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如果有时光机，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Q：“2016年9月。”
A：“为什么是那个时间？”
Q：“因为在他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我想一直陪伴他守在他身边。”]
-
迟莹昨晚失眠睡得晚，一觉醒来被信息狂轰滥炸，手机在耳边振动个不停，她本不想理会，奈何那人根本不管她现在是不是在睡觉，一通电话打过来搅散了她迷迷糊糊的梦。
皱着眉接了电话，迟莹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喂，您好，哪位。”
“阿莹！祝你生日快乐！！”男生声音中气十足，爽朗清脆，隔着电话迟莹感觉自己耳鼓膜都快要被这声音给震破了。
不用猜都知道这人是谁。
“谢谢你，周明桉。”迟莹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的这话，她困得不行，眼皮子快要粘合在一起，声音微弱：“还有事没，没有我挂电话了。”
“喂喂喂，阿莹，你也太冷漠了吧。”周明桉委屈地不行，但还是跟往常一样计较：“快说，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不是。”迟莹懒得搭理他：“我要挂了。”
周明桉似乎急得不行：“不要！那谁是第一个？”
迟莹：“小青柠。”
周明桉：“……”
周明桉：“你记得把红包收了。”
迟莹哦了声：“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的红包，然后，拜拜。”
下一秒，果断挂掉电话。
呼，世界再度恢复了清净。
迟莹闭着眼睛伸手捞过躺在她身侧的小青柠，鼻子埋进它柔软的毛里蹭了蹭，没忍住亲了亲。
意识混沌，她模糊地想，对哦今天是她的生日。
刚睡醒的嗓音粘糊，鼻音很重：“崽，今天是妈妈的生日，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
小青柠扭了扭身体，喵了两声。
迟莹心满意足地笑着：“我就当你在说生日快乐了。”
在床上赖了二十多分钟，迟莹不情愿地掀开被子起身，进了浴室。
每年生日的这个时候，迟莹都会回趟临垣，中午跟父母一块儿过，晚上再跟朋友聚一聚。
性格使然，迟莹身边知心的朋友其实不多，最要好的也就三个，陈舒然，周明桉和顾秋。
洗漱完她坐在梳妆台前，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陈舒然在她置顶里，迟莹点开和她的聊天界面，直接翻到新消息的顶部往下看。
昨天 22：50
【陈舒然拍了拍我幸运值 999。】
[陈舒然：阿莹！我跟你说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你简直太没有眼福了，我现在正被一群帅哥包围，他们身上都好香香。]
[陈舒然：靠，一晚上加了五六个帅哥的微信，哦买噶，让我好难选，难怪要当皇帝，是我我也要纳满后宫佳丽三千。]
昨天 23：05
[陈舒然：刚才江禾安找你，我说你有事提前走了，她就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我天，她真的好漂亮！虽然高中就觉得了，但今天穿上那身婚纱，简直是像个精致的bjd娃娃！我现在不羡慕江禾安了我羡慕纪睢，娶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酸柠檬/酸柠檬]
[陈舒然：话题跑偏了，哦对了，那封信我明晚给你OK不？]
[陈舒然：就这么说定了嗷]
00：00
[陈舒然：莹！阿莹！祝你生日快乐哦~]
[陈舒然：微信转账888 请收款]
[陈舒然：给你准备的礼物晚上送你哦]
[陈舒然：我准备了好久的，你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嘿嘿。]
……
迟莹一条条回复过去，最后把手机扔在一旁开始对着镜子收拾打扮自己。
平时懒得化妆，抹个素颜霜涂个口红对付一下就成了，但过生日这天，迟莹挺注重仪式感这东西的，还是要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点。
等一切完毕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迟莹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时人已经抱着猫出了门往地下车库走。
三人的对话背景音里，食物被煎烤时冒出的滋滋啦啦的声响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隔着电话她都感觉到香气扑鼻而来。
“囡囡，回来的时候开车慢点啊，注意安全。”每次电话快要结束时，陈禾木总会嘱咐这么一句，迟莹点头漫不经心应着：“知道啦。”
伸手去拨弄小青柠身上的毛，开玩笑的语气：“崽，跟你外婆打声招呼。”
“喵~”
“那我挂了妈妈。”
“好。”陈禾木：“开车就别看手机了，注意安全。”
“……”迟莹小声嘟囔：“知道了。”
南城和临垣隔的并不远，最多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迟莹到小区时没急着回家，先去水果店去买了点水果。
进电梯时，迟莹碰上一个外卖骑手，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洋桔梗，她没太在意，抱着小青柠去按楼层按钮。
出电梯后，迟莹往自家门口走，没成想跟她同电梯的外卖员抱着手里那束花大跨步地和她擦肩而过，越过她直直奔向她家门口。
这么巧？迟莹心想道。
眼见着外卖员要去摁门铃，她连忙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平静温和的语气：“你好，这花给我吧，我是这家户主的女儿。”
外卖员哦了声，把花递给她，“麻烦您给个好评，谢谢。”
迟莹点点头：“好的。”
然后从兜里摸索钥匙去开门，刚一打开就被玄关处站着的女人吓了一跳，迟莹摸着乱跳一通的心脏说：“妈妈你吓我一跳。”
随后把花递陈禾木手里：“哎呀，不是跟你们说过我过生日的时候不要再买花了嘛，怎么还是给我准备小惊喜。”
迟莹小声补充：“每年送的花还都不一样。”
“囡囡，妈妈都跟你说过了，这花真不是我和你爸给你准备的。”
迟莹还是不相信，兀自下结论：“可是我问过舒然，顾秋和周明桉他们了，他们也说不是他们送的啊，那肯定就是你们了。”
“妈妈你刚才在这里不就是在等花嘛？这次让我抓包了吧。”
“……”
陈禾木：“囡囡，我是在等你。”
迟莹嘁了声，还是不相信，抱着小青柠去了厨房。
-
一顿饭吃得舒适又惬意，迟莹夸得真情实感：“爸，你的厨艺是不是又增进了，这个糖醋里脊怎么比上次做得好吃那么多。”
迟乔锦傲娇的语气：“那是，也不看看你爸我是做什么的。”
脑袋歪在陈禾木肩头，小声道：“妈妈，感谢你。”
陈禾木揉了揉迟莹的头发：“我们囡囡又长大了一岁，生日快乐哦。”
迟莹笑着点点头：“遵命！”
“……”
把小青柠丢给爸妈，迟莹抱着花进了卧室，纯白色花瓣上还有滴落的水珠，她取下那张生日贺卡，翻开看里面的内容。
依旧是工整的楷体字，写的干净利落：
一岁一礼，长岁长安。
迟莹，22岁生日快乐哦。
^_^
从18岁生日开始，她每年生日这天都会收到一束花，一开始以为是陈禾木给她准备的小惊喜，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样。
迟莹有些懊恼，当时应该把外卖员拦住问问他这花是从哪个花店接的单，她好去一探究竟这个神秘的送花人到底是谁。
一旦好奇心被勾出来，迟莹心里便总会惦记着这件事，拍了花的照片在朋友圈问，但要么被忽略了重点——大家在评论区祝她生日快乐，要么就是不清楚这花来自哪个花店。
迟莹只好作罢，转身在某平台上求助神通广大的网友。
不出二十分钟，迟莹便得知了这家花店的名字。
下午闲来无事，迟莹骑着电动车去了网友口中的那家花店，是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巷口，墙面斑驳，贴着各种小广告，电线杆子矗立在一旁，黑色电线乱成一团，比较扎眼的是上面贴着的寻人启事。
迟莹骑着小电动摇摇晃晃走进去，停在花店旁，却不曾想见到了熟人。
“祁冉？”迟莹不确定是不是她，只能小声试探性地去喊，女生转过身，迟莹愣住，还真的是昨晚和她有一面之缘的祁冉。
“嗯？”祁冉手里还握着喷壶的柄，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找来这里，她不自觉地看了看四周，不像昨晚见到的那样，现在有些腼腆：“姐姐，你这么会来这里。”
迟莹把车停在一边，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女生，又指了指离这里不远的一家咖啡馆，温声问：“我们能去那里聊聊吗？”
祁冉随手把喷壶放在窗台上，借着围裙擦了擦手，“可……可以啊。”
-
迟莹盯着祁冉的眼睛，努力克制住正在微微打着抖的腿，单刀直入主题：“冉冉，你昨晚的话没有说完，你哥怎么了？”
祁冉心虚地喝了杯咖啡，心底暗暗骂自己真是喝酒误事，这件事不应该跟迟莹说的，祁颂叮嘱过的。
“啊，没有啊，姐姐你是不是听错啦？”祁冉找着各种借口：“我昨晚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你别当真，也别放在心上。”
迟莹叹了口气，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着还有点伤心和低落。
“他不让你跟我说他现在在哪里吗？”
祁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姐姐，其实我现在不怎么跟我哥联系，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他的近况，抱歉啊。”
“每年我过生日时收到的花——”迟莹突然转了话题，“都是你送的吗？”
祁冉：“！”
祁冉：“……”
不是已经够小心了吗？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祁冉：“不是。”
祁冉绞尽脑汁编织理由：“姐姐，我们只在小时候见过面，我都不知道姐姐家住在哪里我怎么会送你花呢，姐姐，你今天生日吗？那祝你生日快乐哦。”
“……”迟莹不知道祁冉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她又迫切想知道是不是祁颂：“谢谢你的祝福，那么，花是祁颂送的吗？”
两人对峙半晌，忽然一通电话将祁冉解救于水火之中，她忙不迭接起来，嗯嗯啊啊地应着，其实连对方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姐姐，那个，我临时有事先走啦。”祁冉猛地站起身：“至于花，如果你认为是我送的，那你就这么想吧。”
说完就跟兔子一样蹿出了咖啡馆，迟莹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哎——”
-
这件事缠绕在迟莹心头，一直到晚上聚餐她都有些闷闷不乐，调动不起情绪，满脑子只有那束花，还有祁冉漏洞百出的话。
“寿星，今天你生日，快，嗨起来！”周明桉和陈舒然对唱完一首情歌，立马把手里的话筒怼到迟莹嘴边，“来，我们的大寿星。”
迟莹伸手拍掉话筒，顾秋白了周明桉一眼，语气平淡：“周明桉，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的。”
周明桉：“滚。”
周明桉不唱了，正准备一屁股坐到迟莹身边问问她怎么了，被陈舒然推着脑袋倒向沙发另一侧。
“阿莹，你怎么了，今天你生日怎么也不开心？”陈舒然坐在迟莹面前的桌子上，手臂搭着迟莹肩膀，“能跟我们说说不？”
迟莹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玩得不尽兴，找了个借口说：“没有不开心，只是昨晚没休息好，周明桉，你想听我唱什么歌？”
周明桉刚张了张嘴还没开口，手里话筒被顾秋抢走，男生声音一如既往地冷：“下一首我来吧。”
“……”
和往年一样，ktv完了去游乐场，游乐场玩得差不多了再去顾秋家的餐厅里吃顿饭切了蛋糕，最后各回各家。
临走前，陈舒然送她礼物时，连带把昨晚江禾安给她的那封信给了迟莹，“我感觉这里面沉甸甸的，好像不只有信纸，其中有个东西我摸着像是把钥匙。”
陈舒然八卦得不行，但又知道这是别人**，只调侃了句，“迟莹，你说他俩不会有钱到要送你一辆车吧！”
迟莹摇摇头：“怎么可能。”
就算纪睢和江禾安再怎么有钱，也不会送不相干的人车，又不是傻子。
拖着满身疲惫回了家，陈禾木和迟乔锦睡得早，给她在玄关处留了灯，迟莹倒了杯水轻手轻脚回了卧室，蹲坐在铺着毛绒毯的地面上。
白色洋桔梗被陈禾木一枝枝取下来放置在玻璃花瓶中，迟莹抱在怀里低头嗅着那久久不散的芳香，花瓣上的水珠蹭在她下巴上，心底疑虑始终存在。
这束花，究竟是谁送的？
江禾安邀请她去参加婚礼，难道是为了给她那个信封吗？
信封，哦对了，说不定里面有什么线索。
迟莹把花瓶放书桌上，起身去包里翻，有些急迫地撕开后，她从里面倒出了两张折叠在一起的纸张，不是信纸，看起来更像是做题时用的草稿纸，以及一把钥匙和一个银色U盘。
草稿纸颜色泛黄，能看的出已经有些年头了，迟莹从来没这么急切过，手哆嗦得不行，颤颤巍巍地那两张草稿纸展开，在看清上面内容时，眼睛睁得极大。
这上面除了一些物理公式外，空白处写的全是她的名字。
有连名带姓的——“迟莹”，也有亲昵的称呼——“阿莹，莹莹，囡囡”。
均来自同一个人，迟莹瞬间就认出来了。
这是祁颂的字迹。
直觉告诉她，U盘里必然也是和祁颂有关的东西，迟莹双腿发软，拖着小凳子去够衣柜顶端那个她好久没用过的笔记本电脑。
夹在两个小旅行箱中间。
手上没力气，迟莹抓着带子却使不上劲，她又急又气，使出全力猛然往出拽，一时脱了手，电脑包的运动轨迹成弧线掉落在床上。
与此同时，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直直砸在了地板上。
迟莹看到，那是一只被粉色包装袋装着的草莓熊。
在她的房间里，她却从来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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