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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离开

派出所的接待室里,空调还没有关,温度拉的很低,几乎让人分不清这是初秋还是寒冬了。年轻的警员一脸倦容,手里拿着纸笔问话,对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眼神空洞,表情麻木,面色苍白,唯有指尖被自己掐的通红,好像是只有这些痛感才能证明他活着似的。

“姓名。”

“沈忘。”

“年龄。”

“……”

“年龄?”

“十七。”

“和死者沈三三是什么关系?”

问到这句话,对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手上无限重复的动作,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瞳仁深黑,如同鬼魅,让他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但这位年轻的警员很快调整好自己,脸上带上了几分严厉与不耐——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来到这里的,要么装疯卖傻,要么谎话连篇。他要时刻保持十足的警惕,才不会被这些人唬到。

“你,沈忘,和死者沈三三是什么关系?”

“他叫沈别。”男生音量比起初大了些,但嗓音十分沙哑,好像多年没说过话的人,一开口一阵艰涩。

“据调查,你与死者沈别关系密切。在他自杀的前一天,有目击者称,你们在病房发生了争吵,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年轻的警员说话时始终紧紧盯着对面的人,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只见沈忘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眼神飘忽,头也埋得更低。警员心下一动——这就是与他有关的表现了。

“你认为,你们二人的争吵与沈别的自杀是否有直接关系?或者说,你是否……”

“嘛呢?”

一位中年人穿着便服推门而入,一声打断了屋内越发紧绷的气氛。问话的警察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脚下的椅子发出一声长长的拉地声响。

“队长好!”

“好什么好?把人孩子当犯人审呢?出去!”

“是!”

年轻的警员光速离开,临走时却还没忘将门带上。外面嘈杂的声响被隔离在外,显得屋内越发安静起来。

这位中年人没有坐在刚才的位置,而是将凳子拉到沈忘旁边,随后拿起问话记录,仔细读了上面的的寥寥几行才开口。

“你好沈忘,我叫郑民,你可以叫我郑警官,或者郑叔也行。刚才那位……新来的,什么都不懂,你不要跟他计较。” 郑民边说边拿起纸杯,接了热水放在沈忘面前的桌上,随后又往自己的茶缸里添了水,扶着膝盖坐在他身旁。

“沈别……大家都叫他三三,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跟亲兄弟一样。”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停顿许久才说话,语气带上了深深的惋惜。“三三一看就是好孩子,你也是,我都看得出来。可惜了。”

沈忘依旧一言不发,但郑民并不在意,喝口茶自顾自说了起来。

“不说了,提起来大家都伤心,我们聊聊沈爷吧,这人怎么样?我听说他手下有好多身份不明的孩子……他养这么多孩子干什么?”

“不知道。”

“这样啊。他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不知道。”

“真可惜,你也不知道。”郑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老茧,似乎对沈忘的回答没有任何怀疑,继续道,“不过三三知道,他写了两封遗书。”

听到这句话,沈忘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看向身旁的人。郑民也在恰到好处的停顿后转过去与他对视。

他本以为接下来会开启一场无声的较量,可却没承想,自己心头一颤,反被一个小少年的眼神刺到了。

震惊,悲恸,悔恨,期冀,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让郑民光是注视就感到自己要被它们淹没了。他本意是将遗书当作筹码,换取沈忘的配合,可现在,多年经验堆砌形成的问话技巧,好像一瞬间全部失效——他突然改变想法了。

“有一封是给你的,看看吗?”

*

悬而未决的事尘埃落定,元辞却依旧轻松不起来。荒诞的感觉在沈忘的关门声中冉冉升起,他突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的困惑。

莫名其妙的允许陌生人的靠近,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忙,甚至为此请了两天假。这已经超出他给自己划定的边界了。一时抽风?助人情节?是生病这个词触动了他,还是别的什么?他突然看不懂自己了。这算什么?通过帮助他人来弥补创伤自我救赎吗?

元辞有些自嘲的盯着电视屏幕映射出的自己的脸,审视着里面那个人。

一朝家破人亡,成为了圈子里的笑柄谈资。

总是自视甚高,却连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了。

滑稽,无能,懦弱。

废物。

元辞给自己下了结语,随后拿上陈思归打印的练习题埋头在书桌——他总是这样,找到一些事情让自己抽离。

看吧,还是懦弱。

刷完一整张卷子,无名的情绪还在。元辞焦躁的收起纸笔,躺在床上让自己放空,可没过多久就又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烦闷的拿起手机,却在看请来电人的瞬间莫名冷静了下来。

是沈忘。

他接起电话等待对方开口,没想到传来的是一位陌生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元辞吗?”

“我是。”

“我是警察,姓郑。我看你俩通话挺多,应该熟悉。他现在情绪吧,不太好。”

“……嗯。”

“边亭街派出所,来接一下你朋友?”

“……谢谢,马上到。”

应该是那个箱子的事情。

元辞挂断电话,再次觉得荒诞。但这次和之前又不太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他迅速换好衣服打车来到边亭派出所,刚下车,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沈忘。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旁边坐着的警察则看向正前说着什么。两个人谁都没有看对方,但元辞很确定,他们两个在谈话。

“你朋友来了,好好地啊,我走了,别忘了我说的。”

“知道。”沈忘被郑民重重的拍了一下,有些吃痛的扶着肩膀,然后在抬起头的瞬间对上了几米外的人。

向来应付元辞得心应手的他,此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甚至忘了把手收回来。

看着对方沉默走近,沈忘回避了他的目光,看向身旁的郑民。可一转头,刚才还在这里的老警察已经不见踪迹,于是他又只好站起来迎了过去。

“什么事?”元辞见面就问了起来。

“谢谢你,其实不用来的。”沈忘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在说出这句话后恢复沉默,缓步走下了台阶。不过好在元辞比他高上许多,他只需微微低头,便能完全无视对方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谁都不说话,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行走。零星的落叶从二人身边掠过,然后与拉长的影子一同被留在身后。一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有人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心情不好?”

“嗯……没啊。”沈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没反应过来就条件反射的开了口,随后又迅速调转了话头。

“嗯。”元辞显然是不信的,但他也并没有问下去。

但沈忘已经被惊醒了,他突然发觉,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城西的批发市场,也是他不久前买校服的地方。

那时的三三就在这里等他,一步也没有离开,待他拿到校服出来,三三的胳膊上被蚊子叮了好多个包。他问三三为什么不去买药水,三三说怕他钱不够。实际上校服是老板送的,根本没花钱,但他当时没有说。现在……也已经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明天医院的人就会来。”元辞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不用了。”沈忘站在原地停了下来,本意是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开口,但却在开口之后发觉自己语气冷静的可怕,“三三自杀了。”

对方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似是无言哀悼。或许再冷漠的人在生死面前也无法控制情绪的波动,也或许是他自己伤心,看谁都难过。

“谢谢你帮我,这份人情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还。”沈忘认这个朋友,哪怕最后没有成功帮上忙,他也该承这份情。

但对方听到后对这句话不置可否,停顿许久才开口。

“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沈忘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本以为这人会说节哀或者别难过的,“我要是跟你一样有本事,在三三住院的第一天就能安排手术,就不用到处求人,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也不会……”

“沈忘。”元辞打断了他的话,情绪隐没在黑暗中。“上个月我妈死了,病死了。”

对方的语气好似比他还要平静,像在诉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但沈忘满腔的悲愤突然就发不出来了。他听陈思归讲过元辞的过去,但没想到变故这么近。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又是那么的不同。

“我当时想不明白,也觉得自责。但我后来见到你明白了,这就是命,错的不是我们。”这是元辞与他说过的最长的话了。

“我怎么就没有错?”沈忘声音高了几分。“我们这群人,都是烂命,贱命!凭什么我就过的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要好?三三为了我去偷,去骗,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苦?他们都脏了手,凭什么我是干净的?”

他好像是在质问,又好像是在发泄,但很快,沈忘在对方的沉默中冷静了下来——他凭什么对元辞说这些呢?他是要帮忙的人啊。

“对不起。”

“没关系。”

元辞依旧是平静的回复,可是沈忘宁愿他与自己吵一架。

周边再次恢复了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了。他们心照不宣的调转方向,向着元辞家走回去,待进门后,沈忘径直回房间将箱子拿了出来,然后把钥匙递给了元辞。

“这几天麻烦你了,谢谢,这份人情我会还的。”

元辞盯着他的手,却并没有接。沈忘以为是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楚,手又抬高了些,“我今晚就回去了,钥匙还给你。”

“先留着吧。”元辞留下这句话,转头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沈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沉默许久,将钥匙放在茶几上,无声离开。

关门的那一刻,锁扣碰到门框,发出微小的撞击声,可却好像撞在了沈忘心上。

他又将门打开了,再次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钥匙。

今年的天凉的早,温差也大的惊人,沈忘刚下楼,就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元辞的窗户时,只看到了晃动的窗帘。他无声笑笑,但是笑意却没有维持几秒。

他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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