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袅袅,过眼云烟。
所谓散心,何谈轻松,不过是各生别扭。
身处喧闹的街市中,他们就像落叶飘荡,心绪也与之背离。逛了没多久,便觉兴致全无,遂返程回宫。
姜芜站于听竹轩外,脚尖微转,犹豫道:“再过几日,待一切查明,我自会给你们答复。”
穆九九趴在窗边,手指轻轻敲打着,眼睛一亮。
“我等着姐姐。”
屋内,各色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团烈火,在每个人心中燃烧。他们的目光炽热,须臾之间,仿佛要将这紧张的气氛推向**。
姜芜抬手轻拭,额间的薄汗,显然是沁出了三四滴,攀附于掌心。
她步伐轻快,自听竹轩而出,没有方向,仅凭模糊的记忆,随心所欲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太医院外。
“这位姑娘,是来找人的?”
姜芜敛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不......是。”
小医官一时发笑。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用得着大喘气?
他嘴角下撇,神情局促,语气中带着不悦道:“太医院,只医人,你要寻人,就去别处。”
“陛......蓖麻呢。”
白书云脸色慌张,一路小跑而来。就在方才,他悠闲地倚在藤椅上,享受着午后的宁静。
结果没想到,他这无心的一瞥眼,却正好瞧见了陛下。
医书从膝头滑落,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而他自己也因此摔的狼狈。
“白太医,稍等片刻。”小医官不敢怠慢,立刻直起身,恭敬道,“下官这就去拿。”
他脚步未定,忽然听见身后的人,悠悠开口。
“缓行便可,我并不着急。”
小医官闻言,顿时就愣住了,头也不回地仓皇离去。
“孤莫不是凶神恶煞?”姜芜用余光轻扫,唇边泛起一抹笑意,“怎能把你吓成这般模样。”
白书云故作镇定,谈笑着,掩饰内心的紧张道:“陛下自有缘由,可别拿臣打趣。”
宫里未有确切消息。要是在这里,发生一个不小心,岂不是麻烦大了。
“以纱视人,最是寻常不过。”姜芜注意到他微变的神情,低声宽慰道,“除非......他人用暴力取之,但无人有这胆魄。”
白书云蜷紧手指,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地问了一句。
“陛下前来太医院,是在担心顾北侯吧?”
姜芜别开视线,凝视着不远处的一人,神色淡然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顾北侯的德行,臣是万万拦不住。”白书云气得牙痒,频频摇头道,“这伤至少得养七日,他却要今日下地。”
“孤去看看。”
姜芜微微迈开步子,准备往里走去,倒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
“送往都统府的药,白太医别配了,无甚滋味。”
白书云唇角抽动,内心反复斟酌了许久,手一哆嗦,替她指了一条明路。
一个两个的,都惹不起啊!
姜芜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穿过长廊一路前行,直至最东边的房间,推开了门。
那一秒,映入她眼帘的,是男人**的臂膀,以及他全身缠满的白布。
姜芜正欲开口,就见对方已经抡了一圈手臂。那动作强劲有力,仿佛在空中划开一道轨迹。
“陛下安康。”
“小侯爷能下地了,那白太医的叮嘱呢?”
“伤的不深,小伤而已。”凌煦再次抡起手臂,但手臂却在半空中突然悬停,“这根本不值一提......”
姜芜脸色一沉,手指轻轻弯曲,然后毫不迟疑地敲在他的额头上。
“狡辩什么,胆肥了是吧,孤的话也敢驳?”
凌煦被敲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有人出声打断,他才慢慢恢复意识。
那道冰冷的声音,远远传来。
“陛下放松够了吗?”
姜芜侧过脸,抬眸看去。
那人踱步而来,眼神中夹带着冷冽的寒意。当他看到屋内的两人时,声音骤然变得低沉。
“看来是我多余了。”
姜芜垂下眸子,紧盯着他的手,嗓音没有半分动摇:“你来找孤,所谓何事。”
帝释霄手中的邀请函,被揉得近乎变形。他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生怕下一刻将它碾碎。
“十日之后,帝阁盛宴开宴在即,陛下可打算去?”
帝阁盛宴,每年会挑选出盛宴国,以一国之君邀请。从帝阁榜上筛选出,前百名国都代表,共同商议换榜。
昔年登首,姜芜虽然收到邀请,但却没有参加。
因为她逃了。
“若是陛下要去。”帝释霄把邀请函递过去,神态严肃,在旁提醒道,“那么,华裳国和东棘国的那两位,得赶在宴会开始前,尽快送回去。”
姜芜伸手接过,拇指不经意间抵在印记处,手指微缩,感到一丝刺痛。
“她们各有所思,怎能强加意愿,便打发了事。”
“对陛下来说,不过是萍水相逢。”帝释霄听到这话,觉得太过可笑,嘴角上扬道,“那种东西,有必要认真吗?”
姜芜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
“孤自有论断。”
她当然清楚,三年的朝夕相伴,抵不了一国兴衰。
帝释霄见她意已决,不予干涉道:“望陛下自知分寸。”
“听说这帝阁盛宴,得有随从相行。”凌煦抱着手臂,在一边默听了许久,按捺不住插话道,“我能去吗?”
“顾北侯欲去,亦可。”
帝释霄一挑眉,显然不把他当回事,语气中带着警告:“但你是想保住自己的手,还是命?”
凌煦肩膀一斜,巧妙地躲到女人的背后,挑衅般开口:“我与帝都统不同,怎会需要取舍。”
“你最好如此。”帝释霄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倘或意外,小心一命呜呼。”
“你们继续,恕孤不愿奉陪。”
姜芜转过身子,本就感到心烦,再听他们的喋喋不休,更是如同被乱麻缠绕,难以冷静。
“告辞。”
“陛下!”
她走得坚决,留下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回府的路上,姜芜感觉轻飘飘的,仿佛卸下了重担,不再被任何杂念所困扰。
突然,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
“心情不错?”
姜芜转头四顾,在那空旷之中,没有一个人影。
那道声音继续说:“何必白费力气。”
姜芜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发狠一拍,随后冷笑出声:“装神弄鬼,你是何人?”
“在下东棘王,萧重炎。”
自报家门,嚣张至极。
她抬起头,不屑一顾道:“孤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南旻女帝,言过了。”萧重炎面不改色,喉咙中陡然泛起一阵凉意,“我来此只为一事。”
“还我祭司。”
姜芜不知怎的,身体猛地一颤,就像被雷击中似的,打了个激灵。
“祭司......难不成是韩姑娘,可她......不愿回去。”
萧重炎轻笑着,料定了她会如此回答,语气一狠道:“那就怪不得我。”
“呃......滚开。”
姜芜的双眼猩红,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她恨不得将脑袋震碎,但就在这时,仅剩的意识被剥夺,身体重重地摔向地面。
混账,孤要踏平东棘!
听竹轩内,静寂无声。
韩湘婷坐在亭台的石凳上,独自一人,视线落在杯中的水波中。
她摊开手掌,掌心处那未散去的感觉,仍在隐隐作痛。
会是他来了吗?
若真是他,怕是这些人,都会被我连累。
但若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
韩湘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无旁骛,以至于有人接近,她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咳,咳咳......”她端起杯盏,一仰头,便饮了干净,“走路无声,你莫非要吓死我?”
只见姜芜一言不发,行动中似乎带着目的,兜了一个圈子后,最终坐于她的身旁。
“你......”
韩湘婷紧蹙眉头,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人很有问题。
“月黑风高的。”李初缓步走来,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坐到韩湘婷的另一侧,“两位怡情酌饮?”
韩湘婷摁着杯口,一眼便知他的来意,不疾不徐道:“你想说什么,直言无妨,何必绕弯。”
“果真瞒不过你。”李初尬笑一声,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几下,“所求之事也无它。”
“毕竟我无处可去,盼南旻能收留一时。”
韩湘婷握住他挥动的手,转眸看向姜芜。因为她知道,再怎么努力,眼前的人也不是她。
“你想去哪儿?”
对方的话音刚落,李初就感到一阵剧烈的酥麻感。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赫然多了两股暗劲。
姜芜双眸空洞,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你想去哪儿?”
“陛下在做什么?”
骨头断裂的脆响,咔嚓一声在空气中回荡。紧接着,血红的杀气浸染而来,压抑且危险。
韩湘婷眼见着,李初的手被人卸了去,连忙解释道:“帝都统,事情并非你所看到的......”
“你要想活命,就闭嘴。”
帝释霄抑制着怒火,手指紧握成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女人的脸庞。
姜芜嘴角轻勾,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仅凭着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方的死寂。
“没关系,我们终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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