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水的命令一下,原本静悄悄的沧浪关顷刻间沸腾了起来,火光交错,人流涌动。
“巡江卫已蓄势待发!”前来复命的人说。
“巡江卫按兵不动,灵御的对决,他们出去了只会白白送死,留在关内,以防后手。”江涉月气势逼人,纵使灵御不出,这位江家大小姐的气场也依然能吓得人腿软。
“澜,以我的力量,只能困住李重师一人,你以一敌二,真的没问题吗?”江雨泽担忧地问。
“不必担心,我借沧浪之势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江涉月一跃上栏杆,睥睨湖中伐江的队伍,“传我令,弓箭投石手准备,江水为号,万箭齐发!”
汐湖中,停在最前的是几个小家族的船,本想冲锋陷阵抢立头功,不料引梦一出纷纷“江枫渔火对愁眠”。不久之后,引梦灯的力量虽是收回去了,但几人还在酣睡,正真叫醒他们的其实是江家守关人的大喊——“开闸!”
几人恍惊起,抬头望向沧浪关顶,那紧闭的闸门确实有松动的迹象,他们没见过沧浪关泄水,但可以想象其洪水吞天之势,一时间手脚发凉,再四下张望,李家的船队早已远离闸口,去往东南角了。
“泠儿,李重师交给你了。”
“好,澜,你多加——”
闸门大开,洪水倾出的巨响盖住了江雨泽的声音,但江涉月也明白她要说什么,点点头以作回应,后从拜月楼顶一跃而下,殷红的灵力拖出长长的尾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红色流星。在落至湖中前,江涉月撑开淑芳伞,脚尖在浪尖一点,身形跃起,霎时间灵力迸散,光华弥天,掀起的气浪一点不输“沧浪”。
芳华曲·水龙吟
江涉月涉水而行朝李家船队奔去,身后是十余丈高的巨浪,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唰——”两道绫罗拦住了江涉月的去路,江涉月掷出漱芳,那伞沿似有利刃盈身,将绫罗裁成了碎片,可那绫罗并未就此罢休,两缕既败,又有数缕步其后尘,斩不尽杀不绝。
“哎呀,涉月妹妹好凶啊!”纷乱的绫罗听得了声音的引召,纷纷退去,繁华褪去后,只见李挽晴坐在掷出的淑芳伞上,翘着二郎腿,绫罗在她周身游走,仿佛朝凤的百鸟,“不过,涉月妹妹还是那么漂亮。”
“李挽晴,我没空和你贫嘴,你打不过我,让开!”江涉月手指一勾,淑芳伞便回到了她手中。
失去倚仗的李挽晴被天香绫托住,绫罗为她铺开一张大床让她舒服地躺在其中,“涉月妹妹真是冷淡呀,久别重逢都不愿意陪姐姐叙叙旧,姐姐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
见巨浪逼近,江涉月在水面起阵,遁入半空,手持淑芳伞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红光漫天,圆弧化作层层浪朝四周涌去,在空中留下了百朵千朵的梅花印。江涉月目光一横,翻过手腕,那些梅花印便成了千百有形无实的淑芳伞!
芳华曲·满江红
灵力横铺天地,漫天红伞与满天星辰,各自照亮了半边天。
“我说了,你挡不住我。”
漱芳流转,紧罗密布,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空中牢笼,将李挽晴困入其中。江涉月不多纠缠,继续去追那浪头,她需借助这巨浪的威力将船队清理干净。
“红颜诀·葬花。”
千伞阵中传出女声,接着一股不输漱芳的灵力自阵中爆发,千绫乍出,缠住所有流转的淑芳,天香绫如贯日白虹从缝隙间飞出,逼停了追浪的江涉月。江涉月转身迎击,哪知李挽晴已闪至她跟前,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脸坏笑。
“涉月妹妹,姐姐说了想跟你叙叙旧的。”
不久前,李家船内,李重师毫无征兆地倒地,无论如何也唤不醒。
“爹!”
李镐心急如焚,扶着李重师不知所措,正在此时,沧浪关一声巨响,江家果然泄水了!
“爹被引梦灯强行拖入梦境了,长卿,你说的没错,江家发起攻击了。啧,这台三门真误事。”危机关头,李挽晴倒显得镇定,和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江涉月交给我,洪水交给你,照顾好爹。”
李挽晴离开后很快与江涉月交上了手,交锋的气浪震得船只左摇右晃。见到这阵势的李家军被吓得不轻。家主不声不响地晕倒了,天下第一的淑芳伞带着数丈高的巨浪朝他们的船袭来,好个天要亡我呀!李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推衍归推衍,他在李家十八年都是纸上谈兵。这是他第一次亲临战场,真看见这滔天巨浪还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少爷,快想想办法呀,浪快打过来了!”
“少爷,你不是有灵御吗,快想想办法呀!”
“求你了少爷,快出手吧,再不出手来不及了!”
“哎呀,老爷又偏偏在这个时候.....”
“别吵!”李镐一颗棋子落地,将这群吵吵嚷嚷不守规矩的下人全部镇住,但没有人看到李镐掷出棋子的手抖得有多厉害,“让我想想。”
“水...水...水......习坎...不行......□□屯...不行......水山蹇...不行......”
“有了!”
李镐冲出船舱,巨浪已近在眼前,水墙遮天蔽日。李镐咽下一口唾沫,长出一口气,随即横下眼眉,抬手掷出六枚棋子,黑白子排成一列,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滚滚巨浪。
那棋子的顺序由下至上分别是,白棋,白棋,白棋,黑棋,白棋,黑棋。
“初九,九二,九三,□□,九五,上六。”
“水天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
汐湖,台三门船队。
江涉月走后,江渝回到船内,从包裹中取出几颗疗伤的丹药,服下之后开始运功调息。他有灵力的事还不打算跟江涉月和江雨泽坦白,灵御海的存在,天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江渝运功调息了近一个时辰,感觉身体使唤起来没那么费劲了,又去到了第二艘船中,梁、朱、柳三人仍像江渝离开时那样围坐在桌边,只是现在都枕着手臂睡了过去,应是受到了引梦灯的影响。江渝过去敲了敲桌面,几人睡得浅,一听声响都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
梁喻可看见来人是江渝后立马清醒了大半,整理好仪容说:“喻公子,你怎么来了,我们到沧浪关了吗?”
“还没有,是你们被引梦灯拉入了梦境,我特地过来叫你们起床。”江渝回到之前他的位置坐下,茶水还在半杯留在桌上,现在已经凉透了。
“引梦灯!”三人皆是一惊。
“对,引梦灯。伐江之战已经开始了。”江渝一脸严肃地说。
“我们睡了多久?”柳蓁蓁问。
“一个时辰,再有半个多时辰我们就能到沧浪关。”
“那我们现在作何打算?伐江之战已经开始了,我们的计划还行得通吗?”朱言说,声音听来有些泄气。
“行得通。”江渝说得斩钉截铁。
“怎么讲?”朱言对江渝确信的态度十分不解。
江渝乜了他一眼说:“不怎么讲,开弓没有回头箭,台三门就这点儿胆子?”
朱言被江渝的话呛住,“你我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慌乱之际柳蓁蓁拍拍朱言的肩膀,转而对江渝说:“朱公子的意思是,现在的沧浪关正是水深火热,想要入关恐怕难上加难。”
“难又如何,总得一试不是?都到这儿了难不成要打道回府?”江渝反问。
“我觉得喻公子说得对,未战先败庸人所为!”梁喻可附和到。
朱言听完踹了梁喻可一脚,低声对他说:“梁兄你到底站哪边的,这么快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梁喻可轻咳两声,随即又说:“话虽如此,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也得有所调整?现在江李两家正打得不可开交,我们这么大一支船队浩浩荡荡地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入江,是否过于引人注目?”
“梁公子言之有理,依我之见,我们就兵分两路,九艘船去汐湖与李宗主汇合,喻公子与我等带上那名江家女子乘这艘船直抵阶梯闸。”柳蓁蓁提议,边说着端起自己的茶碗放在桌子正中。
“不能只一艘,最少得两艘。”江渝反驳到,将自己的茶碗也推了上去。
“为何?”柳蓁蓁不解。
“江家人做事讲究排面,不到万不得已,‘小姐’是不可能跟你们这些‘侍卫’同住一条船的,这是其一;不过当下百家聚义伐江,也算是万不得已的情况,那么还有其二——假设我们只乘一条船,届时入关,守关卫兵一定会上船查看,如此一来,你们台三门重金雇来的、没有穿江家服饰的那些个高手,就一个也不能跟我们同去;相反,如果我们分两条船,我和江家小姐一艘走在前面应付守关卫兵,你们就可以带上几个强手藏在第二条船内,届时搜查,只需让卫兵查看我船内的‘江家小姐’,你们几位穿着江家服饰的‘侍卫’到船头‘作证’,这样的话就算出了什么岔子,还有强手在,脱身也更有保障。”江渝若有其事地为台三门的几位分析到,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之所以不能同乘只有一个原因,江涉月在一个时辰前已经先一步离开了,现在他的船只是一条空船而已。
梁、柳二人边听江渝的分析边琢磨,听完更是赞赏地点点头,“喻公子想得真周到,我等真是自愧不如。”柳蓁蓁说。
朱言则对刚才江渝的讽刺耿耿于怀,这会儿纵使江渝分析地头头是道,也拉不下脸来赞同他,他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提议说:“或者...要不我们直接将这女的交给李老爷当人质,再从她身上找点儿什么凭证入关——”
“行不通。”江渝直接打断了朱言所言。
“你怎么知道行不通!”朱言两次被怼很是窝火,没好气地说。
江渝支着下巴,眼底带笑看孩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朱言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的脸,“朱兄,看来你是不了解江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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