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刚丢了最重要的棋子。“
“制胜的策略有时候需要做出牺牲,战争被避免了。”
“嗯哼,我不这么认为。”
“怎么说?”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所发出的电报,居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阻挠。”
“……”
“听着,在潜意识深处,隐藏着对冲突的无限渴望。所以,与其说你反对我,不如说是在反对人类的天性。我想要的无非是拥有子弹和绷带,工业时代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莫里亚蒂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凝视着他的“老朋友”连连摇头,“不用几年他们就会自己打起来,我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他皱纹密布的眼角微向下垂,铅灰的双瞳融入夜色,寒浸浸倒映出夏洛克.福尔摩斯重伤下的蜡黄面庞。接着,他别过脸道:“我喜欢瑞士,他们尊重个人**。尤其是那些有钱人的。”
犯罪之王朝他此生的宿敌眨眨右眼,貂皮大氅从他肩头滑落。夏洛克.福尔摩斯垂眸,同样将大氅卸下,“象吃马,将军。”他简短地回应。
“The game is over. 去把肩伤治疗一下吧。”莫里亚蒂散步似的往舞厅去,月关大概能够预料到这位高智商罪犯即将吃瘪,果不其然,下一刻——
“关于你的那些财富,我恐怕它们已经明显地缩水了。”侦探的语调逐步放缓、加重,好像在吟诵诗句。莫里亚蒂顿住脚,月关注意到他的愉悦出现了一丝松动,接着他开口:“王向车两格。”
这次不配合的人变成了福尔摩斯:“我听过几次你的讲座……”屏幕上适时回放起在讲堂座位上打瞌睡的侦探,唯有教授正对听众时他才机警地睁开眼。而此刻的他正念念有词:“我是在奥斯陆第一次注意到你的小手册的,邦德街斯迈森出品的红色皮面本。车向王车移动三格,将军。”
莫里亚蒂的手指在他马甲荷包处划拉,伴随着闷雷也似的奏乐,他转身冲福尔摩斯绽放出一个不带温度的微笑:“象向车三格。”
“我一开始不知道它的重要性,直到我观察了你喂鸽子的小爱好。然后我想到,”侦探立起身,用回忆展示在鸽群中翻本子算账的教授,“经营如此庞大的产业,就算是你也要做一点记录。象吃象。”
“车向象四格。”罪犯步步逼近,虚弱的侦探直视他:“接下来就是要弄到这手册,这并不容易……”
镜头流转,先前剧情中隐藏起来的细节悉数暴露在观众眼前:夏洛克.福尔摩斯充分发挥他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试图窃取莫里亚蒂的账本,很可惜这招失败了。随后他改用苦肉计,用严重的肩伤和大失血成功麻痹敌人的神经,倒在对方身下边呻/吟边顺走了那马甲里的小红本子,同时插入了自己的仿冒品。
“但这本子上的内容无疑是加密的,那么我该如何破解呢?”他主动迎向犯罪之王,又补上句,“车吃车。”
“兵吃车。”
两大天才用言语代替棋子博弈,福尔摩斯开始揭露他是如何通过一本《室内园艺艺术》推测出莫里亚蒂的暗码:教授窗台上的盆栽干枯凋零,但心思缜密如他从不添置非必需品。很显然,这本园艺指南从未发挥其本职。莫里亚蒂面色如常,手却探入马甲,掏出假冒的账本。场景切换置伦敦,真的账本早已被送到约翰.华生的妻子玛丽.华生手上,女人借助书页上圈画的单词和数字精准定位巨龙的藏宝箱,并带领警队进行抄查。
“欧洲最不可一世的犯罪首脑的全部家产,刚被伦敦警局史上最无能的督察给抄走了。”福尔摩斯双眉上扬,手机外的月关憋不住发笑:命悬一线依旧口若悬河,不令敌人陷入狂怒誓不罢休,该说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被光环点亮的勇气呢?
乐曲倏然轻快起来,莫里亚蒂翻看那假账本,纸张上的图案最终连成了一部手翻动画:渔夫垂饵入水,静待猎物上钩,却被一条叼着烟斗的鱼拖下船吞掉。鱼儿扭着尾鳍游远,没忘了吐出个嘲讽气泡:“Be careful with you fish for!”
讥嘲果然奏效,罪犯眼球上转,毒蛇似的目光咬住侦探。福尔摩斯继续滔滔不绝地交代赃款去向,同时陪着敌人走完最后一步棋,随即转身盯着前者道:“很不巧的,死棋。”
他下了一步死棋,而你死期将至。
两人相对而立,背景乐纠缠出命运的绳结,将他们死死绑在一起。侦探先生似乎才意识到伤势带来的不便:“我的肩膀好像受伤了。”他从西装内掏出个打火机递给莫里亚蒂,“帮我一把好吗?”
全欧洲最危险的罪犯居然重展笑颜,只是鹰钩鼻更显锋锐,白森森的毒牙在寒月下无比刺眼。他接过打火机凑到对方的烟斗下:“Be my pleasure.”
“等我们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你知道我一定会,找到最有创意的方式来了结那个医生,以及他的妻子。”莫里亚蒂的语调堪称温和,福尔摩斯翘起烟斗接受服务,大脑却飞速运转起来——他又在进行格斗模拟,在搏击开始前分析双方实力,预判对手的招数以及自身迎击方式。
老实说月关很怀疑这类模型的可行性,身经百战如他也无法准确预料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剧情的关键问题却是,莫里亚蒂作为剑桥拳王也会模拟作战,他抛给侦探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插入了思维战场中的搏斗。福尔摩斯因伤重而体力不支,这场肉搏将以他防守失效被推下窗外悬崖告终。
推理完毕,必死无疑。大侦探最终什么也不能阻止,也无法保护任何人。犯罪之王的嘴角在他眼前无限上翘,看似陷入绝境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突然对着那张脸喷出一口烟灰,趁对方偏头躲避之际用双臂锁住他的脖颈——如果无法反败为胜,鱼死网破也是不错的选择。
电光火石间,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人推开,约翰.华生探进头来,却只来得及和他此生的挚友对视最后一秒。
夏洛克.福尔摩斯合上眼,勒紧莫里亚蒂倒翻出窗外。
音乐重降,宛如某种破碎的瓷器,富有节奏地与地面相碰。镜头聚焦在军医脸上,他没有惊叫,也没有哭泣。但月关能够看见绝望的裂缝顺着约翰.华生的瞳孔蔓延,上至头顶,下达足尖,直至他垂下嘴角,看戏者清楚这个男人的碎片已追随友人散落悬崖。
瀑布之下的莫里亚蒂在狂吼,而侦探始终神似沉睡,竟是夙愿已了。
“Illogical.”女声跃进月关耳中,他一个激灵弹开,只见芙蕾雅的脑袋都快要和他贴到一处了。女孩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指着屏幕道:“他干嘛要跳,两个人还打不赢吗?”
月关按下暂停:“你好好听。”
“哇哦,好像你听得很认真?这些自我感动的故事?”小丫头指着讲台上一面哽咽、一面陈述自己戒毒史的黑眼圈胖女人,白眼连翻,“我保证她会复吸。连身材和作息都无法管理的人,还谈戒毒。”
“说得好像你很能管理自己的身材和作息,而且又不是我有毒瘾。”
“逻辑混淆,她的问题与我无关。而且我完全可以做到,只要我想。你可别装模作样了,第一个家伙讲了不到二十分钟你就开始看电影,你根本也觉得他们无聊。咱们干嘛要把时间浪费在蜗牛群里呢?”
“蜗牛?”
“不是他们的脑子吗?又笨又慢。”芙蕾雅的嗓门大得和公放广播似的,月关忙示意她噤声:“我可以觉得无聊,但你不行。咱们也没必要被轰出去。”
“我可不在乎哦。你坚持要耗在这里的话,咱们就赌赌他们更针对谁。”
陪护一阵扶额,认输道:“……听完这个。听完就走,成吧?”
“这才是识时务嘛。你也正好回去收你新买的花盆,还可以尽情观影。”芙蕾雅跷着腿,圆头皮靴一下下逗弄月关的凳子。后者因为她的话怔了半秒,遂问:“我告诉你我买花盆了?”女孩挑眼道:“你当然告诉我了。今天早上下楼前你把你带的花籽从抽屉里端出来晒在了窗台上,明摆着网购花盆快到了嘛。”正说着,月关的手机“嗡嗡”振动两下,一条短信点亮屏幕:“这周如何?”还不待他读完,白色的脑袋又凑了过来:“哇哦,前任?”
手机当即被主人反扣过去:“这是我的私事。现在可以走了。”
“别害羞嘛,三十几的人谈过几次恋爱太正常了。”女音蚊子似的骚扰着月关,进了电梯还不肯消停,“我只是好心几句,爱情是危险又不确定的因素,尤其是藕断丝连的状态。你要么赶紧脱身,要么就找间房做该做的事。”
“道森警督和你合作多久了?”被人当面八卦的感觉格外膈应,月关边取口罩边试图转移话题,“为什么他对我显得很意外?他没见过那六位么?”
“确实,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带进现场的人。”芙蕾雅在地上旋了半圈,倚在栏杆上道,“我会在半路上把前几个家伙甩掉。”
“甩掉?怎么甩?”
“简单得很。找个餐厅坐下来点菜,然后我只用说去趟洗手间,就可以当着他们的面从大门出去。或者一路高谈阔论,他们就会不停地张望路人有没有注意自己和一个疯子同行,这时候找机会溜再容易不过。再要么就用你这招,去人多的地方聊天然后突然换话题,他们发愣的时间够我跑了。这么来上两次,他们就会知难而退。”月关望着女孩摇头晃脑,半晌回说:“那我似乎该感到荣幸?摩尔小姐居然允许我参与她的工作。”
“第一,摩尔这个姓氏属于老东西,别用它称呼我。第二,你该感谢的是你之前的工作。解剖刀在你手上留下了痕迹,它们告诉我你不会见个死人就尖叫着瘫倒或者像根木桩一样白占现场空间。”说话间电梯开了,两人并肩立在走廊里戴围巾。月关略有些不自在,于是他接口:“你的花招还挺多。不过人们的确过分关注自身,我在地铁上观察过几次精神病,虽然全车厢都能听见他们的念叨,但没人在乎。大家都忙着……”“抱歉,借过。”一个头戴灰色毛呢鸭舌帽,用衣领遮住脸的小个子男人忽然从他们中间插了过去,两三步就跨出大门。芙蕾雅“嗯”了声追上去,目光紧随男人,直到他消失在街另一侧的百货商场内。月关跟出来问:“这人刚才坐在我后面,有什么不对吗?”
“他的肩宽和腰宽相对男性太窄了,脚也太小了。加上在室内依旧蒙面,相当可疑。”
“这不奇怪,有些人骨架比较细,他也可能穿了内增高。”
话虽这么说,月关还是配合客户行过马路。他们在大楼一层的柜台间穿梭,芙蕾雅确认目标没了踪迹才回应道:“但在骨架偏细的人群样本中,有76.84%的人都处于正常范围,包括你。我专门研究过人的身高、体型和脚码之间的关系,那家伙完全是女人的肩、腰和脚长在了男人身上。” 她抬腿欲踏上电梯,又折回身,“算了,走吧。”
傍晚时分他们并排窝在沙发上看完了电影,夏洛克.福尔摩斯果真按照原著剧情从瀑布下生还。他不知何时藏入了约翰.华生家中,用装着氧气泵的快递把友人骗出书房后,他踮着脚潜到书桌前,在老友未发出的电报上敲下一个问号。芙蕾雅看着侦探先生沾沾自喜的表情,往嘴里塞了根薯条,边嚼边嘟囔:“他到底为什么多此一举?”
“结合前面的剧情,大概是报复华生不带他去度蜜月吧。你没看上一部,这版福尔摩斯表面风趣随和,骨子里相当自我。”月关耸肩,“虽然有点牵强,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福尔摩斯探案》的衍生作品大都绕不过莱辛巴赫的坠落,但每次大侦探都能“复活”,毕竟当年柯南.道尔在书迷游行的压力下不得已安排了英雄归来。只是苦了华生,他那颗小心脏受到冲击的程度和他朋友死里逃生的秘诀并列书中两大未解之谜。月关自认为对此类痛楚有着深刻体悟,而约翰.华生居然要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无数个版本的故事里品尝无数次,简直想想就令人感到折磨。
青年男女三五成群地涌入酒吧,艺人们身着奇装异服占领街道,而上班族们尚且被困在车内,首都夜间的心跳声顺着路灯光线流进屋。月关低头看了眼时间:“你不打个电话么?坦普尔女士还没回来。”芙蕾雅却避而不答,反说道:“你要是想约会就去,我用不着你二十四小时监控。”
“你说什么?”
空薯条盒被扔到地上,侦探仰面躺下,一手指向对面墙壁:“挂钟就在墙上,你刚才一直盯着电视,抬下眼皮就能看到时间,你却低头看手机。回来的路上你全程左手揣兜,你在握着手机,看电影的时候也是,但你不嗜好社交软件或者游戏。你在纠结要不要回短信,或者在等那个人继续问你。别那样看我,很多时候我比人们还要了解他们自己的潜意识。至于坦普尔女士,她就快回来了。”
“我……”月关张嘴试图争辩,最后他挪向沙发另一侧。“把脚拿开。”他悄悄捏了把手机,“你怎么知道她要回来了?”
“作为一个曾经从事医疗业的人,你难道没注意过她走路的姿势吗?她有风湿,每个月去一次医院,顺带检查耳朵。而她最晚不会超过六点半回来,这个点她必须在厨房。所以,”芙蕾雅弹身而起,“我先进去了。”
但她被拉住了,“你怎么不早说?她还要买菜,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去协会。”
“她这样九年了,从七十岁开始。用不着人帮忙。”
“你说她七十九了还在照顾你?那你还这样?”月关下意识松手,芙蕾雅脚底一滑,远远立在楼梯上对他喊:“哟呵,都是她自愿的,我干嘛要干涉?不过下次我肯定会记得,如果这样就能让你放弃那无聊的协会。”她双手插在睡衣荷包里,一路跳上楼,进房瞬间又探出头来,“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这里谁也不需要你同情心泛滥,约你的会去。如果你每天可以离开我两小时,那就挑个日子让咱们放过彼此。”
哪个把你怎样了?月关对着那扇木门暗骂了声小混蛋。他也没什么食欲,想回房却又不忍,只得对着手机消磨时间。给他发短信的家伙现在不知在忙什么,换做是从前,如果自己因公外出,归家时他八成会黏黏糊糊缠上来,就差没变成条海藻。
两个小时能做什么呢?听歌剧或是看电影都不现实,莫非他们要模仿年轻情侣去海德广场喂鸽子?
月关打开地图搜了搜周边,发现两小时内唯一可选的正常消遣场所大概只有餐厅。他回了条短信:“周六一起吃晚餐?”
回应依旧在五秒内飞来:“去哪儿?”
在伦敦,人们可以找到来自地球各处的美食。月关切回地图晃了眼,各色各样的品牌餐厅占满了屏幕,他迟疑两秒:“你来挑,我六点到七点十五有时间。”
时针和分针在七与六之间形成十五度角,钥匙插入锁孔摩擦出细微的咔嗒声。一阵风刮进室内,花白的卷发随风抖动,坦普尔女士打了个寒颤,她双手向上拽,右腿垫在购物拖车背面,尽力将车轮抬过门槛。
一只年轻的手搭上车把,稍加用力便将满车食物提入门中。老太太抬起头,不由略略后仰:“月先生?您这是……?”
“快把门关上吧。”月关笑笑,单手拎起拖车迈上楼梯,“我帮您放到厨房。”
老人的眼睛似乎睁大了,她侧身锁上门,见男人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一时握着手、抿着嘴顿在原地。直到月关问她:“需要我帮您收拾吗?”
“呃,算……哦,我是说,如果您愿意……嗯,当然。您把蔬菜和水果放到上层就很好。”她回过神,撑着扶手蹒跚而上。进厨房时月关正把最后两颗西红柿摆进抽屉,管家的视线将冰箱从上扫描到下,问道:“还有一盒牛奶呢?”
“我们中午回来得早,我做了个蛋糕。要是不够的话,我明天……”
“啊,不必。”她连连摇手,弯腰取出肉类并逐个拆盒装进保鲜袋,“您还会做蛋糕?芙蕾雅没乱吃我就谢天谢地了,牛奶我再买就是。”她往楼下张望,咂嘴道,“又来了!”
“嗯,我之前一直自己过。要我去喊她吗?”月关侧身蹭到厨房门口挡住老人的视野,他起身时应该把那个薯条盒踢到茶几下了吧?
“嘁,别理她。您等会儿,我煮锅羊肉汤,很快就好。”她干花般的脸庞绽开微笑,随即转身忙活起来。月关独自下楼,从茶几下捞出空纸盒,悄悄撕碎了埋入垃圾桶。
接下来的三天半芙蕾雅鲜少打开她的房门,七台电脑被她转移到了床前,而主人终日沉迷于点评各类旧案,“无聊”和“愚蠢”无间断地穿透墙壁。周五时管家和陪护轮流轰炸六次她才趿拉了鞋出来咽两口午饭,不到半小时的功夫又将自己与外界隔离。
及至周六下午十七点半,月关扣了扣隔壁房门,见无事发生,便往门缝内插了个尿检板,又连拍了几下门:“我出去了,你记得做检测。”
他步行抵达餐厅,室内的光影好似借了片夕阳。一名肩背宽阔的男子背对他坐在大厅中央,乌黑的长发扎成束低马尾,上面还系了个小蝴蝶结。月关掩嘴摸到他身后,“头发染得不错喔。”
男人肩头一颤,略向旁倾去,扭头一瞧,忙又迎上来:“你来了,这儿怎么样?”
“挺好的阿,很暖和。”月关绕至对面坐下,端起菜单问:“你点菜了吗?”
“还没,嗯,不是很熟悉这里……”唐三双手搭在膝头,上半身立得端端正正。月关瞥了眼他腮边的红疹:“你都提前来考察了,还不熟呢?”
“你没了神力就过敏,酒店都脏得很,也不知道拿件衣服垫着。”月关勾了两份头盘,把菜单伸到唐三鼻子底下,“我也不熟。”唐三一手接过菜单,一手悄悄托住右脸颊,好似复习课本的学生,月关垂眸,心头忽然有如刺挠。
“你那个客户怎么样?”唐三边翻菜单,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句。
“按照规定,我不能向任何人泄露客户信息。”
“可她…..不是反社会吗?”
“这不是你监视我工作和生活的理由。”月关往后坐了些,那个“监视”被他咬得很重。唐三捧着菜单的指尖有些发紧,只听月关解释道:“况且她究竟是不是反社会还不好判定,哪怕是权威的心理评估也会出现失误,我更不知道她是否经过此类测试。但很少有高功能反社会乐意对外界承认自己,这类人一般自恋到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她暂时也没有展现出实质的高攻击性。所以就我个人目前的看法,她对自身的认知更倾向于中二期过长下的自我贴标签,当然我也可能在贴标签。”
修罗神从菜单后偷瞄他曾经的丈夫,后者笑笑:“哎呀,就算她真是反社会,你不会以为她能把我怎样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在开始就放弃,如果真有一天我无法忍受她,我会走。”
唐三蔚蓝的双眼倏然亮起:“那你考虑回……”
“不考虑。”
于是那被染黑的脑袋又低下去,唐三嘀咕道:“你还是……因为婚姻法案?”
“对,我不同意。”
“为什么?保持婚姻有什么不好?是不是我……”
话音刚落,月关便站起身:“如果你专程来和我讨论这个,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既然你这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不去问问智慧的托特呢?他对于此案和我持同样的观点。”
他的背影越来越小,最后淹没在马路上的人流中。唐三蜷了半晌,将菜单摔上桌面。
我又搞砸了。他无声地哀号。
每次当他想要弄清伴侣出走的缘由,就会把对方推得更远。
*文中提到的电影是《大侦探福尔摩斯2:诡影游戏》。
片中福尔摩斯的跳崖让人有点迷惑,明明华生都到场了,他还要拉着莫里亚蒂跳,你俩是忘了第一部时你俩合力对敌吗……哪怕老福有伤在身,华生也是一挑三的狠角阿,莫里亚蒂还真不一定斗得过他们联手。
所以是我太爱挑刺还是导演强行贴合原著进行煽情呢……
这个系列是华纳拍的,推理探案情节有限,亮点是演员的演技和华生的塑造。我真的好不容易看到一部华生脱离陪衬功能的《福尔摩斯》衍生作品。华生在《大福》系列中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即使比老福弱一些,也是个强力的助手,他帮助并保护着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某些作品中的小跟班、吉祥物、卖腐工具人。
关于柯南.道尔被饭圈暴力:当年他真想把福尔摩斯写死,结果引发了读者的强烈不满,各种寄信加游行闹腾,最终亲爹投降把福尔摩斯复活。
柯南.道尔作为一个有梦想的作家始终希望投身严肃文学写作,《福尔摩斯探案》虽然讽刺揭露了许多社会问题,但他觉得不够严肃,以至于把让自己成名的角色杀死来尝试停止并转型(然后就被读者狙击了)。
其实个人认为夏洛克.福尔摩斯最好的结局就是葬身在那条瀑布下:他走在所有人之前,他倒在巅峰时期,他永远不必体会英雄迟暮,永远不会经受身边人逐个离去的痛苦。他献身于热爱的事业,死后天地为棺,日月星辰陪葬,多好,不朽的传奇。
总觉得早逝和出世是最好的结局,这样的结局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
*个人曾经专门花时间观察过伦敦地铁里的精神病,或者说是一些行为异常的乘客,从他们上车到我不得不下车都没人理他们,车上的乘客不是看手机就是看报看书。后来还专门观察过一些流浪者,也没人特别关注他们,都忙着脚下的路。
有趣的是在我真正注意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暗中观察。最后有一次我在下课回去的路上被人跟踪了,为了安全考虑不得已开始和其他人结伴同行,也就终止了这一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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