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谢棘换好赛车服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邹川面色铁青,沈吟月笑脸盈盈,活像个笑面虎。
“谢棘哥,刚才沈小姐可刚了!”机械师小姑娘蹭到他身边,语气激动地小声道出来龙去脉。
谢棘一愣,低下头去,很轻地扯了下唇角。
他从以前就知道了,这姑娘就是白切黑,闷着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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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车场地口停着两辆赛车,对方派出的是一个染着黄头发的男人,他开着玩笑:“谢棘,这次可小心别输给我呀。”
“你才是。”谢棘淡笑着同对方碰拳。
沈吟月跟着徐烟站到边上准备计时,徐烟勾着她的肩介绍:“fly车队,这次的友谊赛对手。和我们ROSE不同,他们不仅跑国内,还跑国外各地,最常跑的赛道是欧洲。
“谢棘以后估计也会去欧洲的赛道比赛,所以这也算提前熟悉一下对方的技术吧。”
沈吟月有点愣神,看着赛道边上的男人。他穿着火红色的赛车服,正垂眼扣着头盔,表情认真。
比赛很快开始,赛车划过地面,发出犹如猛兽嘶吼的低沉声音,沈吟月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谢棘所开的兰博基尼明显更胜一筹,压弯通过拐弯处,车身几乎贴近地面。随后又猛然加速,一片火花扬起,又很快落下。
身后的法拉利紧随其后,两辆车的车屁股几乎快要撞击到一起。在这样紧张的氛围,谢棘再度加速,转动着方向盘,以一个漂亮的漂移率先到达插着黑白格子旗的终点。
一阵风吹过,依然无法安抚沈吟月躁动的内心。
车门缓缓拉开,谢棘倚靠在车边,取下了头盔,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平添了几分张扬随性。
车队的人尽数拥过去,对方车队的黄头发也不在意地笑笑:“这次是我输了,下次再比。”
“OK。”谢棘回了一声,抬眼穿过人群,眼神落在了沈吟月身上。
隔着人群,他看着她。
两秒后,他推开人群,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最后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停下:“今天这场比赛,帅吗?”
沈吟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由衷称赞:“很帅啊,尤其最后那个漂移……”
这话一出,谢棘的脸黑了一点,他跨步走上来,拉近两人的距离,身上好像还带着淡淡的机油味:“我是问你,我帅不帅?”
语气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沈吟月感受着铺面而来的热气,停顿了两秒,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弯起:“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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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赛结束后,徐烟提议聚餐,地点定在了赛车基地对面的一家火锅店,沈吟月也被拉着去了。
她眼尖地发现,嘲讽她的邹川没来。
“他估计没脸了,本来也是某个富二代,没什么水平,待在基地混日子。”徐烟悄悄和她咬耳朵。
“徐烟姐,我们都点好了,你们看看?”对面的一个染奶奶灰的小男生把菜单递过来,就被一只冷白的手截走,那只手的腕骨上有一颗小小的、棕色的痣。
沈吟月盯着那颗痣发呆。
“我先点。”他淡淡一声,手指灵活地转动着笔,在上面打钩。
没一会儿,菜单被传到她手上。沈吟月低扫了一眼,发现她喜欢的菜都被勾选了。
“怎么了?”徐烟见她不动,问了一句。
沈吟月摇摇头,把菜单递给她,故作平静道:“我没什么想吃的。”
徐烟“哦”了一声,没察觉出端倪。倒是沈吟月,手心微微出了汗。
她有些紧张,也很迷茫。
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居然还能记得她爱吃的菜。不过沈吟月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对方想要复合,大概就是肌肉记忆罢了。
一定是这样。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菜上齐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沈吟月对赛车涉猎不深,也没搭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忽然,一瓶插着吸管的唯怡被推过来。
沈吟月愣了一下,抬眼。
热气氤氲,她有些看不太清对方的脸,不过谢棘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没说话,也没看她,只是兴致缺缺地听着大家聊天。
她缓慢地垂下眼,咬着吸管发呆。
“想什么?”谢棘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么出神?”
沈吟月回过神来,表情跟着冷下:“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开修车店的。所以为什么要帮我修车?”
谢棘难得一愣,但很快又恢复游刃有余的模样:“你终于知道了?其实吧……我和那辆车的主人认识,我们不仅认识,还很熟。”
这回轮到沈吟月愣住了。
“你认识岑逢归?怎么认识的?”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谢棘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他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意有所指:“你以后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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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火锅,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打算去KTV,徐烟喝了点酒,这会脚步有些不稳:“吟月,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沈吟月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肩膀就被人勾住,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她要和我一起。”
对方身上淡淡的黑雪松味飘到她身上,沈吟月身体一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反应。
“好吧,那明天见!”
人群散去,沈吟月有些无措地站在一边。半晌后,谢棘缓缓开口:“走吧,不是答应画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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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车基地此时空无一人,谢棘打开灯,拎起一个头盔扔她怀里:“接着。我带你坐一圈,好好感受一下。
“只有领悟赛车,才能画好海报。”
沈吟月跟着他上了那辆兰博基尼,谢棘发动引擎,车子摩擦地面发出低沉的声响,在夜色中驰骋。
她长发被掀起,风一点点刮过脸颊,有种刺骨的疼,但她却意外开心。
一圈结束。
谢棘摘下头盔拉开车门,倚靠在车门上,低头咬住一根棒棒糖,口吻含糊不清:“感觉如何?”
沈吟月把挂在脸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从没想过,谢棘会在晚上带她来空无一人的基地玩赛车。
但是……感觉真的很爽。
“我一直想问,”谢棘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她,眸光微转,“你现在自由了吗?”
沈吟月愣了一下,很淡地笑了一下:“应该吧。”
-
“生日宴?我也能去?”
沈吟月坐在桌前护肤,搁在一边的手机开着免提:“毕竟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我去……不合适吧?”
两个人好歹也只是合作关系,她的确认为这样不妥。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染上几丝笑意和无奈:“没什么的,她听说我交女朋友了,就让带回去见见。我拒绝不了老太太,所以拜托了。”
沈吟月沉默了几秒,岑逢归好似察觉出她的犹豫,安抚道:“没事的,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就好了。礼物和衣服我会准备,你不用担心。”
沈吟月只好答应下来。
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
这种事情她以前也不是没做过。两人最初达成协议的时候就约定,岑逢归有需要女伴的场合时就由她陪同出席。
相对的,沈吟月有什么需求,岑逢归也会尽力满足。
但这次总归是不一样的,这可是家宴。老实说,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应付好。
*
生日宴当天。
沈吟月穿上了岑逢归准备的宝蓝色礼服,精心编了发型,红唇如珠,睫毛又卷又长,看上去更显优雅。
生日宴定在了谢家老宅,是一栋位于中心地带的富人别墅区,有足足三层楼,还带后花园。
沈吟月挽着岑逢归的手臂出席,脸上笑吟吟的。
一偏头,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一身妥帖的白色高定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香槟,低头和旁边的女人交谈甚欢。
他没有分一个眼神过来。
沈吟月瞳孔微缩,好像有点站不稳。身旁的岑逢归立马扶了她一把,眼神里带着担忧:“没事吧?”
她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的确不算太好。但这会她只是摇摇头,抿抿略显干燥的唇瓣,开口问他:“谢棘……怎么会在?”
岑逢归一愣,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眼底带着歉意:“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的不是。谢棘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没有改谢姓,但我们算一家人。”
狗血。
沈吟月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可不就是狗血吗?五年未见的前男友,忽然变成了男朋友的弟弟。
她这才明白,谢棘之前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代表着什么。
他早就知道了!
沈吟月气得牙痒痒。
-
岑逢归带着沈吟月见到了老太太。虽然年逾七十,但气质依旧雷厉风行,好像还是那个掌舵公司的女总裁。
就是这样一个老太太,在收到岑逢归他们的礼物时,却笑得像个孩子。
“人来了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呀。”老太太眯着眼打量沈吟月,“你是岑逢归的女朋友吧?真漂亮啊。”
“谢谢奶奶,奶奶生日快乐。”沈吟月嘴很甜,把老太太哄得可开心了。
饭过半席,沈吟月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在拐角处看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谢棘懒洋洋地半靠在墙上,手指有意无意地勾着面前女人胸前的蝴蝶结。那女人脸颊红扑扑的,嗔怪着打开他的手。
那个女人沈吟月见过,就是饭前和谢棘聊天的女人。在饭桌上她听旁人提起过,好像是:
——陆氏珠宝的独生女陆娇娇。
陆娇娇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谢棘抬眼看见了沈吟月。
沈吟月面色平静,也不惧怕他的眼神,大方回视。
“你怎么不说话?”陆娇娇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眼神往后看过去,眼睛亮了一瞬,“姐姐!你是刚刚跟着岑哥哥的那个吗?你真的好漂亮啊!”
沈吟月一愣,尴尬地回应一句:“你也……很漂亮。”
怎么忽然冲她来了?她可没打算掺和他们啊!
“改天要不要出去逛街?”陆娇娇笑嘻嘻地掏出手机要加她微信。
沈吟月几乎骑虎难下,被迫扫了她的二维码。
“你回去。”谢棘推着陆娇娇的肩膀将人赶走,空气很快恢复安静。
他重新倚在墙上,从兜里摸出两根柠檬牛奶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塞进沈吟月嘴里。
口腔里弥漫起一股柠檬的清香,沈吟月毫无防备地被堵上嘴,呜咽了一声。
谢棘焉坏地抓着棍子在她嘴里搅动了一会儿,然后松手,低头拆着另一根糖,语气漫不经心:“怎么样?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认识岑逢归。”
“但你没告诉我你是他弟弟。”她平静地同他对视,“谢棘,把我蒙在鼓里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啊?”
谢棘咬着棒棒糖的动作一顿,眼底充满不屑:“但我哥不也没告诉你?”
他忽然俯身按住女人肩膀,微微凑近对方的耳边,语气恶劣:“这样看起来,他似乎也没那么喜欢你。”
黑雪松的冷香瞬间包裹住她全身,沈吟月蹙眉看了他一眼,猛然推开他,转身离开。
谢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他望着女人清瘦决绝的背影,微微低头,顶了顶下颚。
*
“吟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岑逢归弟弟——谢棘。”
沈吟月刚回座不久,就被老太太拉着去认识家里人。
谢棘正懒散地靠着椅背玩游戏,修长的手指动得翻飞。他头也不抬,悠悠地说:“嫂子好。”
“……你好。”沈吟月有些尴尬,裙摆边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老太太没有发现两人的暗流涌动,又扭头对沈吟月道:“吟月啊,这小子从小就不省心。你和他一般大,以后也对他多上上心。”
沈吟月身体有些僵硬,她刚想回“好的”,就被一道清冽的男声打断:
“老太太,这还没过门呢,谁知道她是什么德行?我之前可是见到她去过酒吧呢……”
这话一出,全桌人都安静了。沈吟月没有看谢棘此时的表情,而是低垂着头,忽然感到很难堪。
老太太也有些惊异,抓着她的手不停问:“吟月,这……这是真的吗?”
谢家是个庞大的家族,而老一辈人的思想接收短浅,他们会以为去酒吧的就是陪酒女,是不三不四的人。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忽然,岑逢归走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抚。
他扫视着众人,声音沉稳让人安定:“奶奶,吟月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曾在英国留学,目前刚刚回国不久,没有固定的职业,是网络画手。
“之前网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她也很苦恼,所以才会去酒吧放松。那家酒吧是朋友的,非常规范,会请乐队演奏,也不是不三不四的。”
岑逢归苦笑一下,看向沈吟月的眼神带着一丝宠溺:“是我不好,让她落入如此境地。”
沈吟月手指冰凉,眼睛也湿漉漉的。她下意识拉紧岑逢归,像是一个依靠。
老太太也渐渐平静下来,看向谢棘的眼神中带着一些不赞许:“就是啊,吟月这么乖这么优秀,可是留过学的。谢棘,你又胡说,还害得我们误会。”
谢棘没吭声,手指微不可察地捏紧手机,眼睛死死盯着岑逢归和沈吟月相握的那双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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