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间,沐绛心住进孟府已两月有余。
虽说孟太尉对她体贴呵护,孟兰之也视她为亲姊妹,可终究不似自个儿家,时不时总会感到落寞,如无根浮萍般,没有归属。
一日,孟兰之形喜于色,来到沐绛心房中。
“心儿,明日是爹爹五十岁生辰,你知道他最想要什么礼物吗?”
“什么?”
“前几日,我问爹爹生辰有何心愿,他说,若能将你收为义女,此后,两女常伴膝前,余生便足矣了……”
孟兰之边说,边偷看沐绛心的神情,见她似乎有所动容,立时趁热打铁,轻拽了几下沐绛心的手臂。
“你不是想做长姐吗?如此岂不两全其美了?”
“好是好,只是……”沐绛心眉头微蹙。
“只是什么?”
“虽然爹爹是被冤枉的,可终究是背负了叛国罪名,若是伯父将我认做义女,我只怕会给孟家招来祸端。”
“这个嘛!我想你多虑了,爹爹他素来思虑周全,既然意欲将你收为义女,想来无碍。”
孟兰之似乎毫无顾虑般,断定此番不会惹出什么祸事。
“好啦!你别想这么多了,等着明日爹爹生辰,便做她的大女儿吧!”孟兰之一副傲娇的神情。
“那……好吧!”沐绛心始终有所顾忌,心中隐隐担忧。
翌日清早,府内仆人均似陀螺般快速转动,有张罗布置前厅的、大院忙活打扫的、亦有慌忙奔走后厨准备膳食的,大家忙得不可开交。
待一切准备就绪,丫头婆子们便将各类菜肴呈至正厅。
有紫苏虾、五味酒酱蟹、白炸春鹅、东坡豆腐、江瑶清羹、金鱼千等等美味佳肴,自然少不了五香糕、荷花酥、豌豆黄等可口点心。
此次生辰,未免沐绛心感到不适,孟太尉便未曾邀请他人前来共贺。
待三人落座,沐绛心从袖口拿出一对护膝,这护膝是纯棉的,里面放满了新鲜棉花,还绣上了雄鹰的花纹,针线功底十分严谨,摸着既厚实又舒适。
“伯父……这是心儿为您缝制的护膝,祝您生辰喜乐!身强体健,仕途如鸿!”
孟太尉接过护膝,不由感慨,“心儿如此贴心,若是能做我的女儿,余生便圆满喽!”
“快叫义父啊!”孟兰之赶忙一旁促说。
“义……义父……”微顿片刻,沐绛心终于喊出了声。
“诶……心儿乖,义父心中甚是欣慰呀!”孟太尉喜出望外,忙回应着。
“爹爹可别认了新女儿便忘了我呢!这是女儿为您缝制的腰带,丝绸的,系至腰间应当极为妥帖,爹爹可也喜欢?”孟兰之浅笑嫣然。
“喜欢,喜欢……女儿做的,爹爹自然喜欢了,如今老夫有两位掌上明珠,可喜可贺呀!”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有两位小姐常伴身侧,必定长乐无极!”几位丫环仆人们见状赶忙附庸着庆贺起来。
“好,通通有赏,稍后去库房找王管家,每人一两银子。”孟太尉格外欢欣,那喜悦之情好似无法遮掩。
“多谢老爷慷慨打赏,”众人异口同声下跪谢恩。
“如今心儿已是你姐姐了,你看是否要与她交换一件信物,寓意你姐妹情深啦?像是手钏、吊坠等都是极合适的。”
“上次去逛集市,女儿已与心儿买下一对手链,一人一条,以此作为信物岂不正好?”说罢,两人抬起手腕让孟太尉看了眼。
“若是自小便戴着的信物,应当更有寓意。”孟太尉显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情。
“自小便戴着的?女儿觉着倒不如这一模一样的姊妹手链,更表情深,心儿你说呢?”
“嗯!我也觉得不错!”
“既是如此……只要你们喜欢,便也算合适了。”孟太尉淡然一笑。
几人说罢,便品尝起菜肴及点心。沐绛心与孟兰之均不会饮酒,只得以茶代酒,敬孟太尉:日月长明,春秋不老。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几人吃喝已毕,孟太尉竟忽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爹爹,爹爹……”孟兰之晃了晃孟太尉,有些许担忧。
“小姐放心,大人今日高兴,许是多喝了些,不胜酒力,便醉了。”连舟唯恐吓到小姐,赶忙回应着。
“那你们赶紧扶爹爹回房歇着。”
“是。”连舟叫了一名门口侍立的小厮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将孟太尉扶回房。
夏日午后,孟府院内花香四溢。紫薇、木槿、月季、绣球……百花齐放,美得叫人挪不开眼。正值盛夏,乍看给人赏心悦目之感。
“心儿,我记着你一直喜爱这月季,如今也是如此吗?”孟兰之指了指眼前五颜六色的花朵。
“嗯!依旧喜欢,这月季本极为寻常,却有千姿百态之色,花期也长,好似长久陪伴的亲人般,叫人格外舒心。”
“那便摘下几朵,放到你房中,每日见着,心情也愉悦,你看如何?”
“不必了,摘下的话,很快就会谢了,不好。”沐绛心连忙摇头。
“府内月季多着呢,谢了再摘就是。”孟兰之倒是格外随意。
“还是让它留在枝上吧!爱花不一定要将之摘下日日看着才好,它若生长得好,方才是最让人悦心的。”
“嗯!你说得也有理,那便不摘了,我们可以每日都来赏赏花。”
“对了心儿,一直想问你,你胸前的玉坠,是云姨生前留给你的吗?”
“也不算,这是我出生那日,一位路过的道士给的,说这条玉坠关乎我今后的命格,务必贴身佩戴,因此,自出生起我便从未离过身。”
“竟有此等玄妙之事?当真奇了。”孟兰之煞有介事的透出好奇神色。
“其实,在我看来,也只是句疯语,若真是关乎我的命格,那我都佩戴十多年了,为何家中却依旧遭遇此大难?”
沐绛心显出些许感伤,却并未沉浸其中,只道是命运不公。
“别想这些了,都过去了,以后你便有家人了,有妹妹,亦有父亲……”孟兰之及时相劝,立刻转移话题。
“你看,我这手钏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大约四五岁时,她便因病撒手人寰,留下我与父亲相依为伴。如今戴了这些年,也只能睹物思人。”
她摸着那腕间的手钏,表情也有瞬时的落寞。
“方才还说我呢!你也休要再感伤了,你我日后作伴,纵是你嫁人了,我也陪着你,可好?”
听沐绛心这么说,孟兰之瞬间转悲为喜,止不住笑出了声。
“你又取笑我,长幼有序,要嫁也是你先嫁,让我先帮你物色未来姐夫可好?”
沐绛心没成想竟被孟兰之反将一军,顿时又羞又恼,轻轻拍打了两下她的臂膀便跑开了。
不知不觉,竟再次来到那座后院深处的怪异厢房。正当沐绛心无法止住那好奇之心时,孟兰之跟了过来。
“心儿,别再往前了……”她虽已上气不接下气,可却顾不得这许多,急忙制止。
“之之,你也从未进去过吗?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父亲未曾细说,只言明府内上下不可擅自靠近,违反者一律家法处置。”她说着这些,明显透露着疑惑不解,却又不得不听从的无奈。
“我们一同去看看好不好?就朝门缝看一眼,不会有人知道的。”沐绛心再也抑制不住想要探秘的焦急心情。
“可是……可是如若父亲知道的话……”
“我不说,你不说,此处又无仆人丫头,谁会知道呢?”
“那……那好吧……说好了,只看一眼便走。”
“嗯!放心吧!”沐绛心已然等不及要一探究竟了,三步并作两步拉着孟兰之便朝大门走去。
眼看离大门仅有两三尺,竟硬生生被一膀臂有力的男子拽住。
两人正预备将来人训斥一顿,转身一看,立马将微张的嘴闭合了起来。略顿一瞬,这才开口。
“王管家……你……你怎么会在此处?”孟兰之此刻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这王管家平素最得太尉信任,因此府内上下都惧着他的威严,纵是连孟兰之也得看他三分颜色。
“我方才给仆人丫环们派发完赏钱,便听绿苒和梧希说两位小姐饭后散步来着。那前院及中院本最宜散心,两位小姐怎的竟跑至此处了?亏得老奴及时赶到,不然,这家法恐怕是躲不开了呀!”
“王管家,是我给之之出的主意,您要罚便罚我吧!”沐绛心往前跨了一步,挡在了孟兰之身前。
“小姐说笑了,老奴岂敢责罚两位小姐?”王管家急忙将腰杆微屈。
“那您刚才的架势着实吓到我们了,况且刚才拦我们那一下,实属重了些,我倒是还好,之之身子骨本就纤弱,恐怕还隐隐作痛呢!”
看着沐绛心使来的眼色,孟兰之赶忙配合。
“呲……呲……确实有些疼……”
“小姐莫要怪罪,方才老奴的确情急了些,若是需要,奴才找个医师过来给小姐瞧瞧可好?”
王管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明面上客套关怀,心里却对两个女子的小把戏掂得门儿清,只是碍于是自个儿主子,只能装傻罢了。
“之之,你说呢?需要找医师看看吗?”
“不用了,倒没那么严重,回房后,让丫头给我抹点药便好了,劳王管家挂心。”
“如此,两位小姐赶紧回房歇着吧!老奴也得回去忙活其它琐事了。”说完,王管家周全的屈身行礼。
见他并无抬脚之意,沐绛心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好,您先去忙,我们这也回房去了。”说罢,她拉起孟兰之的手径自朝自己的闺房走去。
此时,那王管家才抬腿徐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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