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不来,二夫人也懒得来,三姨娘胆子小不愿来,这请安倒成了我自己给自己请了。”楚清姿暗自嘟哝了几句,每每清早都是如此,她顾自来了,其他的人全不在。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道嘹亮的少年声音:“嫂嫂,怎么总起这么早,咱家没那么多规矩。”
楚清姿刚欲接话,就见少年身后蹦出来个一模一样的少年,挂着同样灿烂的笑容,说道:“嫂嫂可不比你这懒猪,我早上叫你八回都不起。”
这是二房的双生子敬恩和敬竹,看起来倒是比谢淮乖巧伶俐的。
“谢敬竹,我看你欠打了是不是!”敬恩扯着敬竹的脸,直扯得他眼冒泪花,还不讨饶。
“嫂嫂,你看这个坏心眼的,你可记住他叫敬恩,敬恩最是不懂事了。”
楚清姿压根分不清他俩,只得笑着将他们分开,又每人倒上杯茶道:“你俩倒是跟你们大哥小时候很像。”
都爱扯别人脸。
闻言,敬恩呸了一声,小声说道:“谁跟他像。”顿了顿,迎上楚清姿微微怔住的目光,低着头解释道:“嫂嫂,其实我们心里都门儿清,知道你是被谢淮骗进来的,谁能稀罕上那么个人,才真是瞎了眼了。”
他话刚说完,就见敬竹给了他后脑一巴掌,骂道:“行了行了,大哥平时也没对你不好过。”
楚清姿还以为,至少这两个孩子,是和谢淮关系不错的,没成想也是如此。
见她沉思,敬恩又道:“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呀,嫂嫂别有负担,我们都听说了,京城里头都传,你有心仪之人,是被谢淮硬绑进侯府......唔,谢敬竹,你干嘛捂我嘴!”话音未落,敬竹便一脸尴尬地解释道,“都是谣传,谣传,嫂嫂你别听他瞎说。”
楚清姿顿时愣住,这些天她除了忙着成亲事宜外,根本无暇顾及外面的传言,进了侯府后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原来外面都传成这样了么。
敬恩气得咬他一口,又道:“我哪瞎说了,我上回还听见有人说,谢淮趋炎附势,攀附皇家不说,还想着搭上相府,强娶了相府嫡女回家,他要干嘛他?!给侯府丢了多大的脸,现在大夫人都不理他了!这不是事实吗?”
此话一出,正厅内彻底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半晌,楚清姿轻轻咳嗽一声,说道:“其实,我没有不情愿。”
这些谣传,莫不是揪着她不喜欢谢淮做文章,将谢淮描述得更像个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
但莫名的,楚清姿觉得替谢淮不快。
敬恩愣了愣,说道:“嫂嫂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你放心,咱们侯府上下都是拧成一根绳的,没人不膈应谢淮。”
“你可闭嘴吧你!”敬竹恨不得把敬恩拖走才是,说好了外面的谣言一个字不叫嫂嫂听见,结果谢敬恩自己忍不住全抖落出来了,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就不膈应大哥,大哥从小没少带你玩,也没少照顾你,怎么到你嘴里就里外不是人了呢!”
谢敬恩瞥他一眼,跟楚清姿补充道:“对,还有谢敬竹这个叛徒,就他跟谢淮是一伙的,不过嫂嫂你放心,我肯定是跟你一伙的。”
楚清姿哭笑不得地拉开又要拧打作一团的两人,说道:“为什么讨厌他?难道就只因为那些传言?”
谢敬恩最喜欢像楚清姿这样漂亮温柔的姐姐,揽着他柔声细语的说话,不由得就什么都吐露出来了:“我娘说了,侯府代代皆忠良,就出了他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巴结宦官,有辱门风,他还整日喝酒作乐,娘都不让我们跟他一起。”
闻言,楚清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听敬竹不服气地闷声争辩,道:“大哥很好的,嫂嫂,大哥真的很好的。”他说不出什么感动人的话语来,只会这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
“好,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们关心我。”楚清姿揉了揉敬竹的头发,笑道:“也该吃饭了,走吧?”
敬恩一听,立刻道:“是该吃了,嫂嫂快来!”
待他飞奔出门后,敬竹轻轻拉住了楚清姿的衣角,小声道:“嫂嫂,大哥对我们很好的,只是他不会说出口,平日里还总凶我们,但是他不是坏。嫂嫂,只要你对他好一点,大哥就会对你更好,真的。”
说完这句,敬竹露出个笑容来,说道:“我也去吃饭了。”说罢便转身溜开。
这两个小孩,相貌相同,说的话却是南辕北辙,楚清姿不由得轻笑了声,门外唤荷正好端了新种好的盆兰进来,兴奋道:“小姐,咱们从家里带的这盆垂手兰开花了!”
楚清姿看去,只见几朵小小兰花,在花盆中悄然绽放,长势喜人。
她忽然想到了佛堂里那个女人,佛堂前种着素心兰,想必也是个爱养花的,于是道:“就这一盆垂手兰么?”
“还有一盆呢,那盆还没开!”唤荷想了想,又道,“不过估摸着这几日就快开了。”
楚清姿点点头,说道:“把那盆没开的带着,送去佛堂。”
也不知道那奶娘是否有按时吃药,正好她想找个人好好问问谢淮在家中的关系为何如此紧张,不如借此机会,顺便问了。
这么想着,楚清姿也这般做了。
只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同在佛堂里拜佛的还有二夫人,正坐在茶桌旁品茶。
她顿时感到一阵棘手,这二夫人看起来就是整个侯府最不好惹的女人。
果不其然,她刚一踏进门,就听见二夫人带着淡淡嘲讽之意开口道:“哟,瞧瞧谁来了,世子自己找的好媳妇来了。”
“问二夫人早。”她行过礼,余光瞥见谢淮那奶娘就坐在蒲团上,连头都不曾回过来。
二夫人颇为敷衍的点了点头,说道:“世子夫人也来礼佛?”
楚清姿清了清嗓,说道:“不是,是来送花的,佛前总该供些好看的花,这盆垂手兰是我在家养的,快开花了送来正合适。”
闻言,二夫人便无趣地撇开脸去,顾自喝起茶来,然而下一刻,就见楚清姿径直跪到了正在闭目礼佛的女子身旁,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
“给你带了花,喏,怎么样,我养的。”楚清姿见奶娘睁开眼盯着自己,连忙把花摆出来,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品味的,门口那几盆素心兰,被你养的很漂亮。”
在她们身后,二夫人和身旁的婢女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震惊。
这刚来的新媳妇,怎么和侯夫人这么亲密的说话?
她不想在这个家待了是不是?
谁不知道侯夫人最是厌烦谢淮,更别提谢淮娶回来的媳妇了。
半晌,女子缓缓起身,嗤笑了声,道:“贿赂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楚清姿见她通透,瞥了眼旁边偷听的二夫人,笑了笑道:“自然是贿赂你,有好些事想问你呢,这方不方便?”
女子若无其事道:“方便,你且问吧。”
踟蹰了片刻,楚清姿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怕别人听了,便开口道:“我觉得这府里,你该是最了解小侯爷的,于是便想问问......”
话还没说完,就听二夫人连忙大声咳嗽起来,连同身旁的婢女,两个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还念叨着:“世子夫人,世子夫人你渴不渴,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楚清姿愣了愣,回头看向她们,道:“谢二夫人,我不渴,来之前刚在正厅喝过的。”
见她说完这句又转身回去,笑吟吟地同侯夫人道:“方才是想问你,小侯爷从小到大,都是这么个奇怪的性子么,我想知道知道他小时候的事。”
二夫人和身旁婢女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满是惊愕。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敢问?
“亏了这地是佛堂,换个别的屋子,侯夫人不得提起枪来,捅她几个窟窿?”
婢女喃喃道,和二夫人如出一辙的嘴毒。
闻言,二夫人茶叶顾不上喝,连忙起身,赶在侯夫人脸色大变前逃出了佛堂,出了佛堂时,还不住地抚着胸脯压惊:“可别怪我没提醒她,方才我可差点把心肝都咳出来了。”
婢女跟着附和道:“看侯夫人刚刚那神情,今天少不了劈头盖脸骂那世子夫人一通了。”
然而佛堂内,侯夫人却只是盯着她,嗤笑一声,说道:“谁让你问的?”
“我自己让我问的。”楚清姿笑吟吟的答她,“今日在正厅,有人同我说侯府上下都不稀罕小侯爷,这事是不是真的?你这做奶娘的,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侯夫人瞥她一眼,仔细从她脸上分辨,半晌,确定了这丫头是真的蠢,才道:“我自然知道些。”
顿了顿,她在楚清姿满目期待的目光中,冷声吐出来句话:“别人厌恶他,那是他活该。”
楚清姿微微怔愣,没想到听到了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答案,轻声道:“为何呢?”
楚清姿扪心自问,同样厌烦谢淮这脾性,但她没觉得谢淮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
只是少年时脾气恶劣了些,兴许待他长大后就会收敛。
可为何侯府所有人提起他的时候,都如此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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