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吃烤鱿鱼，终于也能换换口味了。”一个引气期同门感叹，我听得十分好笑，他们每天都要吃饭，吃的最多的的确是海鲜。
修仙者对于吃灵智未开的生物并无禁忌，我们也点了一些蟒肉鸭肉，伴随着灵气萦绕的仙酿和台上弹奏的雅乐，这一餐吃得相当满足。
出了门后，天音阁的仙友还邀请我们去棋牌室赌钱，不愧是深谙凡尘玩乐之道的门派。不过我并不想斗牌，转而继续去寻觅小吃。
穿过一条回廊，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大厅后，我发现师尊正捧着一盒冰酪在吃。我和楚灵鸢和师尊打了招呼，便也一人买了一盒，坐到她对面。
“小灵鸢，今天怎么没去炼丹了？还以为你又想刻苦一天。”师尊一边用勺子挖冰酪，一边悠然道。
“不了，过两天再说……”楚灵鸢有些尴尬。
我瞬间低头笑了笑，看来她昨天反常得太过明显，搞得丹药堂弟子都告诉了师尊这件事。
不过，今天刚好见到了师尊，机会难得，我正好可以问一下心里一直疑惑的事。随便和师尊聊了一会儿后，我终于想到措辞。
“师尊，前日徒儿观史，读到上古神祇之战，忽然在想——天道真的有意识吗。”
“很有可能，别看天道对什么事都冷眼旁观，但重羲大神被选为天道代言人，还曾持有天道轮盘，这都是很多神祇亲眼见到的。”师尊马上回道。
我笑了笑，天道有意识，还真不知是好是坏。
在古籍中，重羲与天道一度合作得很愉快，帮助天道约束诸神。但后来重羲不愿意以身合道，天道轮盘就此被收走，不知所踪。
最后，神祇之间的大战还是一触即发，天道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根本就没怎么管。
问过了天道的事，我们又随便聊了些上古秘闻，等到吃完了冰酪，就重新分成两波去闲逛。
“你怎么问天道的事，难道觉得和仇人结契有危险，怕被天道降下雷劫？”楚灵鸢笑着问我。
“你才被雷劈，居然把道侣当仇人。”我哼了一声，随即想起天道可能真的在偷窥我，连忙默念我胡说的，她把我当成什么都可以……
等到我们玩得差不多，重新回到玉清山中，已经是午后。我与楚灵鸢随便闲逛，到了前殿广场，江知渺正懒懒看着不多的弟子练剑。
“哟，师姐师妹。这下是不是好了，以后吵不起来了吧——”她看到我们两个，便拖长了音调道。
“那可没准。”我微微一笑，便有些诧异：“你这是困了吗。”
“没有，间歇性神思倦怠。”
“那个船上挺好玩的，你可以去上面恢复一下活力。”楚灵鸢开口道。
“好，我正准备等下就去。”
随便闲聊了几句，我们就和江知渺告别。我想到前天引发怒火，结果导致我们吵了几句，我还做了点过火举动的事，不由得好笑而感叹。
楚灵鸢当年和我争抢她，并持续与我作对一百多年，这点火气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消下去……不过前天只是抱了抱，就已经很好的安抚了我。
如果我们成为真正的道侣，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生气了吧。
我心弦颤动着，同时思考今天再和小师妹去哪里逛逛。然而很快，我就发现这个构想不能实现。
此刻的玉清山中不止有本门弟子，还有飞仙门的熟面孔，而且正殿值守的弟子也给我发来传音。
“大师姐，飞仙门和天衍门的代表过来恭贺你和五师姐，并想见一见你们，师姐请来正殿一趟吧。”
“好吧。”我分外惆怅，看来天音阁的大船一过来，东海其他二仙门马上想过来玩，顺便就得派人上玉清山祝贺。
“走吧，去见宾客。”我对楚灵鸢说道，她却站在原地打量我一会儿，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疑惑问道。
“师姐是不是想到要和我扮成道侣面见宾客，整个人都觉得仙生无望了。”她笑吟吟说着，面上是十成的幸灾乐祸。
“怎么会，本来想多和小师妹私下相处一会儿的。这下还要去见外人，而且接下来的几天可能都很忙。”
“……”
她瞬间尴尬起来，视线乱飘了一会儿后就安慰道：“以后、就有时间了。”
我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想露出笑容，她看了我一眼后立刻恼羞成怒：“你又在戏耍我！”
“没有，我是认真的。”我抱了抱她，便执起她的手御风而去。
我与楚灵鸢很快去了含元殿，和两个门派的亲传弟子见面寒暄。听着熟人的声声祝福与好奇疑问，我倒是觉得异常充实。
他们很快代表整个门派送上了礼物，我们便盛情邀请一众仙友四处逛逛，并安排歇脚的殿宇。
“不用忙，玉清山我们早就逛熟了，这次去天音阁的船上看看，住宿也暂时不用安排——”众人连忙推辞，我们便也不搞那些虚礼，直接祝他们玩得开心。
看着客人纷纷飞到船上，我和楚灵鸢站在殿前，都是有些感慨。宾客比我们预想的提前过来好几天，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盛况。
“我去炼丹了，趁今天宾客都是熟人，还能做点别的事。”楚灵鸢说道。
“哦——听到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就吓得要躲了？”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阴阳怪气。
“没有……因为早晚都是要占用时间炼完的。”她放软了语气安抚道。
我哼了一声，其实听到她刚才讨好的语气，我就已经没有心存疑虑了。但她这种态度实在难得，让我忍不住想再多听一些……
然而这样一来，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有别的收获。
“那，大不了你晚上还去我那里过夜，或者……我去你那儿也可以。”楚灵鸢忐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真的？那好，我等着小师妹。”我心花怒放，面上尽量从容正经一些。
“……嗯。”
“你是不是还有一百五六十颗丹药要炼，该不会又要同时烧八座丹炉。”我有些怀疑。
“这……你算得还挺清楚，知道我已经炼了多少。”
“小心一些，不用那么着急。”
“好了好了，这次一定没问题，我会小心的。”她语气亲昵到近乎在撒娇，我顿时觉得有些飘飘然。
和她对视一会儿后，她微有些窘迫，我便笑得不那么肆无忌惮，同她一起继续往前走。
然而当我们走下台阶，楚灵鸢很快觉得不对，于是拉着我往侧边看了看。
果然，有几个本门高手鬼鬼祟祟躲在阶梯旁的墙角，而且神色各异，显然已经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江知渺：“………”
唐若烟：(○o○)
师尊轻笑出声，而后抬头望天：“哎呀，今天天气真不错……”
楚灵鸢怔在原地，很快恼羞成怒：“你们……居然鬼鬼祟祟躲在这里，还隐藏气息。”
“我们不是故意躲在这儿的，只是客人刚好出来，为了避免多说几句话，我们才猫在台下。”唐若烟连忙解释，但说完之后显然忍着笑意。
“师姐不愧是师姐，一开窍就进展惊人。”江知渺幽幽感叹，而后唐若烟敲了她一下，示意噤声。
“我们先走了。”眼看楚灵鸢脸越来越红，我连忙拽着她逃离现场。
“一派掌门，居然帮着小辈胡闹，真是……”楚灵鸢依然有些抓狂，我忍不住低声笑了笑，而后在她审视的目光下马上一脸严肃。
“这下她们怕是要误会了，不好意思。”我端正了颜色说道。
“误会也没事，她们少见多怪。”
“嗯……”
我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依然暗自好笑。别说她去我那儿过夜了，就连她那么和颜悦色，带着撒娇的语气和我说话，也是所有人根本见所未见的。
这等反差，也不怪让她们震惊到……想到刚才几个人的反应，我好笑之余也觉得异常充实。
我很快送楚灵鸢去了丹药堂，而后自己在玉清山闲逛了一会儿。自从天音阁的船到来之后，这边就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飞仙门的弟子普遍喜欢驾云，觉得这样更有仙气，于是很多人脚踩着云朵飞来飞去。我看了一会儿这热火朝天的场面，就跑去落霞谷，直接回到碧霄宫。
到了这里，我才拿出之前掉在我头上的圆盘看了看，而后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如墨玉般温润，中间略厚的圆环看起来十分好看，但只做装饰物又太奇怪了些。
之前我在文渊阁的藏书中找不到关于它的记载后，在某一刻心中一惊，对它到底是什么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这种凌驾于整个修仙世界之上的至宝，怎么会无缘无故到我手中……我应该是猜错了，或者，天道遇上了劫难？
但如果天道有难，整个世界都会有感应，不该这么平静无波，一切如常。那么，它可能是别的法宝，而不是……天道轮盘。
我思量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低声说道：“皇天在上，我不想做天道代言人，更不做下一任天道。我还要和道侣携手仙途，共修长生，做不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说完之后，我再仔细感受了一下圆盘，它完全没有什么异动。说不定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盘子，怎么看也不像蕴含着天道的信息。
我把它重新变成一个果盘，而后装回芥子袋，就躺在殿内的床上，回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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