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给我解开。”
火索瞬间散去，楼长渊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你是如何去到那么深的海域？你是不是不知南海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妖魔拆吃入腹。”
“你说你想活，就是这么活的？你眼下若是想死，别牵连我。”
凤行舟指尖搅动风息，凤目微眯，三道风息化箭擦过他脸侧。
“楼长渊，你上来就给我劈头盖脸一顿骂，能不能先歇歇听我说？”
楼长渊欲动，凤行舟先动了。
天风灵息瞬间爆开，化五道绳索朝他四肢冲去，新塑的五脏六腑凝炼好，凤行舟避开火索，天风灵息跟他周身护体烛焰纠缠在一处。
底下海面的鲛人忽觉一阵狂风，卷塌了前些日子贵客所在的楼阁。
“你们二位这是……”闻讯赶来的海月看着各坐一方的二人不明所以。
凤行舟反应快，几步过去抓起楼长渊手臂往自己肩上一靠，笑意盎然，凤目中眼波流转：“方才我们二人正切磋，一下没收住，才打塌了屋子。唉，劳烦海月仙子跑这趟了，不若仙子算算灵石几何，我赔给仙子？”
她抓着楼长渊肩膀的手收紧，咬牙切齿缓缓道：“小、师、弟，几日不见，重伤痊愈，修为也更进一步，真是太好了。”
“不必不必！二位伤好了自是好。”海月连连摆手，有个鲛人火急火燎赶来，在她身边低声几句，她面色一肃，“知晓了，你先带人去拦住，我这就来。”
“二位既无事，我就先告辞了。海上不知为何又来了妖兽，我还得赶过去将它们杀了。待我得空，再跟二位一叙。”
“小师弟，你就没觉着奇怪？”凤行舟拉拉楼长渊衣角，看海月背影消失不见，若有所思。她擦去唇角血迹，压低声音，“它们为何要来鲛人的地界找死？”
楼长渊侧身将衣角从她手里抽出来退开数步，默默将血咽下去，靠坐在墙根底下闭目调息：“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死修。他们追查死修，追查到蓬莱洲，各大派掌门联手想杀了布死灵阵之人。”凤行舟吐出一口气，也坐下来，催动身边风息疗伤。
方才一架打得她浑身痛，想必楼长渊也好不了多少。如今是一损俱损，他们打得天昏地暗，两个人都不好受。
“他们打得禁制崩塌，我就不知怎的就落到了那蛇跟前儿，你以为，我想找死啊？那可是天境后期，我没那么傻往它脸上撞。”
她翻身爬起来，蹲在楼长渊面前捏住他下颌：“魔头，你在哪里？又是如何赶来的？”
“不成体统。”楼长渊躲开她，奈何背靠墙壁躲不到哪里去，“我在上层海域，它在底下。你是……禁制崩塌落到这里的？”
这不合常理，凤行舟也无奈，她也弄不清为何会如此。阵中隔绝天地灵气，也绝不可能出现传送阵，更何况，禁制崩塌，若是跌入虚空乱流，她能死得连渣都不剩。
“等等……”她突然想起，连忙盘坐内视，那莲花明明开了数瓣，如今再看，却又闭合了。周遭环绕的烛焰和天风灵息也变得淡薄。
她看着楼长渊，沉吟道：“我体内为何会有烛焰？”
“你体内有烛焰？”楼长渊一懵，忽地靠近她，手上烛焰缠住她手腕，一股热流自她掌心探入，被她弹出。
“你想做什么！”凤行舟起身，风息瞬间凝在掌中。
“我……”楼长渊正欲解释，却一闪身把她挡住，笼在自己的影子里，他声音极低，“师姐，你说这个修行之法，可否让我试试？”
凤行舟从善如流，手搭上他的肩：“小师弟，你境界未到，这个法子于你太过冒险，不如，你我出去再切磋一番，我也好给你指点一二。”
“好啊，那就有劳师姐了。”
二人一前一后跃出楼阁，凤行舟御不了剑乘不了风，楼长渊身形一顿，思量片刻，拉着她上灵剑。他御剑空中，扯住凤行舟：“安分点。”
“我可是你师姐呀，小、师、弟，你得听我的才是。”凤行舟笑意盈盈，掰开他的手。
“我探探，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楼长渊盘坐下来，面色凝重，“这东西，你承受不了，在体内久了，会反噬。我如今不想死。”
“不行，我不信你。”
凤行舟站起身，俯瞰底下鲛人地界。
他们行在云雾中，底下楼阁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南海之中，妖魔众多，鲛人所居的这片海域按理说，妖魔会感知到凶险自行退避。可……如今为何妖魔频发……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有鲛人族族长坐镇，又有外围结界，妖魔该进不来才是，它们没有灵智，又是如何冲破外围结界？
楼长渊沉默良久，伸出手，一枚通体血红的魔丹浮在他掌中。
“凤行舟，如今我若是杀你，我也得死。你不信我，那就拿着这魔丹，我只要敢毁你丹田，你就捏碎它。”
魔丹血光流转，蕴藏的力量巨大，凤行舟嗤笑一声：“你就是拿准了我还不敢冒险杀你。”
否则她夺丹杀人，饶是楼长渊这个大魔头，也一样灰飞烟灭。
“收好你的魔丹，我怕我一个不留神当真给你捏碎了跟你同归于尽以除后患。”
“那你给我探探。”楼长渊收回魔丹，眸中神色不明，“我说的是真的。烛焰乃是我的伴生灵焰，威力极大，若你被反噬，还要牵连我。”
“我说了，我不信你。”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不了了之，一人一方坐在剑上谁都不吭声。凤行舟百无聊赖伸手捧一把雾气，等着天地间的风从她指缝穿过。
她凝出一把光点抛起，天风灵息凝成的光点落了她满身，随后融进血肉。
“你前些日子，做了什么？”
“去找了个场子，打架。”凤行舟一顿，被他看得不自在，“别这么看着我，我眼下没有灵力又不能大张旗鼓用我的天风灵息，只能锻体。”
楼长渊久久不语，难怪他痛得像钝刀子割肉，还一日比一日频繁。这该死的生死相携，他又毫无头绪。若是他知道了，定要想法子快些解开。
“噢，对了，你那烛焰还挺结实。”凤行舟试探着靠近一点，比划着，“就……这么大，一面盾，地境后期术法都打不穿。”
“你说盾？”楼长渊更是起疑，等他沉思许久，倏然灵光乍现，“你也有灵宝？”
什么叫……也有？只片刻，凤行舟就转过弯儿来，凤目瞪大：“你也有灵宝！”
两人面面相觑，楼长渊深吸一口气：“我被几个修士追杀至南海，险些没逃掉。那时候，你的天风灵息出来挡下一击。那个灵宝，在我丹田。”
“你等等！你的烛焰在我丹田，我的天风灵息在你丹田。这么说来……那个灵宝……”凤行舟恍然大悟，“楼长渊，那个灵宝明明是并蒂莲，我说怎么到我这里就变一头了。”
长久的沉默里，楼长渊在一处楼阁顶上落下。
凤行舟指指自己丹田：“烛焰在它周边，没有逸散。楼长渊，不会是……它吧……”
她早该想到，那时夺宝只有他们二人在场，灵宝不见他们开始一起痛。她早该想到，一莲双生，楼长渊的烛焰是因为这个劳什子灵宝才出现在她丹田里！
打打打，打了半天谁都没想到是灵宝出了岔子，两个傻蛋！
楼长渊神色复杂，半晌，开口道：“泥鳅，怎么回事？”
“什么泥鳅？”凤行舟被他问懵了，“你说清楚，什么泥鳅？”
楼长渊咬牙，又不吭声了。他深吸一口气，捡起灵剑：“我是龙。”
“什么龙和泥鳅……”凤行舟茫然，忙追上他，“楼长渊，试试把它炼化？我们这样不是办法……”
“我炼化了些，它开花又闭合。凤行舟，你做了什么？”
凤行舟总觉着这人突然别扭起来，又不知是哪里惹了他。想不通索性懒得想，她低喝道：“我的也闭合了，我还想问问你做了什么呢。”
“我什么都没做！”楼长渊冷脸斩落一头不知何处来的妖兽，鲜血登时飞溅开，落在凤行舟身上被银缕衣清理干净。
“杀了它们！”鲛人乱起来，海月飞遁而来手提长戟刺穿一只妖兽头颅搅碎妖丹。
妖兽潮来得凶猛砸在结界上，结界摇摇欲坠。待到紫红光芒冲天，成四方柱散布，重新稳固结界。海月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见着他们，忙赶过来：“二位怎的在这里？这里危险。二位还是先回去居住的楼阁，或是前去鲛宫避避罢。”
“不碍事，我们也可助你除妖，就是不知为何这些妖兽会来此。”
海月叹道：“按说寻常妖兽是不敢犯我族，就是今岁年前，隔三差五总有不长眼的往结界里面闯。”
她领着他们到结界边，边上赫然堆着海中妖兽尸首，都割去头颅剖丹，剩下身子堆在这里还未来得及清理。海月掀开几具无头妖兽的尸首，长戟贯进它们心口剖开：“你们看，它们都缺了东西。”
妖兽的胸腔里，少了心。
“呲啦”一声闷响，海月的长戟当即将妖兽尸首开膛破肚，它们肚腹里亦是空空荡荡。
凤行舟见着先前那鲛人赶过来，跟海月耳语几句，海月面色凝重连连点头，鱼尾一摆匆匆往鲛宫而去。
“这些东西等着他们来清理，我带你们回去。海上楼阁如今亦是凶险，还请二位去鲛宫一避。”
楼长渊提剑跟在后边，凤行舟跟他对视一眼：“小师弟，走吧，别耽误人家打理。”
楼长渊：我是龙，两对角的烛龙，不、是、泥、鳅
凤行舟：什么龙和泥鳅（一脸茫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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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两个傻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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