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荷到房间以后,并没有想太多,毕竟别人拔刀相助,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日后若再相见,她也自然会答谢。
如果说之前她是因为赶路所以不得不忍受饥饿,尤其是个在有一个刻薄同伴的时候。
因此她一到客栈,先是难得饱饱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以后,裴玉荷躺在床上开始放空自己。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寨子里浑身发热,四肢发软,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进入暗室以后,又毫无感觉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难道是因为太多刺激,把那药效给吓跑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好好歇息一下时,从眼球开始,又酸又涨。
好热……
裴玉荷难受地去想要去解开衣襟透透气,可四肢像是用绳索被紧紧地束缚在床上,完全抬不起来劲。
周怀砚进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桌上的水杯就打翻在地,水流了一地。
少女不知道何时滚落在地上,背对着他蜷缩在角落里。
淡淡的血腥味让他饶有兴趣地挑眉,靠近的时候果然就瞧见她用指甲使劲地挠着皮肉,几道抓痕甚至都开始渗血。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那张隽秀的脸颊上泛着诡异的红,衣襟似乎是在喝水的时候被打湿。
他垂眸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并没有什么自杀的倾向,便索然无味地准备离开。
结果刚退开一步,手腕骤然一烫。
裴玉荷从床上滚下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把火,不断地焚烧她的神智。
肌肤又烫又痒,心口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似的。
想要跳进水里冷静。
可客栈屋里没有水,只有一点根本不足以解渴。
现在这副模样出去,根本无法见人。
但那种烧灼饥渴感几乎让她头脑发懵,只能疼痛才能让她稍微冷静一些。
就在她神智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感受到了身边似乎有人靠近。
她本能地伸手去抓。
就像握住了一块清爽的冰块。
对于这个行走的大冰块,裴玉荷猛然警惕起来,抬头却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她好奇地伸手。
“嘶!痛……”
小臂被人攥紧,骨头都像是要被捏碎了。
她瞪大了眼睛,迷迷瞪瞪,“大胆!还不给本宫放手!”
“大胆?”周怀砚嗤笑,直接把蹲在地上的人单手拽了起来,掐住她的脸颊抬了抬,“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现在又在哪。”
少女眨了眨大眼睛,失神的眼里尽是迷茫,“我在哪?我在一间黑屋子里,好黑好黑……”
“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她被迫仰着头,忍不住踮了踮脚。
“……”
周怀砚松开了手,原本被他拽起来的少女又晕乎乎地要倒下去,不过就在下一刻,又黏了上来。
一双胳膊紧紧地勒在他腰上,发烫的脸颊试图往他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贴贴。
不能放过降温大冰块。
少女温软的触碰刚刚擦过下巴,周怀砚整个人炸毛似的把人推开了。
“你疯了?”
他震惊地一边擦下巴,一边后退。
就在即将退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捏住少女滚烫的手腕,“你被下药了?”
“唔?什……药……”裴玉荷口齿不清地眨眨眼,人已经下意识往少年怀里拱了。
周怀砚脸瞬间黑了,扯着人转了个圈,内力化掌风,直直拍向少女的后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手扳开她的嘴,将一粒药丸塞了进去。
捂着她的嘴,等咽下去以后,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而刚刚还迷迷瞪瞪的少女,此刻已经被他一掌拍晕了。
“……”
这么不禁拍?
周怀砚嫌弃地将人放在床上,然后准备离开的时候,瞥见了桌旁扫落的茶杯。
他犹豫了片刻,出门让小二进来把那一片狼藉收拾了。
他刚进隔壁客房,就有人找上来了。
“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周怀砚掀了掀眼皮,“如果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出门向左第一间,自己去看。”
“和你开开玩笑罢了,”来人笑着伸出手来,“东西呢?”
周怀砚将几块腰牌丢进了来人怀里,“你回去告诉他,别忘了他答应我的事情。”
“你还在查当年那件事情?你明明已经知道,那件事早就铁板钉钉了,如果被他们发现你还活着,你有想过你的下场吗?”来人不理解。
“……”
“你比我更清楚,暗阁会替卖命之人隐藏身份不错,但是如果你自己去找死,没人会帮忙。”
周怀砚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我不需要人帮忙。”
“还有事?”他看向那自顾自已经开始倒茶的的人,“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念在咱们同为暗阁之人,给你一个忠告,别往京城去。”
悠闲喝完茶的青年走出门的时候,微微侧目,“有些东西,就让它过去吧。”
房门被带上,周怀砚沉默了片刻,随后自嘲笑了。
过去?有些东西不查清楚,一辈子也过不去。
裴玉荷是被客栈外的人声鼎沸给吵醒的,她坐起来的时候,揉了揉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下意识想要去看窗外。
可眼前仍然看不清事物,只有在强光下,才能窥见一抹白。
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情,裴玉荷当然还记得,但并没有任何感觉。她反而还挺感谢那人帮她祛除了药效。
没有让她再继续闹出什么难堪的笑话。
她坐在床沿出神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才后知后觉地摸索着发带,一边把自己凌乱的长发给绑了起来,一边回应。
“请进。”
周怀砚推开门,并没有进来,而是靠在门边,“走吧。”
裴玉荷闻言,连忙把早就备在枕边的包袱一把抓起,小心翼翼地绕过可能有的障碍,然后走到门边,“走吧!”
瞧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周怀砚嫌弃地看了眼她时刻不离身的包袱,“你这里面也没装什么金贵东西,天天背在身上晃荡,也不怕被贼惦记。”
“什么叫没装什么金贵东西?”裴玉荷反驳,“这里面可都是我宝贵的路费,我不装这些,你会给我付钱吗?客栈住宿的钱你会给我出?”
身旁的人没说话。
“你看,你又不会给我出钱,我不带着这些东西,我睡大街?恐怕我还没到京城就已经先冻死在街头了。”
本身并没有想要责备的意思,可越说裴玉荷越觉得心口堵得慌。明明没什么的。
“……算了。”
裴玉荷发现情绪又有波动,便很快冷静下来,她不喜欢自己情绪失控的样子。
况且昨晚对方还帮她排出了药效,只是一句话,她没必要那么敏感。
周怀砚眼睁睁地看着,原本情绪上来少女逐渐泛红的双眼,又在几句话间,瞬间冷静下来。
他若有所思。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往京城的方向去吗?”裴玉荷小心地避开人群,但因为看不见,仍然被撞了好几次,只能捏紧跨在胳膊上的包袱带子,没话找话似的问,确定她身边的人没有离开。
“不。”
少年否定的话一出,她骤然停下了脚步,“你什么意思?我们之前的交易可不是这样的。”
周怀砚见她又要被撞,伸手把她拽到了身边,凑近她耳边,“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嫌碍手碍脚?”
裴玉荷倏忽抬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少年微微低头,高束的马尾如丝绸般自肩头滑落,扫在她的侧脸,痒痒的,让裴玉荷不适地想要离开,结果被人紧紧地拉住,“别跑,等会再被撞,我可不想再被其他人以为我在虐待你。”
他们这一路走来,不少人可给他投向了异样的眼光。
好像他在欺负她一样。
可裴玉荷才不吃他这一套,她瞪向望不见的虚空,“如果你想要反悔,不想去京城,那么趁早分道扬镳。”
她想要抽手离开,可钳制住她的人力气太大。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身边的声音越来越喧哗,她能够感觉到有人在围观,这让裴玉荷脸上更挂不住,她强迫自己冷静,可没有办法。
她有点累了,鼻头开始发酸。
周怀砚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头疼地想要拉她离开人群,可她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跟他走,死死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你的眼睛,你还想恢复正常吗?”
瞧见少女惊愕的神色,他有些不适应地快速扫了眼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跟我走。”
这一次裴玉荷轻轻一拉,就乖乖跟他走了。
走在人群之中,裴玉荷犹豫地扯了扯身前人的衣袖,“你要帮我治好眼睛?”
沉默了片刻,她又不解,“你会这么好心?”
“……不想医便算了。”周怀砚突然后悔了。
“等等,”她一把捏住拽着她手腕的手,“你既然说了可就不能反悔。”
周怀砚见这里没人再挤她了。便很快收回了拽着她的手,顺便把捏住他的手甩开,扯了扯嘴角,“可惜某个人刚刚死也不跟我走,所以就不治了,直接上路去京城吧。”
“别——”被松开的裴玉荷连忙抓了几下,才抓住了少年冰冷的手指,“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再看见,我都听你的。”
少女温热的触感,让周怀砚一僵,他下意识想要抽手,结果这次换眼前的人拉着他怎么都不松手。
一张脸上满怀期望地望向他。
他别开了视线,“那可是在京城的反方向,你也要去?”
裴玉荷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咬了咬牙作出决定,“去!”
如果她现在这幅样子回京城,眼睛看不见又会为她增加很多未知数。
而且失明带来的不适和受制于人感,她怕自己还没到京城,就先一步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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