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为没有理会他,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宋既白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就可以随意评判别人吗?”
“我没有评判你。”宋既白声音有些发闷,“你为何总是不明白?”
沈墨为不再理会宋既白,转身离去。他觉得,宋既白和他就不是一路人,宋既白是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而他只是一个被众人唾弃的恶人。
沈墨为一双眼睛通红,“我哪里不明白?你不就是觉得我坏,觉得我不配和你做朋友吗?”
后来两人真就慢慢断了联系,沈墨为成了欲文宗掌权人,宋既白也成了天水宗的佼佼者,再后来……
再后来,便有了前世种种。
沈墨为自嘲一笑,上一世自己实在是……蠢死了。
明明可以好好解释清楚,却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以至于到最后……
沈墨为叹息一声,自作自受啊。
窗外传来打更声,已经深夜了。
沈墨为闭上眼,渐渐睡去。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那个雨夜。
梦里,沈墨为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宋既白也是那个清冷矜贵的宋既白。他们一起走在雨夜中,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心情。
“既白兄,真是为难你了。”沈墨为贴在他身上认真道:“第二次,这可是第二次你为我撑伞,我们果真是有缘啊,每逢会试下雨忘带伞,总能碰见你,这次又麻烦你了。”
宋既白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为他撑着伞。
沈墨为又自顾自地说着:“其实吧,我觉得你挺闷的。”
宋既白闻言,终于开口:“嗯?”
沈墨为接着说:“不过有时候,你又挺好的。”
“哪里好?”宋既白淡淡问。
沈墨为思索片刻,回答道:“哪里都好,总之就是很好。”
沈墨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宋既白有这种感觉。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久。
明明他们性格迥异。
可是他就是觉得宋既白很好。
宋既白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也是。”
沈墨为愣住,抬头看向宋既白,“嗯?什么?”
宋既白垂眸看向他,声音清冷,“你也很好。”
“……我也很好吗?”沈墨为喃喃自语。
宋既白“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撑着伞,和他并肩而行。
梦里,沈墨为突然开口问:“既白兄,你说……这雨会停吗?”
宋既白脚步一顿,回答道:“会的。”
“嗯。”沈墨为没有再问,只是继续往前走。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两人就这么在雨中走着,仿佛这雨会一直下下去。
两人的背影模糊在雨里,沈墨为睁开眼。
他微微失神,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昏脑涨,仿佛要炸裂开来一般。
是日,天阴沉沉的,不似往常晴朗,闷得厉害。
“今日这天气。”何述风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忍不住抱怨道:“真是让人不舒服。”
姜幽也附和道:“是啊,这天看着让人心里发闷。”
沈墨为打着哈欠,慵懒道:“管他呢,反正今日不用练剑,我正好可以补个觉。”
“今日是你当值,去打点水来。”何述风轻踢了他一脚。
沈墨为揉了揉腿,苦着脸道:“你们都不知道心疼师兄啊,这种天,让我歇息会儿。”
“少废话。”何述风笑骂道:“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理由。”
“知道了知道了。”沈墨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朝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道:“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出了门,沈墨为便直接往井边走去,打了水便准备回去。
沈墨为走在回院子的路上,却忽然听到一阵喧闹声,似乎是从东边传来的。
“出什么事了?”沈墨为皱了皱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师兄,师兄。”沈墨为刚走近,便看到一个小弟子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差点撞到他。
沈墨为连忙伸手扶住他,“小心点,怎么跑得这么急?”
“师兄,不好了!”小弟子喘着粗气,“东院那边出事了!”
“东院?”沈墨为微微皱眉,“东院能出什么事?”
“有人打架!”小弟子急声道:“师兄你快去看看吧!”
“打架?”沈墨为闻言,不禁有些诧异,东院一向是外门弟子的住处,平日里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怎么今日会突然打起来呢?
“走,去看看。”沈墨为将水桶放在一旁,快步朝东院走去。
东院那边早已围了不少人,沈墨为挤进人群,只见两个外门弟子正打得不可开交,周围也没个管事的。
“都住手!”沈墨为大喝一声,快步上前将两人分开,“你们两个做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在这里闹什么?”
两个外门弟子只有高个子叫了声师兄,矮个子的虽说是外门弟子,可同严韦昌是同一位外祖母,平日想着表兄是门派威严极高的话事人,从入外门起,规矩就没有好好遵守过,喜性欺负一些不爱说话好欺负的孬种,所以看见沈墨为这个只有名头的‘私生子’时,心中充满鄙视,眼神更是傲慢,“哟,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那个空有名头的沈师兄啊。”
沈墨为无视他的话,淡淡道:“你们两个为何打架?”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矮个子弟子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沈师兄来了,那我就给你个面子,不跟他计较了。”
“鸡毛蒜皮的小事?”沈墨为似笑非笑问道:“动辄打骂,这就是你们在外门学到的规矩?”
“规矩?”矮个子弟子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那个孬种偷了我的东西,我教训他一顿罢了。”
“偷东西?”沈墨为眼神一凛,看向那个高个子弟子,“他说的是真的?”
高个子弟子低着头,小声道:“他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偷他的东西。”
“诬陷?”矮个子弟子冷笑一声,“我诬陷你?那你倒是说说,我那东西怎么会在你屋里?”
“许是你自己弄丢的。”高个子弟子抬起头,梗着脖子说道。
矮个子弟子怒道:“你放屁!”
沈墨为看着地上的东西裂成两半,这不是打闹跌落导致的,而是人为,估计是矮个子买回来时不小心摔一跤,又心疼自己花的钱,便想出办法,诬陷与自己同屋弟子,这种把戏,他以前经常经历,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同一屋檐下,怎么可能不冤你?
“行了。”沈墨为声音淡淡,“他东西不见了,你没偷,那就是他放错地方了,东西还给你,至于摔坏,打个十板子就完事了。”
矮个子弟子一听要打十板子,顿时急了,“凭什么!明明是他偷了我的东西!”
“我都说了,你弄丢的,你没证据证明是他偷的,那就是你放错地方了,打个十板子,长长记性。”沈墨为淡淡道:“要是不想挨打,就老老实实把东西捡起来。”
矮个子弟子哪能受这委屈,大声嚷嚷着:“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娘的野种,也配来管我?”
沈墨为没说话,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娘是名门大家闺秀,还是说他爹是名门正派?这些都没用,人家不认,何况他也不清楚自己娘的身世,自认是‘私生子’。
“给脸不要脸。”何述风不知何时走过来,冷冷道:“既然你不想要这张脸,那我就帮你撕了!”
沈墨为劝和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矮个子又道:“何述风我看你是近墨者黑了,明明剑法也不弱,为何要同这个没娘的野种厮混一起,野种就是野种……”
“啪”的一声脆响,矮个子弟子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娘生下我,不是让我来听你骂的。”沈墨为一向是笑脸迎人,此刻面无表情,沉声道:“再让我听到你骂我娘一句,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矮个子弟子捂着脸,瞪大了眼睛,“你!你敢打我!”
沈墨为面无表情,又是一巴掌甩过去,“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嚣?”
“我表兄是严韦昌!你敢打我,等我表兄来了,我让他弄死你!”矮个子被打得眼冒金星,又见打自己的居然是沈墨为这个废物,愈发恼怒,索性把表兄搬了出来。
沈墨为顿了顿,一巴掌扇在他另一边的脸上:“我打的就是你,我倒要看看,你那表兄能把我怎么样。”
这两巴掌着实不轻,矮个子弟子两边脸迅速肿起,嘴里也尝到了血腥味,愤怒不已,可又打不过沈墨为,只能恐吓道:“昨日你才被我表兄拖去戒律堂受罚,难道你今日又要以殴打外门弟子的罪名受罚吗,要是再动手,我定不饶你!”
何述风嗤笑一声道:“怎么?现在想起你表兄了?以前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你表兄?”
“就是。”姜幽也附和道:“你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怕受罚?现在知道怕了?”
矮个子弟子被打得浑身发疼,狼狈不堪,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只狠狠地瞪着沈墨为,“你给我等着,等我表兄来了,定要你好看!”
“随时奉陪。”沈墨为脸上依旧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丝毫不客气,“但现在,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我解释吧。”
“解释什么?”矮个子弟子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问道。
“解释清楚,”沈墨为居高临下看着他,“为什么要污蔑别人。”
“明明是他偷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想拿回来而已,你为什么要帮他?”矮个子弟子理直气壮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他偷的?”沈墨为挑眉,“又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帮他的?”
矮个子弟子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东西就是高个子偷的,只是看对方老实好欺负,便想讹诈一笔。
“行了,东西你也拿回来了,该怎么处理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墨为又恢复平日笑脸,劝道:“再有下次,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矮个子弟子愤恨地瞪了沈墨为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东西,一瘸一拐地走了。
周围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渐渐散去。姜幽走到沈墨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师兄,还是你有办法。”
沈墨为闻言,谦虚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都是一些小把戏,不值一提。”
何述风也难得夸赞道:“没想到你还会处理这些事情,以前真是小看你了。”
沈墨为自嘲一笑,“我从小就是这样过来的,习惯了。”
“从小?”姜幽好奇地问道:“师兄的意思是,你以前也经常遇到这种事?”
“没什么,就是一些无聊的人罢了。”沈墨为淡淡道:“不提也罢。”
姜幽突然问道:“师兄,今晚还去后山看月亮吗?”
“去。”沈墨为点头,“今晚的月亮一定很圆。”
“你如何能知?”何述风一脸嫌弃看着他。
沈墨为笑眯眯道:“直觉。”
“嘁……”何述风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晚上要是月亮不圆怎么办?”
沈墨为仰起头,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他懒洋洋道:“那就是月亮被狗咬了。”
“胡说八道!”何述风笑骂一声,“今晚要是不圆,我看你怎么收场!”
“收场?”沈墨为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大不了,我就去给月亮做个媒,让它圆圆满满的。”
姜幽闻言,不禁莞尔,“师兄,你真是能胡扯。”
“胡说八道是胡说八道,不过今晚的月亮确实会圆。”沈墨为语气轻快,“话本上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十五,明日十六,十七圆十八缺。”
姜幽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师兄,你这话本是从哪本话本上看的,我怎么没看过?”
沈墨为挑眉,笑眯眯道:“《青楼纪事》,不过是最新的话本,街市都还没摆出来呢,等摆出来的时候你也看不到了。”
“《青楼纪事》?”何述风一脸嫌弃,“这种话本你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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