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时的气氛挺尴尬。
台下是一脸懵逼的群众,台上是局促的男大攥着话筒。
“不好吧。”宋篱有点担忧,朝罗哲成那里递眼色,但都被无视,“还是我来吧。”
但对方显然执拗得要命,话筒立麦都被打包带走放在他面前,然后神色淡淡地顶了顶腮。
是的,罗哲成他顶腮了。
他是不是吃醋了?
“姐姐,那我就和哥哥唱吧。”在宋篱的思考间隙,男大转过头,语气有点可怜巴巴却仍维持着笑容,“要是累的话你就休息会儿。”
修罗场,两男争一女,过分精彩了。
是能拿包瓜子嗑一晚的剧情了。
但是此刻作为这一场战争的中心人物,宋篱显然是无法吃瓜的。
坐在一边,脑子飞速旋转着,她干巴巴地攥着手望向罗哲成。
男人和男孩还是有差距的,这一点宋篱不得不承认。
褪去青涩的面容即使是偏嫩的类型也能很明显地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的气场,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即使嘴角挂笑也难以掩盖,侧脸骨骼清晰,单手握麦的指节微凸。
又有想一拳锤他的装逼感,又不禁想感慨好帅啊。
但好景不长,在这种感觉在罗哲成开唱的那一刻瞬间消失。
其实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罗哲成唱歌时候的紧张,长腿随着歌词的一句句唱出越缩越短,握着麦的手也是越捏越紧,耳廓也是愈发红起来。
怎么说呢,唱得不难听但也不好听,也就和小学生念古诗差不多,咬字一顿一顿有点像汇报演出强行背了台词就被拱到台上。
总算他的part结束,他得以长舒一口气,将主动权交给了男大。男大很有实力,不辜负能自己主动上台的决心,唱得很好也很稳,收获了台下的一片叫好。
这显得坐在他旁边的罗哲成倒有点可怜巴巴了。
转过头,他第一时间就是望向宋篱的方向,两人的目光很默契地交织在一起。嘴角拉平,眼睫也跟着垂下,刚才的酷炫拽男气质烟消云散,攥着话筒发着呆。
抿着的嘴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和宋篱说话,最后也只是清了清嗓子后转了过去。
突然有点心疼了。
宋篱看着有些落寞的人,突然想起以前陪人去买狗,橱窗里的小狗都活蹦乱跳等着被带回家,但往往只有一个幸运儿能得到这份荣耀。
而被淘汰的小狗也是这样眼巴巴地看了几眼后扭过头去,躲回窝里,似乎在说:
不可以爱我吗?
“喂。”
心很软的宋篱开口,戳了戳罗哲成的腰窝。
男人的身材似乎是经常健身的类型,因此有一定的弹性,肌肤的温度似乎在此刻都能穿透西装外套传递到宋篱手中。
好像从来没有被人触摸过这块软肉,罗哲成的身体一僵后默默抬起头,露出一丝惊讶后用口型问“干嘛”。
是啊,她要干嘛?
其实宋篱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本能地觉得此刻的罗哲成需要鼓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把椅子挪近了一点,他们躲在镁光灯照不到的暗处,宋篱偷偷凑到他耳边说了句:
“好听,你唱的很好听。”
在罗哲成的脸被烫红之前,人群里突然小火车启动。
他们台上的所有人都被抓去一起,不大的酒吧里座位被挪到一边,划出了一块类似舞池的空地。
热情的男大一边大喊“姐姐,我叫梁钦!要记住我”,一边冲下台跟着一起来的人摇晃着脑袋朝宋篱挥着手。
点点头,宋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周围的孩子们手搭在前面人的肩头,跟着随机播放的歌曲摇头晃脑。
宋篱有些恍惚开始回忆起过去,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吗?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那?
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叹息。
忙碌的工作,到后来像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感情。
她的青春已经离她太过遥远了,远得像是从未发生过,一切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被轻轻拍了拍头,刘海被揉乱,她呀了一声抬起头看到罗哲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身后。
身形颀长的人,微弯着腰打量着她,从刚才的害羞里振作起来又有了打趣她的精神:“在感怀青春啊。”
“嗯。你不会吗?”宋篱嘟囔了句,“都是奔三的人了。”
“不会啊,我觉得现在很好啊。”双手扶着脑后,穿着西装的人摸着自己的蓝发无所谓地说,“有自由就很好。”
“有什么用?流浪汉最自由。”宋篱吐槽道,“别学人家少爷说话。”
慌乱了一秒,罗哲成点点头附和:“也是,还是得赚钱。”
“我大学的时候也没什么钱,但和他们一样傻乐。”宋篱笑着说,从人群里挤出来找了个地方坐下要了杯可乐嘬起来,“也来这种酒吧驻唱过。”
“那我的学校在村子里,到镇上都得做火车。”罗哲成也跟着选了另一侧的椅子坐下,“所以平时除了学习没什么多余的娱乐活动。”
这年头国内哪里还有这么偏远的学校,何况在海川市遍布地铁的地方哪来的需要做火车的学校。
觉得有点奇怪,但宋篱却很识相地没有继续多问下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罗哲成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多问就越界了。
想起之前的那个大乌龙,宋篱更是觉得还是小心为好。
话又聊完了,两个人都有点局促。
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之后,他们的氛围和以前有点不同。社会主义兄弟情变质了,宋篱单方面认为。
舞池里很热闹,大家都很吵闹。
吴天扬他们几个看起来平时也是会玩的,褪去了程序员制服玩得比谁都开心,显得他们两个呆在角落里的人像是需要被关怀的空巢老人。
抬抬下巴,罗哲成顺着宋篱的目光望向人群道:“一起去玩吧。”
有些迟疑,宋篱看着他们顿了顿说:“我不想去,感觉这样玩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就又是残酷的社畜生活,我不喜欢。”
“做梦又怎么样?”罗哲成站起身,朝她伸出手笑着说,“如果是个好梦,那多好。”
动作很执着,宋篱也不知怎么地跟着一起笑了。
她站起身从罗哲成身侧擦过,走出几步后回头说:“行,那就一起做梦。”
*
很默契地再次踏入舞池,宋篱感受到了铺面而来的大学生荷尔蒙。
灯光被调成了绚丽的模式,歌放着当下流行的歌曲。宋篱虽然没听过,但也可以跟着旋律晃悠几下,重拾年轻时候的自己。
跟在身后的人目光沉沉,敛着眸抿着唇在没人在意的当下仔细打量着女孩。
灯光在她的浅色长发流淌彩色的光晕,发丝随着身体的舞动扬起,露出的小半个侧脸挂着笑,梨涡深邃笑眼微弯。
他其实没见过宋篱这副模样,记忆之中她多数是带着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即使是开心的时候也不会像这样耀武扬威,多数时候都是丧丧的快乐。
因此他很认真地看着,视线描摹着女孩的面容,祈愿能够将这副模样记在心里。
“你怎么不跳啊?”宋篱转过身,看到身后人神色一怔后昂起头问,“是不喜欢?”
偷看被捉包的人视线偏移后很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没有,这里挺好的。”
“那就蹦起来啊!”显然已经嗨了,宋篱蹦跶着大声喊着,“拉紧我。”
声浪很大,歌曲的鼓点很密集踩在他们的心间。
有一阵温热的触感从指尖处传递而来,罗哲成垂眸望见女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手攥住,虽没有十指相扣但仍然严丝合缝,两只白皙的手紧贴着,温度相互传递。
“扑通,扑通,857857。”
舞池里的鼓点依旧很响,却完全掩盖不了罗哲成胸膛此刻心脏的跳动。他好怕自己的心动被人发现,只敢低下头用发丝藏住自己那双会出卖一切的眸子,再将嘴角的笑藏得很好。
宋篱又何尝不是。
虽然走在前面,但她也能感受到男人手掌的温热,一边小心地捏着,一边又贪心地告诉自己只此今晚享受和罗哲成的亲密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不敢回头,却能感受到对方似乎也不放松。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扣紧了自己的手腕,力气很大,又因为紧张有点不知分寸显得格外的用力。
可也正是这份力量让宋篱意识到,他们的牵手是真实存在的。
心跳太快,她慌张地到处乱瞟,手汗狂流。
她不好意思再继续,将手从中抽离,望见在旁边乱窜的梁钦忙喊了句:“梁钦,来,过来。”
被点名,梁钦回过头来很惊喜地屁颠屁颠过来问:“怎么了姐?”
“教教你哥。”宋篱咳咳嗽,把罗哲成往前推了一步胡乱说,“他不来这种地方玩。”
很热情的小孩梁钦点点头,一下子来了精神拉起罗哲成的手搭在自己肩头自信地说:“哥,你就这样,然后跟着我们就行。”
梁钦已经个子很高,但罗哲成还是略胜一筹,所以搭在肩膀的手可以很自然地垂下,非常顺理成章。
“嗯。”虽然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情不愿,但罗哲成还是把手放下,“那我跟着你。”
“那我呢?”宋篱怕被落下提问,目光在罗哲成那里短暂停留了一秒后转过头来朝着梁钦问,“我站哪里?我站你后面吧。”
“你站我前面,姐姐。”男大的声音很清脆,却多了点运筹帷幄的笃定。
不给宋篱反驳的机会,他拉着宋篱的衣袖把人运到自己跟前,然后很自然地搭上肩笑着说:“很好,就这样。”
这样的姿势很暧昧。
虽然个子不算矮的,但比起梁钦还是小小的一只,蜷缩起来很难受。
以前年轻的时候其实她没少来这种场合,尤其是还没谈恋爱的时候更是。但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感受到身后罗哲成的目光,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轻轻扭动肩膀,她不动声色地从梁钦的掌根少许挣脱了一些,加快速度搭住前面人的肩膀。
他们三个人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长得好看个子又都修长,不少人都在间隙里投来目光。宋篱逐渐放松,想着出来玩不要想太多,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巨大的音乐声里她试图放松,却始终觉得有点奇怪。
明明同样是肢体接触,为什么对于梁钦的就会有抵触。她自认不是一见钟情的类型,更何况刚从一段长跑里结束的人会如此快对另一个人产生好感是她觉得不太正常的事情。
“那个……”想来想去,她低下了头转过身,鼓起勇气转头,“我不想玩了,有点累了。”
回答她的是罗哲成沉沉的目光。
原本夹在他们中间的梁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罗哲成的手此刻搭在她的肩侧,被这一回头打断垂在半空中。
他的嘴角在听到这句话时尴尬地凝固住,悻悻地缩回手抱肘问:“看到我所以……”
“所以什么?”宋篱也不知道哪里犯的傻劲,一下子听不懂对方的言外之意,昂着头的样子不设防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招架不住,罗哲成别过头去,小声说:“看到我不想玩了。”
心里像是放起烟花,不知是气氛到位了还是此刻的罗哲成过分好欺负了。
她鼓起勇气拉起男人的手,咧开嘴笑了,笑得很好看。
今晚如果是梦的话,她希望好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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