正言：等你回南城找个时间见面，有话跟你说。
余行看着对方的备注显示正在输入中，一时间愣住，他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但内心觉得不回复又不太好。
于是回了个好，随后像是逃避一样地将手机扔在一边，抱着猫回到卧室。
高中家里配的电脑还亮着，他看着电脑上的屏幕，鬼使神差地登了n多年没上线的□□。高中的班群顿时闪现99条消息，大部分都是其他同学瞎聊刷屏的。
直到最新一条的消息显示：今年大年初二我和程骁骁将在紫金花大酒店办婚礼，欢迎大家前来！
这是他们班长蒋一发的，在十二分钟前。
这句话炸出来一堆人，屏幕上纷纷都是祝福他的话语，余行点了个 1的按钮，没想到正好被蒋一捉住，开了个小窗过来跟他私聊。
蒋一：兄弟，你自从高中毕业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样在南城大学？
余行回复：挺好，不过你和程骁骁怎么在一起了？我记得你不是有喜欢的女生吗？
蒋一打了个□□电话过来：“大哥，你反应力好迟钝。我高中跟程骁骁同桌，她天天磕你和齐屿两个人，那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只不过毕业了我才表白，追了一年半才追到。”
“……我以为你当时只把她当朋友。”
蒋一乐呵了半天，他听起来很高兴，许久笑声褪去，伴随一声感叹，“有个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齐屿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憋了很久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
“说，憋不住就说。”
蒋一反将一军，“那我说了到时候齐屿问起来，我就说是你非要知道的啊——”
“你怎么这么怂呢？齐屿毕业后比我还隐形……你直接说吧。”
“他当年在你午休睡着的时候，偷亲你的脸颊了——卧槽你是不知道我当时身为一个直男多受震撼……本来你一个大帅哥是个基佬就算了，没想到你同桌也是，关键是你俩还长特帅！”
余行心里愣了一下，他心里倒是不怎么介意这件事，大概是当时睡的太死，毫无察觉，不过齐屿居然做过这种事——
噢，他想起来了，怪不得有段时间他凑近齐屿的时候，对方天天往旁边挪，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原来是做了亏心事怕发现。
“你嫉妒我们的长相——这件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吧，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不是齐屿。”
蒋一八卦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谁啊谁啊？齐屿后来找我打听过你，我说你好久不上□□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情况。我觉得他看样子还想着你。”
“今年你结婚的时候我会喊他一起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啊——我到时候给你请帖！”
电话挂断，客厅传来妈妈的呼喊声，“儿子——你手机有电话！”
“来了——”
电话屏幕上显示着许正言三个字，他顿了一下，走进房间关上门接听了起来。
“余行。”
“喂。”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对面的许正言笑了一下，“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一半，这个电话是来跟你特意报备的。”
“嗯。”
“余行。”
“嗯？”
许正言站在余行的房间门口，贪婪地嗅着独属于余行的气味，“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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