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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作词

夕阳斜照,粼光向晚,今日是春祭的第一天,作为交通枢纽的凤凰城,天光未落,已是张灯结彩,锣鼓漫天,颇有不夜城的气派。

江渝穿过虹桥,手中把玩着那几块碎银,水色映着他的身影,几辆鲜丽的马车从他身侧驶过,卷起风尘起落。他突然停下脚步,用一块碎银卖走了老人所有的糖葱薄饼,抱着黄油纸袋走进了桥口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正处桥口,二楼的位置可将沱江风光尽收眼底,现下又是春祭之季,酒楼中的酒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有人高谈阔论,以自己的人生快事佐酒,豪放不羁。也有的像江渝这样,沉默不语,寻个角落独自借酒浇愁。

江渝看了一眼菜单酒价,心下暗暗自嘲,他堂堂江家家主现在竟然要为钱发愁了,三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买个普通的高粱酒也足以一醉方休,但那样的酒别说江渝这第一次喝酒的人,就是老酒鬼都会觉得沙喉咙,一般只有家里实在作难的才会买来喝喝,其余的就是医馆买去兑兑水,作伤口消毒用。

江渝不喝酒,自然对酒也没什么研究,平时逢年过节听过的几种小酿,这儿一样也没得卖。斟酌了半天,要了一壶价格刚好合适的汾酒。等小二上酒的空档,拿起一块糖葱薄饼一边享用一边欣赏斜照下的沱江风光。

“跟了我一路了,有什么事就下来说吧。”

江渝盯着江上的鱼龙小舟,语气无波无澜地说道,许是为了让那人听清,他刻意抬高了音量,引得邻桌的酒客也向他转来了注意。

紧接着,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一个半大的孩子身法矫健地从房顶跃下,垂着脑袋站在江渝的桌前。

“你不是去万药斋了吗,跑回来找我做甚?我又护不了你....”江渝斜倚着栏杆,说这番话时并没有转头,视线依旧放在沱江的粼粼波光上。

苏安耷拉着脑袋,什么也没说。

果然,他是不愿见我的.....

午时,他跟着清生乘马车前往九连峪,他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然而在路上,马儿每离七宝堂远一寸,他的心就更重一分,就像刚得知苏家遇袭是一样,说不上来的堵,终于在行至城门口时,他纵身跳下马车,隐入人海。

他在七宝堂门口徘徊了一个时辰,不知所措,正当他开始怀疑自己贸然回来的行为是对是错时,江渝提着一件外衣出现在他眼前。

他什么也没多想,直接跟了上去。

现在行迹败露,那人问他为什么要回来,他沉默了。

他为什么要回来?他还等人来告诉他呢,他想过许多的理由,但却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说到底,他决定回来,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而已。

此时此刻,他多想这人能像往常一样,颔首低眉对他微微一笑,又风轻云淡地说上一句“无事”。

只是,终归是幻想罢了,那人自然什么也没说。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有半刻钟,这其间,苏安一直埋头盯着木桌上的纹路,他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不敢说,他竟然开始害怕他们会永远无话可说,从此形同陌路。

他听见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眼前的桌上,一包糖葱薄饼滑入视线。

那人还是看着他的风景,无言也无颜。

但这已经足够了,对现在的苏安来说,一块糖葱,足以甜得他心发慌。

原来他心口的千斤重石,竟是一块薄饼就可以轻易化开的。

他在糖葱薄饼前的长凳上坐下,并没有伸手碰那包薄饼,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被他捂得温热的物件,送至江渝跟前。

“这个,我想还给你.....”

江渝终于舍得转过视线,当看见那东西时倒有些吃惊。

通体血色,冉冉泛着殷红的烟光。

竟是飞鱼戏珠佩......

江渝拾起玉佩,拇指指腹在断裂的鱼翼上来回摩挲,嗤笑一声,开口道。

“这玉佩,碎了,就没用了。”

他随意将玉佩扔回桌上,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

“但是,谢谢你......”

他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一抹微笑。

听他如此说,苏安悬着的心完全放下了,欣喜若狂,他原本以为自己这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又会给那人带来伤害,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这人一点笑意,竟是让他的那份不自在也涣然冰释了。

“客官,您的酒。”

小二手托着一个大圆盘,上面放着一樽青瓷壶和一只小白瓷杯,行至桌前将东西摆好,刚要转身离去,却被一人叫住。

“小二,上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发话的人是苏安,他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黄纸摆在桌上,小二定眼瞧了瞧,竟是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

正是江渝在桃源镇时硬塞给他以备不时之需的那一张,现在也算使得其所。

“拿我的钱来做顺水人情?”江渝为自己斟了一杯汾酒,一阵醉人的甜香弥散开,配着夕阳晚照,渔舟菱歌,别是一番暮春滋味。

酒入喉头,火辣辣地温热感一路向下,带着稻米的清香,在胸腔滋生一片暖意。

这便是酒与药的不同,后者缓不济急,而前者的作用就在一瞬之间。

清风徐来,掀起鬓边碎发,带来江水凉意和柴木熏香,人语数出,一派热闹前的宁静。

一杯薄酒下肚,意兴索然,江渝缓缓开口道。

“经年雪浅,濯芳轻雨绵。”

“水殿龙舟,银烛绮宴,从别后看,断桥残柳,夜飞孤鸳。”

江渝押了一口酒,抿了抿嘴唇,继续吟道。

“不尽凝绿衰草,连天向,又掩寒扉。”

“佛说八苦,最是人间难怨。”

上阙已完,听这句式,应是这人的新作词。苏安紧盯着江渝的侧脸,看他仰头将杯中的玉液一饮而尽,没有说话。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新月薄情,泠光食天,晓露催寞玉人妍,谁与相怜?”

“独把疏茶暖橘,隋珠和碧,放在愁边。”

“梦里吟醉三千客,怳惊起,慕一枕黄粱,羡十里桃源。”

“转教人道,何将诗债换酒钱。”

待这杯喝完,江渝摇了摇瓷壶,没有声响,壶中酒已尽。汾酒性情温和,一壶下来,除了脸颊微烫,也未觉多少醉意。

“这词,名何?”

苏安小心翼翼地询问。

江渝轻笑,把玩起手中的白瓷杯。

“叫什么........《青门调》。”

青门调?

青门!

懒向青门学种瓜,只将渔钓送年华。

这人,难道是想要隐去山水天涯?!

苏安想要说什么,还没开口,一阵高呼闯进了这番沉寂。

“客官,这是一品梅山径,本店的招牌。”

小二扯着嗓子,将一个翠玉壶和一只白玉瓷杯放在苏安面前,苏安提起酒壶,琼浆自壶口流下,他斟得很慢,玉露落在玉杯里发出铃铃清响。

“闲愁,闲愁,都没肴羹旨酒。”

随着酒滴的清脆声,苏安娓娓吟道:

“举杯对舞金秋,和与春风住休。”

他斟满半杯,将玉壶放至一旁,端起酒杯送至江渝面前。

“休住,休住,总是留人佳处。”

江渝接杯的手微微顿了顿,接过玉杯后并没有直接饮下,端着酒杯在手中轻晃,看杯中的酒液轻抚过柔润无暇的杯壁。

“《转应曲》?你还挺厉害的。”

“不,是《调笑令》。”

“呵,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就是《调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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