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稳稳停在夜市街口,烟火气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方才的紧张。吴所谓解开安全带,看江疏月已经推门下了车,脚步轻快得像只寻食的猫。
说他怕狗仔?怕被黑?还真没有。被黑的多了,久了也就习惯了。
“想吃啥?”他跟上去问。
“烧烤。”江疏月眼都没眨,指着不远处滋滋冒油的烤串摊。
“不保持身材了?”吴所谓挑眉。
“我又不是女艺人,用得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腰,语气带着点骄傲,“再说,你看我这身材,需要刻意保持?”
吴所谓认真打量了她两眼,认同地点头。她确实瘦,骨架纤细得像易碎品,偏偏该有肉的地方又透着恰到好处的完美曲线。只是……他忽然想起某次借酒劲靠在她肩上睡着的事,那骨头硌得他半边脸发麻,第二天还留了道浅浅的印子。
“行吧。”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只是率先走向烤串摊,“老板,二十串脆骨,十串腰子,5串苕皮,20串羊肉,二十串牛肉,剩下的再帮我挑点,记得多放辣。”
疏月跟在后面,看着他熟稔报菜名的样子,忽然笑了:“怎么,自己补?”
吴所谓回头瞪她一眼,她耳根却悄悄红了。夜市的灯光暖黄,映着来往人群的笑脸,烤串的油烟混着晚风飘过来,把那些藏在心底的拘谨和疏离,都熏得软了几分。
烤串刚上齐,就有个戴眼镜的男生盯着吴所谓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吴哥!你怎么也来吃烧烤!”
吴所谓咬着脆骨抬头,笑骂:“咋滴,还不允许我吃个夜宵啦?”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几个年轻人围了过来,手里的手机都举了起来。江疏月往角落缩了缩,耳根悄悄红了——她哪见过这阵仗,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吴所谓看出她的局促,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坐着别动,我去应付下。”他冲粉丝们扬了扬下巴,“要合影的赶紧,一个个来,别挤着。”
闪光灯接连亮起,他配合地比着剪刀手,偶尔还跟人唠两句“这家腰子烤得不错”。等拍得差不多了,他清了清嗓子:“大家伙合完影就散了吧,你们有各自要忙的事,我也得陪朋友吃口热乎的哈。”
这话管用,刚才差点把路口堵死的人群慢慢散开,只是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瞅几眼。有个胆大的女生突然喊:“吴哥,边上的美女是不是高中合影里那个啊!”紧接着又有人接话:“怎么觉得比好多女明星还漂亮!”
江疏月的脸“腾”地红透了,头埋得更低,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吴所谓赶紧摆手:“别瞎说,朋友而已。”
总算把粉丝都送走,江疏月才抬起头,嗔怒地瞪他:“你粉丝还真热情,看来以后是不能跟你一起出来吃饭了”
“怕什么。”吴所谓重新坐下,把烤好的鸡翅往她盘子里推了推,“下次戴个口罩,他们认不出。”
夜市的烟火气还在蒸腾,江疏月咬了口鸡翅,辣味混着暖意漫开来,刚才的娇羞慢慢变成了忍不住的笑:“你倒想得挺周到。”
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她被辣得微微眯眼的样子,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粉丝们散去时,吴所谓手里多了好几包烟,拆开一看,无一例外全是利群。他捻起一支叼在嘴里,摸出自己的Zippo想点火,“咔嗒”几声,火苗却只跳了两下就灭了——敢情是没油了。
正犯愁呢,江疏月从兜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银色Zippo,在他面前晃了晃。“喏。”她倾过身,火苗“噌”地窜起,稳稳凑到他嘴边。
吴所谓微微低头,鼻尖差点碰到她的发梢,一股淡淡的香薰草味混着烟火气飘过来。他深吸一口,利群的呛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奇异地觉得舒坦。
“谢了。”他吐出个烟圈,看着她把打火机收回去,忍不住笑,“这么多年,还带在身边呢?”
江疏月没接话,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冰雪碧抿了一口。泡沫沾在唇角,她伸出舌尖轻轻舔掉,动作自然又带着点不经意的慵懒。
吴所谓看着她的侧脸,烟在指尖燃了半截,烟灰簌簌往下掉。刚才被粉丝围着的那点烦躁,这会儿被夜风一吹,竟真的散得差不多了。他忽然觉得,这样挺好——吵吵闹闹的夜市,滋滋冒油的烤串,身边坐着个能递火、能听他扯废话的人,比在聚光灯下被捧着要踏实得多。
“再要十串筋。”他冲老板喊了一声,转头问江疏月,“喝啤酒?”
江疏月摇了摇手里的瓶子,瓶身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淌,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够了。”她说。
烟味混着烤串的香气在空气里飘,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吴所谓吸了口烟,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忽然笑了:“其实你刚才递火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要被拍了。”
“拍就拍。”江疏月抬眼看他,眼底映着灯光,“反正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笑出声。“就不怕我俩传什么稀奇古怪的八卦影响到你吗?”
“我又不是女艺人,要影响也是你,更何况你脸皮那么厚无所谓。”
“无所谓,更何况跟江美女传绯闻也不是不行。”吴所谓说着,故意往前凑了凑,嘴角挂着那股贱兮兮的笑,眼里的光比夜市的灯泡还亮。
江疏月被他这直白的调侃说得心头一跳,脸上腾起层薄红,手一抬就不轻不重地往他胸口捶了一下:“没个正形。”
力道不大,更像是打情骂俏。吴所谓却顺势往后一仰。
“少来。”江疏月别过脸,假装去看烤串摊,耳根却红得厉害。夜风拂过,带着点烧烤的油烟味,把她没说出口的那点慌乱吹得七零八落。
吴所谓看着她泛红的耳廓,笑得更欢了,心里那点莫名的雀跃像冒泡似的往上涌。他拿起一串烤鸡翅递过去,声音放软了点:“喏,刚烤好的。”
江疏月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了过来。咬下去的瞬间,外焦里嫩的肉汁在嘴里炸开,辣意混着暖意,倒把刚才那点不好意思压下去了些。
夜市的灯还亮着,人来人往的喧闹里,两个人的笑声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夜宵摊的烟火气渐渐远了,吴所谓看了眼手机,机票早早就被吴珊定好,再磨蹭就赶不上了。
江疏月没多问,发动车子往机场开,法拉利的速度难得慢下来,引擎声都透着点不情不愿,像是舍不得这短暂的同行。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吴所谓刚才非得当着她的面逞能,白的啤的混着灌了不少,此刻酒劲上来,加上车子走走停停晃得厉害,他靠在椅背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也泛着红。
“到了。”江疏月停稳车,侧头看他。
吴所谓没动,好半天才慢慢转过头,眼神蒙眬得像蒙了层雾,嘴里吐出句模糊不清的话,轻得像叹息:“当初……为什么丢下我……”
江疏月的动作顿住了,车厢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她张了张嘴,喉间像是堵着什么,正想开口,手腕却被吴所谓猛地攥住。下一秒,他微微用力,带着浓重酒气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江疏月下意识想推他——她最讨厌酒味了。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臂圈着她的腰,根本挣不开。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泄了气,环住他脖子的手慢慢收紧,竟也回应了起来。
唇齿交缠间,酒气混着香薰草的味道,奇异地糅合成一种让人眩晕的气息。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唇间还牵着暧昧的银丝。
吴所谓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眼神却清明了些,带着点懊恼和无措。江疏月别过脸,指尖轻轻擦过唇角,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机场的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把两人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纱,彻底烧出了个洞。
“被你粉丝看到,你就完蛋了!”江疏月的声音还有点发颤,抬手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眼角的余光瞥见车窗——还好贴了单向膜,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吴所谓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突然推开车门。夜风灌进车里,带着机场特有的清冷气息。他弯腰回头,丢下一句:“车子你开着,等我回来再还我。”
话音落,人已经关上车门,大步走向航站楼。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步伐却没丝毫犹豫,仿佛刚才那个带着酒气的吻,只是一场临时起意的梦。
江疏月坐在车里,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唇,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淡淡的酒气。
或许人就是这样,心里的位置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
他记着她离开时的背影,像根细刺扎在回忆里,拔不掉,也不算太疼,只是偶尔碰着了,会忽然愣神。可那根刺还在——不是不爱眼前人,只是过去的空缺总需要一个答案来填满。
找上她,或许不是想回头,只是想问问那句“为什么”,好让心里那点悬着的执念落地。而她呢,明明该是最该疏离的人,却偏偏在他靠近时,没竖起满身的刺。或许是那些共同走过的时光里,除了离开的决绝,还有太多细碎的、温热的碎片,藏在记忆深处,让她没法真的把他当成陌生人。
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习惯了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就像左手碰右手,熟悉到懒得去抗拒。只是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份放不下里,到底是不甘,是怀念,还是仅仅因为,她曾是他人生里最鲜活的一笔,哪怕褪色了,也依然在那里。
她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法拉利的引擎再次响起,却没了来时的咆哮,只是安静地汇入车流。江疏月握着方向盘,忽然轻轻笑了——这人,永远都这样,做事不管不顾,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别人琢磨。
只是这一次,她好像并不讨厌这份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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