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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宁宿

里堂外头婆娑着一个黑色身影,蒋熙立刻站起身,如立根般坚毅站在房檐最高处,凝视着那道黑色身影。

踌躇片刻,他翻身跳下房檐,在门前挂了一个细小的铃铛,转身出了里堂。

“你好大的胆子。”蒋熙对着外头的人道:“白日里身着黑衣,单枪匹马溜进皇宫后院,生怕三大营拿不下你?”

孜影肩上提着一个硕大的麻袋,他笑如春风,道:“少废话,我找钰王,带路吧。”

蒋熙侧身挡在门前,盯着孜影肩上的麻袋,道:“里头谁啊?”

“明知故问。”孜影蒋麻袋卸下扔在地上,道:“宁杨在里堂,公子要拿她一起回去问话,你去通报一声。”

“巧了。”蒋熙站直了身子,抱臂嗤笑道:“殿下也要问话,袋子留下,你自己回去复命。”

孜影敛了笑意,眯了眯眼,轻声道:“怎的?你要学那些个恶臭垃圾扒着皇室的腿?”

“你属鱼的?”蒋熙厉声道:“你敢现身,滚回去领罚。”

“小白。”孜影眉眼轻挑,冷声道:“别忘了是谁把你我从魑魅武行带出来的,你这是要帮着外人,对付本家?”

“蠢货。”蒋熙右手轻抬,一把锋利银刀瞬间架在了孜影脖颈处,他道:“恕爷没教过你规矩?我等忠于霍家,便是与钰王殿下同气连枝,你今日所言本外,我全当没听见,如有下次,当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孜影不语,抬手轻移脖间刀,他笑如鬼魅道:“好说,若是伤及家里,我第一个劈了你。”

蒋熙收了刀,俯身抓着麻袋,孜影猛地钳住他的手腕,蒋熙抬眼,眼神似鹰般凌厉。

“消息我自会传与公子。”他呵斥出声:“藏好你的脸,滚回去。”

后者眉眼微蹙,身形停顿片刻,手上松了力,拉起掉落脖颈的面罩,挡住了整张态势诡异的面庞。

孜影自觉后退两步,抬手道:“请。”

蒋熙手上发力提起麻袋,毫不含糊迅速回了里堂内。

景长与像是沾了什么肮脏龌龊之物,仍不停擦着手,地面上似也是淤泥臭潭,他腿脚轻抬,半点不肯触地。

宁杨侧着身子,眼里不停抖落着春日雨滴,斜着白皙的脖颈,侧着脸透着一股怜惜劲儿望着景长与。

嘎吱一声,房门从外头被打开。

一个硕大的麻袋被狠狠扔了进来,蒋熙拍着手,又将房门阖掩。

宁杨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巴巴的朝景长与的方向一缩。

景长与再次将腿脚抬高,朝着蒋熙道:“宁姑娘手脚不受控制,把宁姑娘手脚绑起来,乱动一次,砍一根指头。”

宁杨不可置信的望着景长与,他的身上流淌着景氏皇族铁石般蛮狠的血液,长着景氏皇族虚与委蛇的骨肉,哪怕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空头王爷,浑身上下依旧透露着虎狼胎里带出来的狠辣卓绝。

她自觉噤了声,任由蒋熙将她捆绑起来。

蒋熙处理完她,便将麻袋打开,里头是一个浑身粘着枯草烂泥的高龄老伯。

老伯口中被塞了白净的麻布,整个人处在昏睡中。

景长与给蒋熙使了个眼色,示意把人弄醒,后者端起茶水就往老伯脸上泼。

老伯悠悠转转醒来,转动眼球环扫四周,略一蹙眉,这副反应一丝不差的落入了景长与眼里。

景长与后靠几分,悠悠道:“老伯,您就是宁宿?”

闻声,宁宿猛地惊醒,见着景长与,像是遇着了什么恨土千年的鬼怪妖魔,颤抖的不住向后挪动着身体。

宁杨颤颤巍巍出声呢喃着:“爹……”

宁宿愣了一瞬,望向眼含泣珠的宁杨,立刻回过神来,他发了疯似的冲向宁杨:“阿杨!阿杨!!!”

蒋熙横刀挡在两人中间,宁宿奋力扒着横刀,却像是隔了万千黄泉路,半分也移不开,挨不得。

“你是谁?”宁宿操着一口嘶哑的嗓音,决绝的望着景长与。

景长与淡淡的笑着,这场戏,他是越看越来劲,景长与笑而不语,就这么森森的回应着宁宿。

宁宿却视之于无物,他爬向景长与,接近疯癫似的急促道:“您是位居豪门高位者,贱民就是普通贱贩,阿杨什么错都没犯,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贱命吧!”

“贱?”景长与神色顿时一凝,心间莫名刺痛,他突然抬脚点踩着宁宿的肩膀,晦暗道:“这人是哪里弄来的?”

宁杨双目欲眦,怒吼着:“你别碰我爹!”

景长与充耳不闻,脚下用力更甚。

蒋熙蒋麻布塞进宁杨口中,又答道:“皇宫外围附近,缩在一旁鬼鬼祟祟的。”

“这样啊。”景长与轻叹一声,脚下发力,踩的宁宿上身一塌,他道:“你不认识本殿,跑来皇宫找死做甚?三大营竟也不管,还能真是瞎了眼了?”

“唔”,宁宿聚立全身抵抗着肩上的担子,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贱民今日去了黄金殿,见着了阿杨,得知阿杨活着,知道是被宫里人带走了,便悄悄来了。”

“哦?”景长与俯下身,轻声道:“你说女儿没错,那你怎么不去应天府击鼓鸣冤?”

“贱民……”宁宿拼力抬起头,眼底喃喃残意,悲凄笑道:“贱民去过了,应天府的衙役说,阿杨死了,贱民不信,可贱民……必须信。”

“你今日不该来。”景长与悲悯的望着宁宿的双眼,道:“你完全可以按照骁王的意思,把本殿无道,强抢民女的谣言散出去,唾沫星子会淹死我,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会杀死我,你女儿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钰王殿下。”宁宿瞳孔里饱含心酸,他无力道:“您是钰王殿下,皇室血脉,不成的啊。”

“你们的计划,是霍云明。”景长与后仰,如俯瞰一粟米粒般道:“可惜本殿插了一脚,若是霍云明带走了你女儿,你们就该杀了霍云明了。三大营不拦你,便也是默许了你来闹本殿。”

宁宿嘴唇轻颤,他喃喃道:“对不起……我……对不起啊……可我也要救我女儿啊……”

“你女儿不是死了?”景长与嗤笑:“你不是都信了应天府所说的吗?那你还救什么?”

宁宿自弃的将头埋下,不住的摇头道:“我要救啊,我……”

“你不是贱民吗?”景长与的声音像是地狱里的恶魔,邪恶又惑人,他道:“你活该贱,还想救你女儿?你一个贱民!也配?!”

“对不起……”

“本殿问你!”景长与厉声呵道:“你是贱民还是人?!”

宁宿彻底俯下身,任由景长与将他的尊严踩进泥沼,狠狠踏碎,他不停的磕着头,卑躬屈膝道:“贱民知罪,贱民愿奉上一条贱命,只要殿下开心,杀了刮了都行,求您放了阿杨!愿殿下功德无量,求殿下放了阿杨吧!”

无间产人俑,无血无肉。

景长与漠然望着宁宿,将短刀仍在了宁宿手边儿,他冷声道:“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带你女儿走。”

宁宿猛地一怔,他暗自抬头窥视了一分景长与却又立刻垂下脑袋,他吱吱道:“求您允贱民……以贱命,换阿杨一条生路。”

景长与抬起脚,冷眼观望着跪在地上的这个失去骨气的父亲,景长与都把刀亲手递到他手上了,他却还是畏畏缩缩的缩匿在在那一隅躯壳里。

他好不容易打碎了自己,可是别人呢?

不人不鬼的,又是一座淤泥制成的空心人俑。

人心如囚,深埋陈土里的牢笼,他打不碎的。

景长与隐下心底的焦灼,指尖在身后不停的摩挲着,似是柳暗花明,他道:“本殿今日心情好,放你们走,滚吧。”

宁宿瞪大双目,直直望着景长与,他寒颤的抓住景长与的衣摆,泣不成声:“您……您真的……”

宁宿咬下心底的刺痛,垂下眸借着衣摆做掩,收起了地上的短刀。

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顿下脚步,最后看了眼被绑在角落里乞求的望着他的宁杨,目光慈爱道:“阿杨啊,爹出去等你,你要活,要活啊。”

宁宿如释重负般打开了房门,阳光瞬间化作圣耀,浩浩汤汤的洒了进来,决绝的打在他的身上,诈破的云层里,是不羁的灵魂。

它烫化了自封的牢笼,熔炎了沉默的脊梁,再之后,便又泡进了困兽台上冰冷的骨血汤里。

一点点浇灭,沉寂。

他顿下脚步,纯洁的圣光盖住了他的陈年黝黑的脸,他蓦地仰起头,无措又哭笑不得道:“对不起啊。”

言毕,宁宿彻底走了出去,整个人暴露在了四周方圆内,他提刀猛地捅进自己腹部,鲜血堵在伤口里,呛进胸腔,可他偏又咬紧了牙关,鲜血从嘴角细微的缝隙里滴滴滑落。

一点血梅绽放在里堂的地面上,刻进了景长与的瞳孔里,可云光破层,映照片刻,血梅又泼了墨,散了。

景长与愣在原处,为什么?

不是……放过你们了吗?

你要帮骁王,那你为什么不喊?

你该大吼着钰王杀你!

你该让所有人都知道钰王惨杀老伯!强霸孤女!

让他景长与跟着这糜烂的大靖一起遭受万世唾沫!

可你没有……

那为什么?

为什么啊?!

宁宿疼的面目狰狞,肺腑里不停的翻涌作孽,五官也跟着扭曲移了位,可莫大的痛苦袭来时,他却是露出了悟往不谏般释然的神色。

他挣扎着,呢喃着转过身来,佝偻的身躯被虚无的情一点点压弯了颈骨,轻如柳絮的头颅左右摇晃着,难言的云后希冀被永远吞进了肚里。

景长与“唰”的站起身,茫然朝着外头一步一步蹒跚着,却被蒋熙强行拉住,他不停唤着景长与的神志,道:“殿下,里堂外难说有没有人守着,他现在是自戕,您过去了,就不是了。”

景长与呆愣在原地,这么些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跟这座城里所有的饿鬼魔兽分庭抗衡了。

可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时候,若没有秦轩和霍云明,他差点送了命!

这一次,他还是败了……

可这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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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宁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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