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剧烈争执声。
"我家小姐的炭呢?!"一个粗犷的男声怒吼。
另一个女声也连忙在旁边求着:“嬷嬷您行行好,我们小姐的腿冬日没炭不行的。”
"瘸子也用炭?别浪费府里的钱!"老嬷嬷尖酸刻薄地讥讽。
寒风呼啸,窗棂被吹得咯吱作响。
萧绾蘅猛地睁开眼,身上穿着绢制深衣,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破旧的雕花床榻、泛黄的纱帐……很明显不是自己的房间。
"这是……"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昨夜,她熬夜看了一本种田小说,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竟成了书中那个与自己同名的瘸腿庶女——萧绾蘅。
萧绾蘅,萧家二小姐,生母早逝,嫡母刻薄,父亲漠视。
她是府里最不起眼的存在——嫡姐萧绫苒穿金戴银,出入诗会,而她只能缩在西偏院的角落里。
父亲萧远山是工部侍郎,眼里只有仕途,对后宅之事从不过问。嫡母王氏把持中馈,克扣她的月例。
府里下人都知道——二小姐不受宠。
她下意识动了动左腿,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
"嘶——"瞬间,属于原主的记忆也立刻回笼,包括伤痛。原主的生母是工部侍郎萧远山的表妹,因祖母撮合嫁入萧家,只可惜给萧远山生出一对儿女后,就被嫡母王氏毒杀,撒手人寰。此后没了母亲的庇护,原主也不免养成了懦弱的性子。
只是萧绾蘅不是懦弱的人。
萧绾蘅眸光一冷,强忍腿痛,撑起身子,抓起案上白瓷茶盏,狠狠砸向门框——
"砰!"
瓷片四溅,院中瞬间寂静。
"在外面丢人现眼作甚?都滚进来回话。"她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却字字清晰
房门被推开,三个人影先后入场。
阿丑身材健硕,身高八尺如果忽略掉脸上的伤疤,也算得上是个俊朗男儿。
阿丑的身后跟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按照原主的记忆,叫听梧,是原主的贴身丫鬟。
最后进来的是个猥琐的嬷嬷,此刻正抱着鎏金暖炉,还是用本属于原主的份例的一份。
“哎呦,二小姐醒了?”李嬷嬷猥琐的眼镜一眯,假笑道,“老奴是来……”
萧绾蘅实在腿疼的难受,还是额头沁着冷汗,平静的说道:“嬷嬷方才说……谁是瘸子?”
李嬷嬷脸上的皱纹抖了抖:“二小姐,老奴只是一时口误……误会,误会。”
萧绾蘅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冷冷盯着李嬷嬷手上的鎏金暖炉,嘴角不免一抽,又不紧不慢的说,“阿丑,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还不给嬷嬷拿把椅子。”
阿丑眼睛一愣连忙问,“蘅小姐,这老婆子刚才……”
“去拿吧,李嬷嬷毕竟是你们的长辈,我们要懂规矩。”萧绾蘅眼皮一抬,对向阿丑的眼睛。
阿丑不情不愿的从墙角拖出来一把稍有些破烂的三角椅,“哐当”一声放在李嬷嬷面前。
“门关上。”萧绾蘅摆了摆手,阿丑又无声的走到门边,出门合上了门,听梧合上门阀,阳光被隔在外面的刹那,李嬷嬷明显抖了抖。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自然懂府里的规矩。”萧绾蘅抿了口听梧倒的茶,不紧不慢的说道,“相信每月我房里的柴火份例,嬷嬷也是清楚的……听梧,把咱房的账本拿过来。”
听梧立刻取来账本,瘫在桌上:“小姐,咱们院本该得二十斤炭,可实际阿丑只领回来了五斤。而李嬷嬷自己领了十斤。”
萧绾蘅葱白的指尖摩挲着账本上的墨迹,抬眸冷笑:“嬷嬷,你说奴才偷拿主人的份例,按家法……该如何处置呢?”
李嬷嬷连忙摆手,脸色煞白:“二小姐没证据,可不能胡说。”
远处突然传来锣鼓声……是萧父萧远山回来了。
萧绾蘅连忙一抹头发,抓起李嬷嬷的领子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干净利落,立刻就在李嬷嬷脸上留上了个清晰的红印。
同时“哎呦”一声的坐到地上,眼泪立刻涌出。
阿丑听到动静连忙开门,听梧秒懂连忙大喊:“你个毒妇,我家小姐和你无冤无仇,你居然想害我家小姐。”说着也连忙给了李嬷嬷好几个巴掌。
场面瞬间大乱,直到萧父身边的管事闻声赶来时,就看到阿丑揪着李嬷嬷的衣领,听梧将萧绾蘅抱在怀里的一幕。
“住手!”管事的暴喝。
萧绾蘅蜷缩在听梧怀里,哪怕腿疼的厉害,看着李嬷嬷惊恐万分的表情还是觉得浑身痛快。
当晚,双倍的炭火送至西偏院。
听梧小心的给萧绾蘅揉着腿,一边在萧绾蘅耳边轻身说:“小姐,李嬷嬷被罚了二十个板子,夫人气的摔了茶具,又不敢去老爷了告知。”
萧绾蘅靠在床头,阿丑在给炉子里添炭,小心的替萧绾蘅挡着烟。
萧绾蘅眼色一紧,看到了阿丑手上的鞭痕,“阿丑,过来。”
阿丑连忙捂住手上的疤,小声说:“蘅小姐,夜深了,不合适。”
“叫你过来就过来,我是你的主子。”萧绾蘅眉头微皱,不悦的说道。
阿丑这才扭扭捏捏的过来,跪在萧绾蘅的床头不敢抬眼。
“手。”萧绾蘅将阿丑的手拽起来,“何时伤的。”
听梧突然打了个寒颤。
——小姐从前,连阿丑手上的疤都不敢看。
阿丑有些颤抖,小心翼翼的说道:“昨日偷炭,被打了。”
烛火摇曳,将萧绾蘅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只蓄势待发的鹤。她盯着阿丑手背上那道狰狞的鞭痕,皮肉翻卷,血迹已凝成暗红色。
"听梧,"她突然开口,"去取些酒来。"
听梧正拧着帕子,闻言指尖微顿:"小姐,院里没酒了..."
"去找库房的要”萧绾蘅头也不抬,"就说我今日受了委屈,被个嬷嬷给羞辱了。"
烛芯"啪"地爆了个灯花。听梧无声退下后,又很快回来。
屋里只剩炭火"毕剥"声。阿丑局促地缩着大手,结痂的伤口又被他自己抠出血丝。
"别动。"萧绾蘅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少年僵住了,小姐的手指冰凉。
"疼就说。"萧绾蘅突然用手帕蘸了烈酒按上伤口。
阿丑浑身肌肉绷紧,却咧嘴笑了:"还没小时候被狗咬的疼!"
听梧取来火炉子上烧着的药罐子闪身进来。她将药罐子放在案上,忽然抽了抽鼻子:"小姐,药里..."
"马钱子?"萧绾蘅冷笑,"拿去院子里倒了。"她将酒斟满三只粗瓷碗,"喝吧,暖暖身子。"
阿丑仰头灌下,辣得龇牙咧嘴。听梧却盯着酒碗不动,突然轻声道:"方才地窖外...有玄甲影。"
烛火猛地一晃。萧绾蘅抚过左腿旧伤,那里正隐隐作痛——像某种不详的预兆。
"阿丑,抓回来。”
——
"砰!"
阿丑一脚踹开西院腐朽的柴房门,月光混着雪粒子灌进来,在干草堆上铺了层碎银般的光。角落里,玄甲残破的身影微微一动,腰间鎏金令牌的反光刺痛了萧绾蘅的眼睛。
"小姐,是官家的人!"阿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揪住那人后领,"还带着伤!"
萧绾蘅的竹杖点在潮湿的地面上,听梧扶着颤颤巍巍的萧绾蘅,左腿的旧伤在寒夜里隐隐作痛。她眯起眼睛——那张染血的脸,剑眉入鬓,薄唇紧抿,是原著里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二,卫苍溟。
卫苍溟是摄政王霍承霄手中最锋利的刀,表面上是朝中威远将军,实则羽林暗卫之首,曾为霍承霄出生入死,手上沾满权贵的血。
然而一场政变失败后,他被当作弃子推出去顶罪,遭朝廷通缉追杀,重伤濒死时,在萧家院内苟活。
——他以为自己只是暂时藏锋,却不知,霍承霄早已将他抛弃。
朝廷通缉令上写:“逆贼卫苍溟,假传王令,意图谋反。”卫苍溟曾经誓死效忠的主子,亲自带兵围剿他。
卫苍溟重伤逃亡,直到亲耳听见霍承霄对心腹说:“卫苍溟?早该处理的弃子。”那一刻,信仰崩塌。
他烧了令牌,带着残余的死士转入暗处,开始以“阎罗刃”之名,猎杀霍承霄的党羽。最终成为朝堂阴影里最危险的势力,是人都忌惮三分。
"拿酒来。"
阿丑忙不迭递上酒囊。萧绾蘅手腕一倾,烈酒泼在在对方锁骨处的箭伤上,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琥珀色的弧。
卫苍溟猛然睁眼,喉结滚动间咽下了一声闷哼。那双鹰隼般的眸子还带着血丝,却已精准锁住萧绾蘅的咽喉。阿丑立刻横臂挡在两人之间,给了卫苍溟一拳,将人放倒。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落在萧绾蘅身上,像一层薄霜。
这个女人太瘦了,卫苍溟想。
——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萧绾蘅斜倚在门框边,竹杖撑着她半边身子,宽大的素色襦裙空荡荡地垂着,勾勒不出半点曲线,只余一片伶仃的轮廓。月光描摹着她的肩颈,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倒像画里的神仙。
萧绾蘅的脸很小,下巴尖尖的,唇色很淡,像是被水洗过的胭脂。
——像雪地里的一滴血。
她的眼睛很冷。不是霍承霄那种刀锋般的冷,而是更深、更静的冷,像古井里的水,映不出半点情绪。此刻这双眼睛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那眼神愈发幽深。
夜风拂过,吹起她一缕碎发。
"看够了吗?"
萧绾蘅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雪落在掌心。
卫苍溟猛地回神,却见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萧二小姐..."卫苍溟的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夜闯闺阁是卫某的错,只是萧二小姐乘人之危……怕是。"
竹杖突然抵住他颈侧跳动的血脉,萧绾蘅俯下身去,发间银簪的流苏垂在他染血的领口:"卫大人夜闯闺阁..."拔出腰间半截断箭,"...是霍承霄……"
萧绾蘅话音未落,卫苍溟的呼吸骤然一滞。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猛地收缩,连带着胸腔的起伏都停滞了一瞬。
柴房里突然静得可怕。
连炭盆里"噼啪"炸响的火星子都显得格外刺耳。
"呵。"萧绾蘅的竹杖尖在卫苍溟锁骨处的伤口上缓缓施压,看着血珠顺着竹纹沁出来,"卫大人这是...吓着了?"
卫苍溟喉结滚动,却硬是屏住了呼吸。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得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滑落。
"想活命?"萧绾蘅突然俯身,发间银簪的流苏扫过他的伤口,"就听我的。"
阿丑在一旁捏得指节"咔咔"作响,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卫苍溟的咽喉。听梧却悄无声息地退到门边,指尖银簪在袖中若隐若现。
卫苍溟突然笑了。
这一笑牵动伤口,血又涌出来几分。他哑着嗓子道:"二小姐要卫某...怎么听?"
萧绾蘅竹杖一挑,直接戳进他腰间的伤口:"第一,给我当奴仆,我留你一条性命。"杖尖又往下压了压,"第二,卫大人应该很想知道霍承霄的下落吧。"
卫苍溟闷哼一声,染血的手指却突然抓住竹杖:"二小姐既然什么都知道..."他喘息着,突然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卫某对小姐又有什么作用呢?"
"价值?"萧绾蘅突然轻笑,竹杖顺着卫苍溟的伤口往下滑,在他腰腹处画了个圈,"卫公子腰间这块鎏金令牌——"杖尖猛地刺入他旧伤,"是羽林卫左营的调兵符吧?"
卫苍溟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皇帝现在满城搜捕叛党..."她俯身凑近,银簪流苏扫过他染血的唇,"你说,若我把你捆了扔到衙门口..."
"二小姐想要什么?"卫苍溟突然抓住竹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萧绾蘅红唇微勾:"我要你——"竹杖突然挑起他下巴,"做我的狗。"
阿丑的拳头捏得咯咯响。听梧的银簪已抵住卫苍溟后颈。
"当然,卫公子也可以拒绝。"萧绾蘅突然抽回竹杖,转身走向炭盆,"听梧,去告诉前院管事,就说我们抓到了..."
"我答应。"卫苍溟哑声打断。
萧绾蘅背对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炭火映着她半边脸,明暗交错:"聪明的选择。"
——
萧绾蘅斜倚窗边,指尖摩挲着刚从卫苍溟身上搜出的兵符。月光透过菱花格,在她掌纹间切出支离破碎的光痕。
"北境三十万大军..."她忽然轻笑,"够填三个万人坑了。"
铜镜里映出身后昏睡的卫苍溟。玄衣半解,露出锁骨处新烙的"蘅"字,结痂的伤口随呼吸起伏,像条蛰伏的毒蛇。
萧绾蘅记得原著里——她蘸着茶汤在案上划字,"'卫苍溟单骑破阵,玄甲所至皆俯首'。"茶渍蜿蜒成北境地图,突然被匕首钉穿:"多好的刀。"
听梧捧着药盏进来,见状蹙眉:"小姐真要留他?"
"留着。"萧绾蘅拔出匕首,刀尖挑起卫苍溟一缕黑发,"这般好品相的狗,杀了多可惜。"发丝缠上刀刃瞬间,她想起原著里这人率铁骑踏碎城门的模样,忽然心尖一颤。
指尖无意识抚过卫苍溟小腹。又能替她养私兵,又当霍承霄的催命符,还能试试真的的将军,比话本里写的如何。
听梧手一抖,药勺撞得瓷碗叮当响。
"怕什么?"萧绾蘅旋身将头上的簪子掷向屏风,"反正这天下..."刀刃颤动间,她瞥见铜镜中自己猩红的眼角,"...迟早要烧场大火。"
萧绾蘅从小就知道,权力才是最有用的东西,那些课本里说的公平正义,在真正的权力面前薄得像张草纸。
正好,她现在差把够锋利的刀。
——
卫苍溟在梦中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冷汗顺着眉骨滑入眼角。梦中那支贯穿肩胛的弩箭仿佛还在血肉里搅动。
"做噩梦了?"
清冷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萧绾蘅斜倚在门框边,月光将她拄着竹杖的身影拉得极长,像柄出鞘的剑横在他咽喉处。
萧绾蘅拄着竹杖走近时,卫苍溟闻到了淡淡的药香。
——是常年喝药的人身上才有的味道。
她的手指很凉,像块冰,可触碰他伤口时,却烫得他浑身一颤。
"疼吗?"
萧绾蘅问,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卫苍溟摇头。
萧绾蘅轻笑,指尖忽然用力按进他的伤口:"撒谎。"
剧痛让卫苍溟眼前发黑,可他却死死盯着她的脸——
月光下,她的表情依旧平静。
卫苍溟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抓了个空。佩刀、令牌、连贴身的匕首都被收走了,只剩粗布麻衣裹着层层渗血的绷带。
"别费力气了。"萧绾蘅指尖一弹,某样东西叮当落地,"在找这个?"
鎏金令牌在砖地上滚了半圈,沾满泥污的"羽林卫指挥佥事"字样依然刺目。卫苍溟瞳孔骤缩。
"三天前北境兵变,皇帝连发十二道金令捉拿叛将。"竹杖突然抵住他锁骨箭伤,"真有意思。"
剧痛让卫苍溟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漫开。
"二小姐既然了解清楚了..."他哑着嗓子抬头,"为何不直接把我捆去领赏?"
萧绾蘅忽然轻笑。她弯腰时发间银簪垂落,簪头雕着的曼陀罗花苞里竟滚出颗药丸,正落在他掌心。
但不过是萧绾蘅刚刚让听梧用药材捏的,用来骗面前这位卫大人足够了。
"化尸丹,见血封喉。"萧绾蘅指尖在他带伤的掌心画圈,"比你藏在牙槽里那颗利落多了。"
卫苍溟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味禁药配方只有霍家死士知晓,她怎么会......
"别急着死。"竹杖突然挑起他下巴,"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追兵能精准堵住你每一条退路?"
"选吧。"她突然将某物塞进他染血的手,"做我的刀..."冰凉的手指与他交握,"还是现在就去死。"
刀身映出他猩红的双眼,也映出窗外高悬的残月——像被天狗啃噬的缺口,又像命运嘲弄的冷笑。
卫苍溟看着眼前这个正慢条斯理的女子,心中泛起滔天疑惑。
他卫苍溟,自幼混迹沙场,刀口舔血,见过的女人,要么是塞北边塞上剽悍的胡姬,要么是军营外殷勤的小娘子,再不然便是朝堂上那些端庄贤淑的官家小姐。可眼前这个萧家二小姐,却全然不似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女子。
萧绾蘅的手指纤细白皙,腕上的银镯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狠厉决绝。那眼神,竟比他见过最凶狠的敌将还要冷冽三分。
按理来说…卫苍溟在心中暗自冷笑,皇家推崇的世家女子,谁不是笑不露齿、行不动裙?便是性格刚烈的,也不过顶多在家族争执时冷脸呛人罢了。可这位萧二小姐,竟敢公然窝藏朝廷钦犯?还一脸坦然地坐在他对面,仿佛这事儿再寻常不过。
“萧姑娘留我何意?”他开口,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疲惫和探究。
萧绾蘅抬眸,笑意淡淡,却让人如坠冰窟。
“卫大人莫不是忘了——”她轻晃茶盏,茶汤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映得她眸色幽深,“是你自己闯进我院中,还要我动手绑你不成?”
卫苍溟眸光一凝,心中微惊。他自然记得她是如何用酒泼他伤口,又是如何用竹杖挟制他。可她堂堂世家贵女,为何要留他——一个被朝廷通缉的叛军统领?
“萧家乃清贵门第,姑娘又是堂堂正正的二小姐,留我这般凶险人物…”他盯着她,试图探寻她的心思,“不怕引火烧身?”
萧绾蘅忽而轻笑,指尖轻轻划过茶盏边缘。
“我萧绾蘅行事,何须向旁人解释?”她抬眸直视他,眼中寒芒乍现,“卫大人不妨猜猜——是朝廷的通缉令更值钱?还是我萧家的狗,命更硬些?”
话音落下的刹那,卫苍溟眸光陡然一沉。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娇弱瘸腿的世家贵女,比他见过的任何敌人都要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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