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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在发短信约屠微吃饭的时候,凌果就犹豫过要不要直接通过手机号加她微信。

当时她翻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然后毅然决然地放弃掉这个打算。

虽然漏洞百出,但凌果目前在屠微面前的设定是“刚化成人形的喵星人”。

只要屠微不挑破,凌果就要硬着头皮装下去。

要她自己坦白是万万不可能的。

“嘀”一声响后,凌果终于还是加上了屠微的微信。

转完账,俩人开始专心致志吃饭。

吃了半饱后烤肉就成为一种休闲活动。服务员先行离开,屠微接过夹子,开始翻肉。

“你们周日不用上晚自习?”屠微突然道。

凌果夹的五花肉啪叽一下掉回烤盘。

屠微把那块肉夹到凌果碗里,抬眼看她:“你不是在A中念书吗?”

凌果:“啊?”

凌果表情愣愣的,猫之前被惊到也是这个表情。

屠微总算看到点熟悉的猫的影子,又觉得有些可爱:“那天救的那个女生,你们不是同学?”

凌果咬咬嘴唇,最终破罐子破摔:“不是啦,她比我低一届。”

屠微了然点头。

凌果:“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屠微随口道。

凌果小声嘟囔:“本来还想把晚自习翘掉来着。”

“什么?”屠微没听清。

凌果赶忙摆手摇头。

还好屠微没有追问的意思,只说:“要加份生菜吗?”

凌果刚想说好,屠微手机响了起来。

屠微起身去接,凌果吃了两口肉,扫码正打算把生菜点了,屠微坐了回来。

“有什么事吗?”凌果好奇道。

屠微:“没什么,公司加班。”

凌果感叹:“你们现在还这么忙呀?”

屠微笑笑。

凌果有些遗憾,这是她恢复人形后第一次跟屠微坐下来面对面。

凌果想跟她偶尔出来吃饭聊天,就像她做猫时的那样。

屠微可能只把自己与猫的那段缘分当作某种奇特的经历,后续要是不会再与凌果有联系的话,对喵星人啊什么的并不想追根究底。

但凌果不想这样。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变成猫后其实她十分地害怕不安。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们相遇后屠微就成了凌果的避风港。

屠微让凌果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不那么孤单,凌果可以在那段日子里几乎全身心地去依赖屠微。

当时作为一只猫,她的依赖也并没有给屠微带去太多负担;但恢复人形后,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她现在与屠微一样,是有着独立人格和生存能力的人类。

失去了憨态可掬的小猫皮囊,屠微还愿意跟她做朋友吗?

人类凌果纠结、任性、难搞,就连她自己也觉得麻烦。

凌果:“你现在是不是要走?”

“吃饭的时间还有。”屠微道,“你们学校是不是挺远,等下你怎么过去?”

凌果实在没心情去上学,计划等会找个地方打发时间,等朱婵他们睡了再回。

开口的却是:“我等下自己坐地铁。”

屠微只是礼貌性问问,见凌果拒绝就不再坚持。

吃过饭,俩人在商场门口分别。

凌果戴上耳机,百无聊赖到处游荡,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屠微的公司楼下。

明明是周日的晚上,写字楼里却还有不少窗户亮着灯光。

凌果四处看看,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

不知道自己到这来干嘛,凌果撇撇嘴,踢踢路旁的石子,转身离开。

与一个年轻女性擦身而过时,系统突然出声。

【叮咚!触发新任务“帮助张露摆脱痛苦”,点此查看任务详情】

凌果脚步顿下,她转身回头,下意识跟上。

还没想好把人拦下后该说什么,就见那个叫张露的女生进了写字楼,正是屠微工作的那栋。

写字楼有门禁,凌果进不去。

猜想这个时间加班应该也不会太久,她在外面找个长椅坐下开始等待。

-

客户需求临时变动,屠微赶到公司时正好在电梯遇见侯菁晶,俩人相视无奈一笑,闲聊两句后开始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公司大门滴滴两声,有人走了进来。

“这个点谁还来公司啊?”侯菁晶好奇探头。

张露没想到公司有人,看见屠微和侯菁晶愣了下,点点头打个招呼,走到自己工位。

侯菁晶扬声和她搭话:“你也来加班吗?”

张露轻声道:“章组长让我发个资料给他。”

“什么资料就急这么一个晚上?”侯菁晶替她抱不平,“你们组长也是,拷个资料不能自己来?就知道压榨新人。”

张露正在开电脑,闻言转过头来笑笑。

一旁的屠微出声:“先操心你自己吧。”

“哎!”侯菁晶大叹叫一声,低声咒骂两句客户,开始老老实实干活。

-

凌果左等右等没见张露下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学,今天她只能先行离开。

厂区写字楼的安保很严格,外来人员都要登记,就算是变成猫溜进去也会被直接驱赶。

凌果琢磨一下,决定采用最死板的方法,那就是等。

她们下班没个准点,凌果只能借口请假逃掉晚自习。

但学习进度不能落下。

她就背着一摞书,让系统帮她盯着,边等边刷题。

连续好些天天,凌果在她们公司楼下从傍晚等到半夜,期间只在碰到过张露一次。

凌果最开始想的是把人拦下搭话。

但要说什么呢?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想帮你。

那样会被当成诈骗吧。

凌果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好主意。

在终于碰上张露时只能先跟上,结果因为挤地铁时人太多,跟丢了。

要不向张露周围的人打听一下?

可她只知道一个名字和长相,要去哪打听?

凌果盘坐在长椅上,看着试卷长叹一口气。

有人走近,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凌果抬头。

屠微逆光站着,问她:“要我给你买猫粮吗?”

凌果差点用笔在试卷上戳出一个洞。

-

这次项目客户的要求一改再改,屠微已经连续好几天都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头疼得要命。

走出公司大楼,远远地看见有人盘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她定睛一看。

凌果没穿之前那种松垮破洞的衣服,也没戴层层叠叠的闪亮配饰,原本披散的中短发半扎。

看上去是会在高中校园里出现的出普通学生。

屠微刚开始没太认出来,幸亏A中的校服足够有辨识度。

屠微站在那,想起之前猫还是猫的时候,也会像这样蹲坐在路灯下等她。偶尔有人路过,看见这样的猫觉得有意思,想逗着玩。

猫却不曾给过其她人类好脸色,高昂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看见屠微才纡尊降贵起身。

这样的光景只在夜里才有,白天人太多,猫会藏匿起来。树梢上草丛里长椅下,猫总在屠微意料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然后向她讨食,活脱脱一只拦路小劫匪。

屠微回想着这些,心变得柔软,就没办法对凌果视而不见。

凌果已经变回人形,吃猫粮这个行为对于人类来说还是过于大胆,屠微最终带她去吃了麦当劳。

她双手环胸靠在椅背,看着凌果吃完最后一根薯条。

“你有认识的人在这工作?”

屠微不至于自作多情地认为凌果是来找她的,联系方式都有,大可不必在公司楼下傻等。

凌果听到这话一愣,下意识问:“什么?”

屠微:“还是在人家公司楼下写作业比较有氛围?”

凌果有些窘迫:“倒也没……”

凌果身上有很大的谜团,加上这次的行为蹊跷,屠微直觉与凌果变猫的能力有关。

但凌果不提,她也不主动追问,只道:“开个玩笑。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些其他的?”

凌果摆摆手:“不用了。”

屠微点点头。她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上次吃饭还钱之后,她与凌果就已经两清。

既然凌果没有坦言的打算,那她也会遵守边界不多打扰。

正巧此时手机震动两下,侯菁晶发消息问她还在不在办公室,她插头忘了拔。

屠微边回消息边对凌果道:“那行,你事情办完了记得早点回家。”

说罢起身欲走——但没走成,衣角被凌果牵住了。

凌果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厚脸皮一回。

她仰头看向屠微:“可不可以找你帮个忙?”

-

毛珍珍那次凌果只是把宋佳琳介绍给了向小慧,严格来说并没有真的帮上些什么。

凌果并没有想到任务会这么简单完成。

既然多了三十天的期限,那就先将就活着,也可以简单处理下后事。

凌果不是没想过,如果那天她没有闲逛到屠微公司楼下,也许就不会触发张露的任务。

而且她可以完全将这个任务置之不理,然后等生命值消耗完,就想刚绑定系统时那样。

但她还是每天都来到这里等——她是真的在等张露吗?

如果真的那么迫切想要完成任务,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就是把人拦下询问。

尽管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效率要高得多。

可她为什么每天晚上要逃掉晚自习跑到这里来写作业?

屠微还在疑惑地看着她。

“我在找一个人,”凌果抿抿嘴唇,鼓起勇气看着屠微的眼睛,“但我暂时没办法告诉你原因。”

屠微重新坐下:“是我们公司的人吗?”

凌果:“我也不太确定。她叫张露,二十多岁,戴眼镜,扎马尾。”

屠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企业联系人里搜索,发现正是隔壁小组的新人。

她翻出之前团建的合照放大给凌果看:“是她吗?”

“就是她!”凌果惊讶,“你认识吗?”

屠微:“见过几面,我们公司新人,还在试用期。你找她干什么?”

凌果:“她最近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心情不好?”

屠微想到之前不小心听到的楼梯间的那通电话:“我们公司工作强度大,她应该还在适应。”

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压力大,张露为什么会是任务对象?

系统所说的“张露的痛苦”是什么,凌果又要如何帮助她摆脱?

见凌果沉默,屠微提议:“我明天帮你问问?”

凌果眼睛倏地一亮:“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得好好回去上晚自习。”屠微朝凌果旁边的座位扬扬下巴,“高三的学习压力也挺大的吧?”

凌果顺着屠微的视线看去。

刚才收得匆忙,书包拉链没拉好,露出练习册一角,上面赫然写着“高考真题”的字样。

明明是在被管束,凌果却觉得有些高兴。要还是猫的形态的话,她此时估计已经在甩尾巴尖了。

凌果缓缓眨下眼睛,小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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