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陷在头等舱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舱内顶灯的暖光漫过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距离和她在机场安检口那句仓促的“回头再说”，不过才过去3个小时。
手机屏幕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疯狂弹出的推送震得指尖发麻。他划开屏幕，热搜榜顶端的词条刺得人眼生疼——#吴所谓疑似脚踏两只船#的词条后面缀着刺眼的“爆”字，点进去全是昨晚江疏月开着他的法拉利载这他的照片
紧接着是#吴所谓私会美女#，配图里他拿这串鸡翅递到江疏月嘴里的模样。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粉丝的辩解、路人的嘲讽、营销号的煽风点火搅成一团。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还没来得及拨通舅舅的电话，热搜榜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掀翻——#顶流男星顾某婚内出轨#以火箭速度蹿升第一，紧接着#影后苏某被曝脚踏三只船#紧随其后，两条词条后面都跟着鲜红的“已证实”标签。
狗仔放出的录音、酒店监控截图、聊天记录截图一应俱全，证据链密得让人无法辩驳，瞬间吸干了全网的注意力。
吴所谓的名字像被潮水漫过的沙画，悄无声息地从公众视野里淡去。他点开和舅舅的对话框，上次联系还是三个月前，对方发来的“注意安全”还停留在屏幕上方。他沉默片刻，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谢了。”
他望着那片绚烂的光晕，忽然想起小时候舅舅总说：“有些风浪，不用硬碰，等下一场雨来就好。”只是这场替他挡去风雨的“雨”，不知又砸塌了谁的屋檐。
深夜的录制小屋静得能听见窗外虫鸣，吴所谓轻手轻脚推开玻璃门时，客厅的感应灯只亮了盏昏黄的小夜灯，二楼的房间都暗着，嘉宾们该是早就进入梦乡。
他摸进厨房，拉开冰箱门时带出的冷气混着食物残渣的淡香漫出来。刚来节目时塞进冰箱的便利店袋子还在，桶面包装袋被手指捏出轻微的沙沙声，热水注进去的瞬间，浓郁的调味粉香便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在寂静的厨房里漫开。
等面泡软的间隙，他拧开冰镇啤酒，拉环“啵”地一声轻响，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琥珀色的液体涌进玻璃杯，细密的泡沫争先恐后地往上冒，带着股清冽的麦香。
“爽！”
吴所谓刚把最后一口面汤灌进喉咙，满足的喟叹还没落地，身后就飘来一声憋不住的轻笑：“噗嗤——还真跟传闻说的一样，随性洒脱。”
这声音冷不丁撞进耳朵，吓得他手里的空碗差点脱手。吴所谓猛地回头，就见周淑然抱着胳膊站在厨房门口，月光在她发梢镀了层柔光，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你们女生怎么都走路没声的？”他拍着胸口顺气，语气里带点被抓包的懊恼。
周淑然没应声，径直走到餐桌旁，很自然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轻响。她瞥了眼桌上的空泡面桶，又看了看那半杯没喝完的啤酒，挑眉笑道：“深夜食堂？”
吴所谓正吸溜着碗底最后几根面条，闻言抬眼看她，热气模糊了镜片：“这么晚还不睡？”
“人老了，睡不着。”周淑然往椅背上一靠，语气半真半假。
“姐姐这叫老？”吴所谓放下叉子，故意拖长了调子，“怕不是仗着年轻，天天熬夜蹦迪的习惯吧？”
这话逗得周淑然直笑，肩膀都跟着颤：“你这张嘴，难怪节目组说你是气氛担当。”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对着光看了看，“冰的？给我也来半杯。”
吴所谓愣了下，随即从橱柜里摸出个干净玻璃杯递过去，看着她给自己倒酒时，忽然觉得这深夜的厨房，好像比刚才一个人时热闹了不少。
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冰啤酒滑过喉咙时带着微麻的气泡，两人几乎同时舒了口气，眼底都漾着点松弛的笑意。
“对了，”周淑然用指尖敲了敲杯壁，忽然开口，“我这儿有个剧本，感觉很适合你，要不要了解下？”
吴所谓眼睛一亮，刚放下的杯子又被他拎了起来：“哦？我倒要看看有多适合。”
周淑然没说话，转身从客厅沙发上拎来个帆布包，翻出一叠装订好的纸质剧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拾音者》三个字。这年头大家早习惯看电子档，她却一直保留着看纸质本的习惯——不是图麻烦，反而是翻页时的沙沙声、随手在空白处写批注的触感，让她觉得更能沉进故事里。
吴所谓接过来翻开，油墨香混着点淡淡的檀香飘过来。故事讲的是个在地下通道唱歌的歌手，背着把旧吉他追着渺茫的音乐梦，身边总跟着个默默给他送热汤、记歌词的女朋友。没有狗血的冲突，字里行间全是细碎的暖，像初春晒在身上的太阳，舒缓又熨帖。
他越看越入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看到主角在雨夜被城管赶、女朋友蹲在地上帮他捡散落的乐谱时，忽然抬头看向周淑然：“这故事……写得太实了。”
“实才动人。”周淑然喝了口酒，眼神里带着笃定，“你身上有种野劲，混着点藏不住的温柔，跟这主角太贴了。”
吴所谓没接话，低头继续翻着剧本，指尖在某页停住——那里写着主角对着空荡的舞台说：“我唱歌，不是为了火，是怕她眼里的光灭了。”
他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眼里的光比刚才喝啤酒时更亮了些：“这本子，我接了。”
周淑然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直笑，肩膀都抖着，指尖点了点剧本封面：“哦？难道不是因为这里面吻戏床戏多，才急着接的？”
吴所谓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刚才光顾着看故事脉络，还真没留意这些细节。他把剧本往桌上一放，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没……我是真觉得这剧本底子好才接的，跟那些没关系。”
“是吗？”周淑然挑眉，端着酒杯轻轻晃着，话锋又一转，“那网上说你总给美女博主点赞，又是怎么回事？”
“嗨，那是因为她们视频里用的BGM是我写的，”吴所谓解释得干脆，拿起酒瓶给自己添了点酒，“系统推送刷到了，顺手点个赞罢了，纯属凑巧。”
“凑巧？”周淑然拖长了调子，眼里的笑意更浓，“那还真巧了，以后我拍视频也用你写的歌。凑巧玩玩”
吴所谓被她怼得没话说，只能闷头喝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倒把耳根那点热意压下去不少。他抬眼看向周淑然，对方正低头看着酒杯里的泡沫，嘴角弯着的弧度，倒比杯沿的冰珠还亮。
这事说起来确实有意思，他早年跟兄弟连麦的片段——镜头里他穿着宽松卫衣，边啃苹果边跟屏幕那头笑闹，背景里隐约能听见短视频的动感BGM。
没过多久，“吴所谓陪兄弟看擦边视频”的词条就飘上了热搜，评论区里全是调侃：“大明星也跟咱普通人一个爱好？”“说好的高冷人设呢，这反差萌我先嗑了！”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冷处理时，吴所谓却罕见地开了金口，在那条热搜下留了句评论：“女性的曲线是大自然创造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周淑然属于那种沾点酒就藏不住的类型，此刻两颊已泛着层粉嫩嫩的红，像被晚风拂过的桃花瓣，连眼尾都晕着点水汽。她是中俄混血，五官轮廓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唇色被啤酒浸得更显水润。
一头棕色大波浪松松地披在肩头，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随着她低头笑的动作轻轻晃动。灯光落在发梢上，泛着暖融融的光泽，衬得那张泛红的脸蛋愈发剔透。她抬手捋头发时，手腕上细巧的银链滑到小臂，与白皙的皮肤一衬，竟有种慵懒又惊艳的美，看得吴所谓都愣了半秒，手里的酒杯差点没端稳。
周淑然指尖夹着啤酒杯，眼尾的红晕还没褪，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都带着点醉意的媚：“怎么，年下弟弟都喜欢我这种姐姐类型啊？”
吴所谓刚灌下一口酒，闻言差点呛着，咳了两声才笑道：“周女神谁不喜欢啊。”
这话半真半假，却把周淑然逗得眼尾更弯。她没接话，反而从帆布包里摸出个烟盒，抽出一支葡萄味的铁塔猫，烟身泛着淡淡的紫。
“你还抽烟？”吴所谓有些意外，看着那支细巧的女士烟，“蛮特别的。”
“偶尔罢了。”周淑然指尖夹着烟，没点燃，就那么转着玩，“心烦的时候拿出来闻闻味，或者抽两口解闷。”
她说话时，发梢扫过肩膀，葡萄味的烟丝混着她身上的香水气飘过来，竟有种甜丝丝的迷离感。吴所谓看着她垂眸转烟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深夜的厨房，好像比刚才更热了点。
吴所谓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勾起嘴角，露出点贱兮兮的笑：“说起来，你跟沈哥到底什么情况啊？”
周淑然挑了挑眉，指尖转着那支没点燃的铁塔猫，语气漫不经心：“没想到你这小屁孩还挺八卦。我跟他啊，早些年搭过几部戏，算是老熟人。这次他说想找个节目放松放松，刚好我目的也一样，就索性结伴来了，省得打扰你们这帮小年轻闹腾。”
“沈哥那性格，看着跟你挺配的啊，”吴所谓锲而不舍，“就没试着往前走走？”
“算了吧。”周淑然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好朋友能做，恋人不行，他不是我喜欢的款。”
“那你喜欢哪种？”吴所谓顺着话头追问，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闻言，周淑然忽然笑了，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刚才那点慵懒的媚意褪去，倒显出几分知性的亲和，活脱脱一个邻家大姐姐。她看着吴所谓，语气带着戏谑：“你这种啊，刚好符合我的胃口。”
没等吴所谓反应过来，她又往前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既然接了那剧本，反正都是要演的，要不要现在提前练习练习吻戏什么的？”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水里，瞬间在吴所谓心里漾开圈圈涟漪。他耳根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差点带倒椅子：“那啥……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我赶了一晚上路，累死了，周姐你也早点睡啊。”
说完不等周淑然回应，他抓起桌上的空泡面桶就往垃圾桶冲，背影看着竟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周淑然望着吴所谓几乎是“逃”进走廊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收不住地往上扬。她端起酒杯又抿了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眼底那点促狭的暖意。
脚下无意识地轻轻晃着，咖啡色的翻皮拖鞋随动作歪向一边，露出一小截洁白光滑红润的脚脖子，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没起身，就那么坐在餐桌旁，听着走廊那头传来轻手轻脚的关门声，忽然低低笑出了声。
她拿起桌上那支没点燃的葡萄烟，放在鼻尖轻嗅了嗅，甜丝丝的气味漫开来，点燃了那只目睹全过程的烟。
倒像把刚才那点暧昧的余温，也缠在了飘散的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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