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排斥压过了惊愕和气怒,五味杂全的情绪比芥末还冲,激得人发晕。嘴上像是被糊上了癞蛤蟆的疙瘩表皮分泌出的粘液,宇莨觉得整个人都脏了,恨不得把嘴皮生剥了换成新的。
兜里塞得颜料被窝着硌得腰疼,疼痛感指使着他的下一步意识。
好脏,好恶心。
晕眩的大脑反复叫嚣着,爆闪的气氛灯粗暴的扎进眼中,将视线搅白。眼前像是卡顿生锈的老式电视机,画面断切,密密麻麻的雪花缝隙间,叶讼的轮廓被摘出来,若隐若现。
叶讼神清气闲坐下,勾纸擦嘴,眼珠子由下向上稳稳钉住与他对视。
宇莨甩甩头,他眼里叶讼的脸被无限放大拉近,尤其是叶讼向上翘起的嘴角,跟被鱼钩扯着一样,死死的扯到了耳朵后。
恶劣,无耻,下三烂!
攥着的拳头连着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混乱间有人挡在了叶讼面前。宇莨怎会管他,照打不误。
这一拳可是攒足了力道,破开空气在耳边震得风声呼响,吓得李糯双腿发抖。拳头侧过他的耳朵,停在空中,宇莨看他的眼中尽是不爽。
李糯不停咽着口水,迎上宇莨凶狠的眼神,后悔之意充斥心间。
顷刻,宇莨收回手,什么话也没说,去势如风走出房间。
留下傻了眼的众人,和反应过来后去追宇莨的程才。
“叶讼哥。”李糯转身轻轻唤着叶讼。
叶讼深呼吸,之前装着的端庄全消失殆尽。他躺落在沙发上,腰边的坐垫往里陷落,拉出皮料的褶皱。后颈枕着硬铬的背垫,垂空的后脑勺失重感满满袭来。
手背贴着发烫的额头,刺眼的灯光从指缝中落下。
自己醉得不轻,叶讼清晰的意识到。
他来同学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死对头添堵,如今鱼死网破人被气走了,叶讼在这呆着也没了意思。
闭着眼,默数三二一,披上了众人眼里“叶讼”该有的模样,他机械的礼貌跟残局下的卷毛和李糯道别,理平衣服上的褶皱,出了包厢。
有人追了出来。
“叶讼,你先等等,我有话对你讲。”
被喊道的叶讼顿了一下,转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李糯心被挠下,衣角被捏攥的起线,他鼓起勇气刚想大喊出自己的心意。
谁料抬头就看见叶讼冷冰冰的眼神,他食指竖在嘴边像是笑面白狼。
“嘘,别讲,我不想听。”
酒精侵蚀大脑的滋味并不好受,叶讼兴致缺缺,也懒得装着玩在外的人设了。平日里上扬灿烂的眼睛耷拉下来,不笑时整个人带着玩世不恭的厌世感。
说实话,除了宇莨,叶讼很难也不愿提起心神与人交际。
他直戳了当的对眼前脸都没记住的谁谁谁说:“我恶心男同,也不想和你当朋友。”
后也不关心对方的反应,单手揉着太阳穴,给司机打电话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洗漱台,白的的大理石砖被灯光趁得柔黄。牙膏被抛在池子里,中心被他主人掐凹陷去。唰唰声在房间回荡,薄荷味充斥鼻腔,辣嘴。
宇莨气得浑身发抖,捏着牙刷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啪”的声,牙刷腰身部竟被活生生捏断,重重落在地上。
宇莨看着镜子里眼睛充血,犹如恶鬼样的自己,发毒誓要让叶讼还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新拆的牙刷也被刷得炸毛。满腔的气躁感无处宣泄,宇莨干脆披上外套,步行前去了家附近的拳击馆。
“我去?!莨哥今天这么猛?”
摸鱼的教练对视,趴在围栏边啧啧称奇。
“还行。”
宇莨浑身暴汗,他喘着粗气,松开湿漉漉的手带,拳峰发红微微鼓起,手带卷成团扔垃圾桶。扯过挂在器具旁的干毛巾,宇莨囫囵擦汗。
“啧啧啧,还好你心不在教练,不然我就要失业了。”教练笑呵呵打趣。
“当不了教练,脾气上来了,能给学生揍医院去。”宇莨摆手,毛巾搭在肩上,走去洗浴室冲凉。
压抑的情绪被彻底释放,大量的多巴胺减轻了肌肉的酸痛。出了拳击馆,宇莨只觉得浑身舒畅,气血方通。
天渐昏到了晚高峰时间,路边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宇莨闷闷打了个喷嚏,走在鸣笛和行人的嘈杂声中。
红绿灯路口,晚风裹着凉打转,宇莨下意识摸了摸额头,主动拉起宽大的连衫帽盖在头上。卫衣绳被抽紧,打成结。
绿灯亮起,宇莨手插兜,匆匆走过。
电线杆处转弯,宇莨习惯性走荒破狭窄的小路。垂垂落落的电线下,小路里可不止宇莨一人。
“小孩,你赶紧听话把钱交出来,不然的话……”
手臂纹龙的胖子在手上来回敲着绿色的啤酒瓶子,呲牙黄牙,威胁着眼前还没他腰高的小孩。
宇莨站在路口,落日入巷,将他的影子拉到两人脚下。
听到动静,胖子扭头,脸上的肥肉堆在一起,眉拉着眼上扬凶神恶煞,看着突然出现的、瘦瘦高高大腿还没自己胳膊粗的人,胖子毫不客气道:“你什么人?实相的给老子滚远点!”
刚打完拳,宇莨身上的煞气还没消退,他犯懒弓背低头,单眼珠子上看让人发瘆。
“混混。”
说完他依旧只是散步路过一样,无声无息的要从小巷子里穿过。只是脚步中途停到了胖子的身边。
“同行?!”胖子鼻孔张大,不屑喷气。他撑着腰,手指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以极度高傲的姿态警告他,“先到先得不懂啊?!”
下一秒,腹部传来剧痛,手上的玻璃瓶子被抢走在脑袋上炸开。胖子来不及反应,手腕上酸胀,眼前场景天翻地覆,瞬间背朝地被摔了个过肩摔。
全身肌肉没有不痛的,胖子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如杀猪般哀嚎。
宇莨听的头疼,抬腿踢他一脚说:“这小孩以后的钱都上交我这了,想要来找我拿。知道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实力之下,胖子一把鼻涕配着眼泪,当场认怂。
“知道了还不快滚。”
看着胖子仓皇而逃的身影,宇莨没忍住揉着发酸的手踝,侧脚噌得声,大片的玻璃渣被蹬到墙角。
他这才有空搭理这个被打劫的可怜蛋。
可怜蛋小孩一身上下穿着名牌,脚上的鞋更是直逼万。皮肤白皙,个子矮小,眼睛大大的,里面装满稚嫩。
怎么看怎么是有钱人家养出的宝贝蛋子。
小孩看见眼前这个貌似更厉害的土匪哥盯着自己,拉了拉背带,试探说道:“哥哥我没钱,可以回家取后回来在给你吗?”
“可以,你也滚吧。”对于这种小孩,宇莨并没有沟通的**,事情已经摆平了,他不想多留。
抬脚走,却被人拉住了一脚,宇莨疑惑。
“哥哥,我不知道家在哪,拿不了钱。”有钱人家的宝贝蛋子眼睛一眨一眨的。
宇莨:……
无法,宇莨在沉默中拨打报警电话,蹲在路边等警察叔叔过来给这个倒霉玩意送回家。
靠谱的警察叔叔很快赶到,宇莨作为热心路人热心殆尽,把小孩交人手上转眼没影了。
警察叔叔有些意外但也只好先负责安排迷路小孩。
“你家在哪?”警察叔叔问。
“不知道!”
“知道家里人电话吗?”警察叔叔耐心换了个问法。
“知道!”
“告诉警察叔叔好吗?”
“13……”
很快接到电话的叶讼急匆匆赶来。
“舅舅!我迷路啦!!!”小孩看见叶讼来了,眼里亮晶晶的,像是说件非常骄傲的事。
“你完了。”叶讼当场给他下达死讯,顾不及理他先去给警察叔叔道谢。了解情况。
小孩吐了吐舌头,并不怕他。
“是热心市民报警说他捡了个迷路小孩,再之前的事,我们并不知道。”
警察叔叔可观陈述事实,抽空他打量眼前的男人。腿长有力,手上细嫩无茧,相貌看着和善但精神欠佳,应是喝了酒。
小孩与他亲密,但警察还是不放心,明里暗里问了好几个问题,一一对上后才松口气把小孩放他手上。
叶讼捏着鼻梁,缓解疲醉。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还追问句,“可以冒昧问句是谁捡的他吗?我们想当场道谢。”
“他走得快,我们也没来得及问。”
警局白灯明帜,照在脸上,心情暴露无遗。听到关键信息,小孩突然活过来,举起手边跳着边大声喊:
“舅舅我知道!大哥哥是混混!他让我滚回家拿钱。”
小孩天真的语气在警局里回荡。
叶讼和警察:?
回家一测温度,果然又发烧了。宇莨坐在沙发上心烦,温度计咣啷被仍在石板桌上。
其实昨晚就已经有生病征兆,但宇莨觉得自己身强体壮,出门转一圈病就扛过去了。可惜事怨人为。
挂墙黑色电视大屏下,有一个纯白床头柜。上面放着金属架子,齐齐整整摆着各种游戏机。第一层抽屉是卡带,第二层是大抽屉,里面都是宇莨随手放进去的药物品。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整洁,这里面跟垃圾袋没什么两样。卫生棉签散落,消毒水喷头没冒,药板跟药盒分离,说明书里夹杂着不知道哪盒里的白色药片。底部还融化了几颗胶囊,小颗粒粘在底部,抠不下来。
嫌头伸进去脖子酸,宇莨把整个抽屉端出来。
发烧身上冷,大夏天宇莨光者身子,披着毛绒毯子蹲在地上扒拉药。
垃圾里寻宝藏,退烧药没找到,感冒颗粒倒是摸出两包。
他起身,倒杯热水,撕开两包装将褐色颗粒全倒进去。没趁手的物件,直接咣水象征性摇摇。褐色颗粒跟土一样在下层融化沉淀,但上层水仍清澈见底。
宇莨吹了吹,水汽弥在睫毛上,眼前湿润。他咕嘟两口,就把带着热气的感冒药干了下去,最下的颗粒还融化就被他咽下去。
杯子隔在地上,宇莨重新把抽屉塞回去。视线落在最角落的说明书,里面好像夹杂个一次性手套,宇莨伸手要把它挑出来。
手刚好碰到说明书,日期漏出来。有限期2023年7月12日。
而现在已经是2025年了……
过期两年半了。
看着地上空空的杯子,宇莨按了按喉结,感受是吐出来难受还是过期药在肚子里难受。
最终他选择揪出一次性手套和日期,将它们一同送进垃圾桶。可方圆的包装在手里触感又不对,宇莨低头一看。
呵呵,小孩嗝屁气球。离过期还有只有一个月。
估计又是啥时候程才推荐的“超绝”好物,被他当随手塞这的。
母胎至今的宇莨并不觉得一个月内自己能有拆开它的机会,但脑中响起当时程才趴在他耳边来回念叨的:
“我可是为它攒钱一个月。”
“多少个晚上为了寻找它的渠道。”
“你不能扔!!!你不知道它到我手上有多难!!!”
“千金不换,超爽体验!”
……
药效上头,宇莨不想思考了。提拉着拖鞋,蒙着脑袋,浑浑噩噩的躺床上睡觉去了。
至于垃圾桶,黑色的垃圾袋中,里面落在张充满药味的说明书和俩拆开的绿色药袋。
一个月之内可以用到[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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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好脏,好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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