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醒在悻悻地收回手和再说几句把这种调戏落实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哂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
燕行止突然伸手,在黑暗中无比精准地捂上了他的嘴。
“别说话。”声音很低,像是情人间贴着耳骨的低语。
黑暗中,他感觉燕行止的身体有一瞬间靠得极近,两人几乎是贴在一块了,只是很快又分开。
燕行止侧头贴在石壁上,听了几晌,然后又靠近他,用更低微的声音说:“好像有人。”
耳朵有点痒,林醒不自在地后撤几步,燕行止也跟着他退了两步。
“退远点。”
林醒了然,又退后十步有余。
极轻的铛然声响起,月神银蓝色的剑光将狭小的石道照亮一瞬,林醒眨下眼皮,再睁开时,剑光撞上石壁,碰撞出几星火花,石块喀嚓喀嚓的碎裂声尤为清晰刺耳。
林醒抬起袖口遮挡溅落的碎石,又在这其中听到一声脆音,像是兵刃相接。
光亮从击破的石壁那端照过来,黑暗与明亮相接之处,是月神与凌霄的剑戈相抵。
偶遇强敌,两柄稀世神剑各自嗡鸣不已。
石壁那头,上官彻还凌霄入鞘,眼中有些意外:“是你?”
“上官兄,许久不见。”
上官彻身后还或站或坐了几十人,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赵元生这个一派掌门。他身边还围坐着几个颇具分量的人,有金刚寺和万佛寺的僧人,无极宗的长老,还有几个栖霞山的女弟子。
而燕行止只轻飘飘地向上官彻行了一礼,其他人不予理会。
林醒在后头慢悠悠地跟上:“挺热闹啊。”
与方才相比,赵元生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到底是一派掌门,总有人伺候着。凌乱的头发衣装虽来不及换,但已经经人整理过,神志也恢复了,只看起来还是恹恹的。
他看了一眼刚才打破石壁与他们汇合的两个年轻人,没心情理会。
倒是他身边那人,见燕行止只与上官彻行礼,而林醒压根连礼都不行,这好歹是他们三清山的地盘,登堂入室犹入无人之境,着实是忍无可忍。
那人语气不善:“未得主人应允便破石而入,还如此目中无人,二位不知是哪家的?如此家教,给族门丢脸!”
林醒看上他头顶,呦呵,又是个有剧情的NPC。长得尖嘴猴腮,年龄一看就不小了,得有三十好几,一脸的小人模样。能够在掌门左右陪伴侍奉,看来颇为得志。不过,这个长相,又是这个情商,炮灰无疑了。
林醒看得有趣,故意不遮掩心情,大大方方地嘲笑给他看。
那人更生气了:“你!你笑什么笑?”
“怎么,三清山管天管地,还管得我笑了?”林醒成心笑得更肆意,浑身抖动犹如花枝乱颤。
按理说,这人是赵元生的人,手下弟子与人呛起来,于情于理,他都该训斥几句,也不知是这弟子所作所为正合了他心意,还是赵元生实在是没这个心力,竟然毫无表示。
倒是上官彻,板着脸对这名三清弟子说了一句:“不得无礼。”他与燕行止打的那一场也算是平分秋色,已然将面前这个清俊男子当做了对手来尊重。
那弟子果真闭嘴不言了,只是面上还是不甘,林醒看着,满眼的得意。
而燕行止看着他,也露出了一点极轻的笑意。
“你们是如何寻到这里的?”上官彻问。
燕行止将他们这一路寻到弟子居,意外发现了九重幻境的经过简单说了。
一个身着袈裟的大和尚单手冲他行了一礼,轻呼一声佛号:“原是多亏了两位施主及时铲除魔物,我等才得以重归清明,善哉,善哉。”
上官彻听后却皱起眉:“怎么解的?”据他所知,这九重幻境并无解法。
燕行止正要细说,却听到沉寂许久的赵元生猛然喝出一句——“住手!”
这处石洞十分隐蔽,洞内倾斜向下,内里继续延伸,故而有了这间石室。石室内部铺有砖石,是人为开凿的。而最开始将他们堵住的那面石壁与道口契合完美,想来是上官彻等人进入后开启机关,闭合了石门。
既然能将机关做在入口处,那么石室里应该也有。林醒想要找找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室内之人站得分散,砖石应该已经踩过一遍了。林醒将注意力放在了墙壁上。他在这间石室内转了大半圈,机关没看出来,就是觉得墙上的画挺有意思的。
壁画上的线条不多,色彩倒是丰富,每一个笔墨简约的事物都有着不同的颜色。
而且这一整面墙上的画似乎是连续的。
像是第一幅,灰色的山连绵不绝,只有更加灰暗的鸦鸟在上面盘旋。到了第二幅,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人,小人手里提一把蓝色的剑,脚下是翠绿的地,背后是一座灰色的小山。而第三幅中,小山变成了黑色,地面则变成了红色,小人变成了两个……林醒放眼望去,这样的画还有几十幅,直接刻画在石壁上。
不知是用什么染料着的色,从斑驳的线条能够看出来已经很老旧了,但色彩依旧鲜艳。
林醒想要试试会不会掉色,这手才刚抬到一半,就听见赵元生那一声吼。
林醒不得已收了手,身子没动,只扭了脖子看他:“赵掌门?有何指教?”
这个语气,这个动作,怎么就那么……欠揍!
赵元生身旁的那个三清弟子一听就火了:“你对掌门放尊重些!”说罢竟然提了剑就要冲过来。
赵元生按住他:“元山。”又对林醒说:“这位小友,这是我三清山的石画,先人所作,已有数百年。”
“先人所作,便不能碰?”
“此先人是我三清历代掌门长老,画中难免存了些法力咒术,贸然触碰,恐伤了小友。”赵元生对身边的元山略抬下巴,示意他慢慢过去。
“只是个画罢了,既然赵掌门不让……”赵元生越拦着他,他就越要碰。林醒也并非不听劝,若是长辈朋友,甚至是善意的陌生人,提醒几句他是听的。可若是他讨厌的人,哪怕真有什么危险,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在动手之前他看了一眼燕行止,见这人面上虽然也是不认同的,却没有出手阻止他。那就应该没什么危险。如果真的设有机关,那也该是转机,剧情就是要这样走才有意思。
他接上没说完的话:“那我还真想试试了。”
他出手很快,又说了误导人的话,元山虽然得了掌门提示,却也没赶上。
“你——!”
林醒指尖碰上画壁的时候,是带着点期待的。但是过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林醒又捻捻指腹,质量不错,没掉渣也没掉色。
林醒摊摊手:“你看,什么都没发生。”他故意用了如释重负的语气,总不好让这一室的人,都觉得他故意搞事吧。
燕行止却轻笑着问他:“你觉得很可惜?”。
林醒愠怒着白他一眼,心说,这NPC也太敏锐了些。
赵元生掌门做惯了,大概很多年没被人如此直白地戏耍过,他甩甩袖摆冷哼一声:“小友如此不听人劝,路怕是走不远。”
林醒背转身子朝他摆摆手,继续去看后面几幅画。
第四第五幅画上,小人越来越多,颜色也越来越丰富,只有最初拿剑的那个小人始终是白色的。
而到了第六幅开始,人越来越少,白色小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色的小人……
燕行止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这上面记录的是三清派的历史。”
林醒点点头,并不意外。
燕行止的话音中还是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可看出些什么门道?”
“没有,你看出来了?”
燕行止不再笑了,开始认真去看那些画。
他不笑的时候,有些冷淡。林醒想起许冬冬说他有一种松弛感,说那才是林醒真正的样子。林醒看着燕行止淡然的眉眼,觉得这个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加真实。但无论笑或不笑,都与那个设定中心狠手辣的病娇反派相差太远。
也许,这也是他疯批病娇的一种方式?就像多重人格的精神病人那样。
这个人物太过复杂,复杂到林醒会怀疑,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程序所能安排出来的吗?
他没能想到更深处,因为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石壁的机关门被燕行止和上官彻给砍了个稀碎,为了这几十人的安全着想,几个长老商量着派出两人去洞口外面盯梢。
说是盯梢其实也没什么危险。九重幻境已经解了,清溪涧灵气充沛又位置隐蔽,魔物一时间攻不到这里。
但是内力较好的人都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往过赶,速度很快。
燕行止的内功要更深厚些,他听见了人的痛呼,还有一种簌簌沙沙的声音,像是植物在拔节生长。手中的月神剑不动声色地偏转了方向,刚刚好横在林醒身前。
很快,被派出去的那名三清弟子连滚带爬地进来,半个身子上都是溅上的鲜血。
“打,打过来了!魔族打过来了。”
话音才落,荆棘一样的尖利根刺穿透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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