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裴玉荷此刻整个人精神都高度紧绷
一路上为了赶路,身边的人因为嫌她动作慢,直接就搂着她的腰使轻功,跳上跳下的落空感,几乎让本就失明的她更加没有安全感。
她几次抗议要下去,某人就像是听不见一样。
“我要吐了,快放我下去!”裴玉荷气急,拿拳头捶他,“我有钱,我要坐马车去。”
“娇气。”周怀砚冷哼一声,不过还是把人放了下来。
“就你那破马车,赶路恐怕要好几天,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给你耗的。”
脚终于平稳踩地的裴玉荷干呕了好几下,等胃里稍微好受些后,她又被人拉着往前走,她连忙抓住那只手腕,“等等,我们现在还有多远?”
周怀砚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院子,逗她,“兴许,还得赶个一天一夜吧。”
“一天一夜……”裴玉荷的头有点晕,要知道从出发到现在,她还没有喝过一滴水,进过一点食。
如果说之前还凭借着对复明的执着而忍受着,那么现在还有一天一夜,她的身体已经先她一步抗议了。
“咕——”
“不行,我得先吃点东西垫垫,”她紧紧地拽着那只手腕,不让他走,“你难道不饿吗?”
“不就一天没吃东西,有那么饿吗?”周怀砚很不能理解。
“当然了,”裴玉荷睁大了眼睛,“我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陪我一起去吃,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拍了拍胳膊上的小包袱,觉得当初带走这些真的是太聪明了。
周怀砚第一次发现她这么大劲,硬生生被她拽着趔趄了几步,眼见着就要被带到一起撞墙了,他把人扯了回来。
“相比起吃饭,你还想不想治好你的眼睛?医馆和你的距离可比饭馆近得多。”
自从进了医馆以后,裴玉荷就没有再听到过周怀砚冷嘲热讽的声音。
准确来说,她已经三日没有“见”到他了。
三日后。
她端坐在一个木凳上,听见少年和一个年迈声音交谈,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听出来那人应该就是少年口中的医者。
而且陆陆续续的病人都赵神医长赵神医短地夸赞,而这位赵神医在交谈完过后,就走到了她身旁,给她检查了一遍。
对身旁无所事事的少年说,“还好你及时带人来我这,要不然再拖一段时间,恐怕这小姑娘的眼睛就彻底保不住啰。”
周怀砚“哦”了一声,垂眸看了眼紧张地攥紧衣裳的少女,“治好她的眼睛大概要多长时间?”
裴玉荷绷直了背。
“一个月吧。”
“不行,”赵神医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身旁人斩钉截铁的声音,泛着冷意,“一个月,那就不治了。”
“凭什么?”裴玉荷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望向之前老者出声的方向,“赵神医你别管他,我要治,你给我治,只要你能治好我的眼睛,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现在能拿出什么东西给他?就你包袱里那些都不够你就诊的。”
“哎!”赵神医瞪了周怀砚一眼,“说什么呢,你来这不是有事吗?快,快去处理你的事,这小姑娘就交给我。”
周怀砚最后冷着脸走的,一句话也没和裴玉荷说。
甚至临走之前,还专门留了一句,“最多一周,一周治不好就走人。”
“滚滚滚。”赵神医朝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思绪拉回现在。
白发老者蹲下身子,将准备好的敷药敷在少女的眼上。
温热的药效很是舒服。
“姑娘,二十六那小子的性格对谁都那样,之前好几次来的时候把我这医馆的不少药童都给吓哭了,”他从一旁端来药碗,看着她顺从地喝下,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每天东奔西走,这还是他一次来我这不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裴玉荷皱着眉毛把药喝干净以后,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若说命苦,世上谁人不命苦?”
百姓不命苦?命苦之人太多了。
不过,她好奇,“二十六?”
“他的真名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但是对外的称呼一律称为二十六,”赵徽摇了摇头,“你可知道暗阁?”
“当然知道。”裴玉荷还知道当初走失前,想要杀她之人便是暗阁的人。
那日她虽看得并不清楚,但那人腰间挂着的正是暗阁最醒目的标志——赤鱼玉。
而暗阁二十六这个称号,她曾在宫中就有所耳闻。
暗阁虽是江湖组织,但也会和朝廷有所联系,只不过并不密切罢了。
而二十六这个代号是在近几年被众人所熟知,传闻他没有他暗杀不了的人,而买他一次出手,则是天价数字。
不过具体的细节裴玉荷并没有过多了解,毕竟在那时候的她看来,她和这些江湖组织之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几天和她相处的人,居然就是那个传闻中的第一杀手。
和别人口中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的第一杀手:凶狠、威猛、嗜血如命、长得铜头铁臂可怕至极。
可听他的声音,却是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年。
不过当然,她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模样,说不定声音与相貌不符呢?
裴玉荷越发有些好奇他的真实面目。
不过说到暗阁,裴玉荷又想到遇刺的那天晚上,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人又放过她了,究竟是谁买了暗阁的人来对她动手,最后又放弃。
或许同为暗阁的“第一杀手”能够知道一些消息。
所以在周怀砚一天夜里回来时,就发现原本赵徽留给他的房间里有烛光。
纸窗印着少女百无聊赖的剪影,橙色的暖光晕染开,如同一圈毛茸茸的边。
他顿了顿,还没等他靠近,纸窗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被白纱蒙住眼的少女惊喜道,“你终于回来了。”
周怀砚挑了挑眉,“怎么?你专程在此等我?”
“当然,”原本坐在窗边的人站了起来,朝外面招了招手,“你快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他嗤笑,“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身着藕粉衣衫的少女歪了歪头,夜风拂过她耳边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她撑着窗框向外探身子,“你就当照顾照顾病人呢?”
周怀砚点了点头,“有道理,我是该照顾病人。”
说完,他便朝少女趴着的窗边走去,果然还没完全靠近,就看见少女那张脸逐渐变了脸色。
“怎么?不是让我过来?”
他眼眸微微弯起,却笑不达眼底。
浓郁的血腥味让失明后嗅觉更加灵敏的裴玉荷瞬间清醒,不过转瞬间想起他暗阁的身份。便不奇怪了。
她只是惊讶,“你受伤了?”
“你在关心我?”周怀砚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先是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从她那仿佛生根动不了一点的脚上来看,他就知道那只是她象征地问了一句罢了。
可谁曾想,下一刻,原本还在窗内的少女突然一撸袖子,手脚并用地打算翻窗而出,他:……?
眼睁睁看着眼前人笨拙翻窗的全过程,甚至中途因为衣摆不小心被挂住了,整个人直接摔了下来。
“……”
裴玉荷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又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还在眼睛上的药纱后松了口气。
最后才抬头,“我当然是在关心你了,毕竟我们交易还没结束。”
“……”
周怀砚闭了闭眼睛,“如果你不是对着柱子说这句话,我可能会更愿意相信。”
“啊?”少女闻言立马转了个方向,“总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问题想要问你,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处理你的伤势要紧。”
“……那边是墙。”周怀砚要被她气笑了。
归根究底,不过是想要从他这套信息,说得如此好听。
他将湿漉漉黏在衣襟的发尾给甩至身后,一步一步地靠近那边还没找准方向的少女,在她嗅到血腥味看过来的时候,他微微低头,“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你不是关心我吗?”
周怀砚食指微屈,将她嘴边的碎发蹭开,“帮我涂药可好?”
裴玉荷不太适应有人靠得如此近,下意识想要别开头,不过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她惊讶,“你确定让我来?”
一手拿着药瓶,另一只手无措举着的裴玉荷:“……要不我去叫个药童过来为你上药吧。”
隐于黑暗中的少年缓缓出声,“为何?不是你说的关心我吗,怎可假手他人。”
裴玉荷深吸了一口气。
完全不理解这人在发什么病。
让她一个身患眼疾的人给他涂药?亏他想的出来,她连他哪里有伤都看不见。
这不就是在消遣她吗?
她扯了扯嘴角,“那你告诉我你的伤在何处吗?”
“你不会看?”
少年的哼笑声只会让人火大。
行。
裴玉荷豁出去了,不就是涂个药嘛。
伤口找不到?没关系,她可以伸手好好摸摸,免得漏掉一个伤势。
反正受罪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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