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梦来到学校后，翻出了李山随意丢在抽屉里的课本。
李山从来不听课，他的书本也都是空白的，干净到连名字都懒得写。
“李山，你是不是真的不用课本？”楚云梦问李山。
“是啊，不用，你不是知道的吗？”
李山不知道楚云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她明明最清楚，他的课本是如何一清二白的。
“那你的课本，能不能让我在上面做笔记？”楚云梦小心翼翼地询问。
“你不是自己有课本吗？”李山不理解楚云梦这是要干嘛。
“上课记的随堂笔记比较细碎，不成体系，我就想用你的课本再誊录一遍。这样我既能自己巩固一遍知识，你也能用我整理好的笔记复习。”
“你随便用吧，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不用复习。”李山将所有的课本都推到了楚云梦的桌上，“不过……”
李山突然扬起了眉，唇边浮现出些许得意之色。
李山每次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一定是憋着什么坏水。上次是在作业本里藏满了粉笔末，把英语老师的衣服黑色西装弄得狼狈不堪。
“不过什么？”楚云梦有些紧张起来。
“你写过后的课本是不是会变得特别值钱？”
李山用手撑着下巴望着楚云梦，拿起一本课本在指尖转起来。
“等明年卖给学弟学妹，说是年段第一的学霸笔记，是不是会有一堆人抢着要？”
课本在李山的指尖旋转，像绽放出的花。
楚云梦不理会李山，从他的指尖上一把扯过课本，翻开课本的第一页，在上面认认真真地写下“李山”两字。
李山自己的字很难看，他一家人的字都很难看，全部跟鸡爪一样。他周围兄弟的字也是难看得不堪入目。
这是李山第一次见到，有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得这么好看，遒劲有力，仿佛巍峨的崇山峻岭，在一片荒芜中拔地而起。
“你写字是真的好看。”李山赞叹着拿着自己的课本，盯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反反复复看了很久。
“练的。”楚云梦一口气将李山所有的课本都写上了他的名字，“我从小就开始练字，我妈妈说，做人要心正身正，字也要正。你要是想练，也可以练，我有字帖可以送你。”
“那就不必了。”
李山笑着把手上的课本还给楚云梦，戴上耳机，继续打起了游戏。
如果换作以前，这破烂课本，李山肯定翻都不想翻开，但既然上面有楚云梦的字迹，李山想着没事的时候，欣赏欣赏她的字，也是好的。
他的每一件东西，只要留下的她的痕迹，那都是艺术品。
李山的位置是最后一排，周围的位置宽敞，午休的时候，李山的那群兄弟们常常聚在李山周围打牌。
年段负责督导的小同学，根本就不敢扣李山的分。每次刚探头，被李山一个眼神扫过去，立刻吓得赶紧跑了。
李山那群兄弟打着打着牌，遇到赢牌或者输牌，就会不由自主地大喊大叫起来。
“小声点！”
李山踹了面前洋洋得意的王齐凯一脚，王齐凯吃痛，看到旁边的楚云梦好像正在记笔记，立刻捂住了嘴，不敢出声。
“学霸专门买了两套课本来学习？”
方全军的余光，看到楚云梦桌上两本一模一样的语文书，十分纳闷。
尤其其中一本看着十分崭新，还翻开在《秋天的怀念》。
连方全军这种几乎不读书的都知道，这篇课文几百年前就学了。
“另一本是爷的！”李山很骄傲地认领了下来，“所以别吵，安静点打牌！”
“啊，山哥，你怎么突然想学习了，还强迫学霸给你做笔记？”
“怎么？爷想用学霸笔记换点钱不行吗！啰嗦！别吵人家！打你的牌！”李山一巴掌扇在了王齐凯的后脑门上。
李山教训王齐凯的时候，楚云梦突然合起了笔帽。
“没事，你们随意，我刚好休息一下。”
楚云梦同时合上了两本课本，竟然拉着凳子往李山的位置靠了靠，开始看起他们打牌。
李山倒是挺诧异的。楚云梦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今天怎么也被诱惑了。
“你要是觉得烦，我带他们出去打？”李山试探地问道。
楚云梦微笑着摇了摇头：“真没事。我要是真想看书，你们打扰不了我的。”
楚云梦都这么说了，李山当然不会推辞。既然楚云梦来观战，他必须好好地赢王齐凯他们一把！
可是李山越着急输得越多，楚云梦来观战后，李山连输了三把，快把裤衩子都输掉了。
“什么破手气！”
李山又叫了一次地主，地主牌烂到李山想直接把牌从窗口丢出去。
出牌出到最后，留着一些散牌，举步维艰。
李山抽出一张牌，准备打出去的时候，楚云梦突然按住了李山的手。
少女细腻微凉的肌肤，从他略带薄茧的虎口上滑过时，李山整个人都快从位置上跳起来了。那种酥麻震颤的感觉，让李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李山偏头看向楚云梦，她的目光只落在他手中的牌上，一本正经地对他说：“李山，你出这张肯定输。”
“怎……怎么就输了？”李山紧张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梗着快烧红的脖子，勉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是啊，山哥怎么就一定输了？”旁边有人附和。
“你打牌都不算牌吗？”
楚云梦在李山的桌面上，分别翻出桌上左右人都打过的牌，快速地给李山算起来。
“王齐凯刚刚出了这些，方全军出了这些，你出了这些，那你们手上只可能剩下……这些牌，王齐凯手上应该是……方全军手上应该是……你是地主，你出这张牌肯定输，你要出把牌拆开来打。”
楚云梦又靠近了李山，从李山的手中抽出一双对子，她的肌肤再次擦过李山的肌肤。
“这个他俩肯定要不起，你再走单牌就赢了。”
楚云梦每进一分，李山就不受控制地后退一分，直到浸透了汗水的后背，贴上冰凉座椅靠背的时候，退无可退。
李山其实完全没听明白楚云梦，讲了一大通东西到底是什么，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知道，就在楚云梦抽牌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要完了。
王齐凯和方全军，还没从楚云梦准确地报出他们的牌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这一局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天哪！这就是学霸吗？”
王齐凯瞪大了双眼，将手上的牌一摊，和楚云梦报的大小一模一样。
“不是，你……你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山虽然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但还是固执地拿着牌在牌堆里翻找。
自从张萍改嫁后，他整天泡在那乌烟瘴气的麻将馆里，来来往往那么多赌棍，似乎凭借的都是运气。运气好的时候日进斗金，运气不好的时候输得一无所有。
“打牌确实多少需要一点运气，但是你学好数学了，多少能算出一些门道来。”
楚云梦将刚做好的笔记的数学书，推到了李山的桌上。
李山不傻，他算是看明白了，楚云梦这么迂回曲折的，就是想让他读点书，算是一种变相的“劝学”。
可惜，她的好意，他确实，无福消受。
“不，不行！观牌不语真君子，学霸不能这样给山哥开外挂！”方全军不服气。
“我同桌给我开外挂怎么不行，你是不是输不起！”李山将牌往方全军面前一推，“洗牌！”
李山尽量让自己装得像一头高傲的狮子，来看破楚云梦拙劣的用意后，内心止不住泛起的苦水。
同样是一副牌，她的眼里，有博大精深的数学，他的世界，只配是醉生梦死的娱乐。
方全军刚洗完牌准备发牌的时候，一群人突然冲进了3班，直接冲到李山所在的最后一排。
“李山！李山给爷死！”
还没等众人都反应过来，一个体格肥硕的彪形大汉直接箭步上前，将李山河楚云梦的桌子直接大力掀翻。
掀翻的桌子，将座位前的楚云梦和李山也直接撂倒在地。桌面上和抽屉里的书，全部劈头盖脸地朝楚云梦和李山砸去。
楚云梦的玻璃水瓶也正好放在桌上，刚灌满了热水，摔在地上后碎片四溅，瓶中的热水直接飞溅开来。
“小心！”
李山的耳朵被书砸到，耳边还是嗡嗡的，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楚云梦往自己的身边拉，自己挡下玻璃碎片和飞溅的热水。
碎片划开李山的皮肤，热水将李山的手臂烫红了一整片。
李山顾不上疼痛，迅速地将楚云梦拉起，往旁边一推。
“李山！这回看你小子还往哪里躲！”
那个满脸肥肉的彪形大汉，立刻拽起李山的衣领，抡起拳头就往李山的脸上招呼。
“山哥！”
王齐凯和方全军这些人也回过神来，上去就和那个彪形大汉干仗。
那个彪形大汉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带了不少人，两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
互相在对方身上招呼拳脚试探了一轮后，各自后退半步，两相对峙，一触即发。
“黄敞，你这孙子还敢来啊？”
李山回过神来后，看到了躲在专门来打他的这群人背后那个人。
正式开学前一天，他放学没来得及做卫生，忙着教训的人——
隔壁学校的黄敞。
为了收拾这小子，害得楚云梦一大清早得帮他收拾残局。
然后现在，楚云梦又因此遭受了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李山抬起被烫伤的胳膊，反手擦了擦唇角，眼神突然变得格外凶狠。
楚云梦：每天都想着变相劝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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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牌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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