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五六日,秦松柳准备上山,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秦松柳到村口去等岑应。自那日后,两人虽一直没交流过,但路上偶尔遇到时,两个人都会脸红耳朵红,冲对方打招呼,然后问你吃了吗,今日如何。
齐小河撞见过一两次后,就见怪不怪了,心想齐金金这个整日看话本的人,有点东西。
秦松柳等在岑应上县城的必经之路,等到树梢的鸟都换了一茬,才等到人。齐小河见秦松柳在,点个头打了招呼,往前边走去,打算在那里等岑应。
“秦郎君,上县城吗?”岑应见秦松柳在这等人,以为他是跟以前一样,到县城去办事,
心情有些小雀跃。
“今日不去县中,是我要上山去了,得去月余,特意来和你说一声。”岑应脸上的期待太过明显,看得秦松柳心里酸酸胀胀的。
“这样啊……”岑应有些失望,但想到秦松柳是特意在这等他的,心情又好起来,小声对秦松柳道,“那我等你回来。”
声音虽小,但足够秦松柳听得清清楚楚,“好,等我。”秦松柳感觉他现在充满了力气,一个人能打下一座山。
天已大亮,村民们开始干活,有不少人从村口来往,两人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分开走。
岑应到达县城时,已经有人在他固定摆摊的位置等他了,来不及扯什么闲话,岑应抓紧时间开张,一会招呼这个,一会打包那个,一会盯着小乐有没有乖乖的。
是的,就是小乐,这皮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过来了,不声不响就站在岑应身后,岑应正忙着,找东西的时候一个回头,才看见他。小乐看岑应发现他了,就伸手要抱。
岑应现在哪有功夫抱他,给小乐手里塞块枣泥果子糕,又把人塞到齐小河怀里。后边齐小河也忙起来,就只能将小乐放到一旁,让他自己待着吃东西。
小乐见没人有空理自己,就将手里的糕饼慢慢吃完了,又舔舔手上的残渣,站在岑应他们身后,想等大人们忙完。
岑应将所有的糕饼卖完,只剩下零星几个青团和草编时,人终于空闲下来了。闲下来的岑应一把捞过小乐,揉啊揉他的小肉脸,将刚刚特意留出来的果子糕塞到他手里,才将人放过。
小乐拿到糕饼,却不吃,小手将整个糕饼握在手里。岑应摸了摸他的肚子,也没吃撑,就捏捏他的脸,“怎么不吃呀。”
“给阿姆…”小乐慢悠悠说着,随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不给哥哥。”
岑应被逗得不行,“小皮猴,这么记仇。”岑应在这边摆摊时,许夫郎常带小乐来玩,顺便买点东西。许夫郎家近,不用赶什么路,因此来买东西时都会闲聊几句,说得最多的就是小乐和哥哥闹腾的事,每次大多是以小乐哇哇大哭结尾。
岑应每次见到的小乐都是慢悠悠,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在有些难以想象他会在家同哥哥打闹,打不过还会哭。
小乐抠抠脸,嗯了一声,同岑应二人在这待到快中午,才晃晃悠悠走回家去。小乐走了,岑应他们也不多待,去补了半个月的糕饼材料,准备这个月多挣些钱,给秦松柳买个礼物。
在岑应往村里赶时,秦松柳正在山洞里做陷阱,打算这个月多打些大件儿,赚笔大钱。
时间来到六月初,从秦松柳上山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虽然当初秦松柳说的是要去月余,但岑应还是多少有些担心,往秦家来过几次,都不见人。
刘娘子撞见过几次,起初还劝岑应放宽心,后来听岑应说秦松柳自个说月余就下山,也担心起来。多年邻居,刘娘子对秦松柳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如果说月余下山,那顶多就待一个月又几天,不会到半个月那么久。
刘娘子赶忙让李谓去隔壁村,找秦松柳的师父周猎户,看他能不能上山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惜很不巧,周猎户的孙女满月,周猎户去邻县看孩子去了,已经去了好几日了。
岑应得知这个消息,手有些发抖,齐小河发现后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虽然我同秦郎君不算熟悉,但我听村里人说过,秦郎君于打猎一事上还是很厉害的。”
李谓薅了薅头发,“明日我去寻了村长同里正,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些壮劳力,上山寻人去。”
也只能这样了,不然他们普通人到深山老林去,无疑是给那些野兽送口粮。将事情定了,大家也就散了,哪怕再怎么担心秦松柳,今日也是要吃饭、睡觉,过日子的。
岑应从李家出来时,就看到秦芳抱着膝盖,静静坐在家门口,望着山。岑应走过去,坐到秦芳的旁边,“芳姐儿在等哥哥吗。”
秦芳点点头,身子靠在岑应身上。忽然她好像看见什么,坐直身子,一只手拉着岑应衣服了,一只手往前指,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岑应顺着秦芳的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身上黑脏的野人。这野人拉着笨重的板车,身上套着系着板车的麻绳,整个人身子前倾,鞋子同地板摩擦出声,用劲往前走。双手拉紧几头活着的野物,即要控制它们走的方向,还要防止它们乱跑。
这野人不是秦松柳,还能是谁。都认出人后,一大一小都奔出去,奔到板车后帮忙推车。秦松柳见到岑应,有心说话但已无力,他现在是全靠一口气撑着,咬着牙才走下来的。
柯姐儿看秦芳跑过去,也认出了这野人是谁,冲屋头里喊,“爹!娘!大柳哥哥!”
夫妇二人听到声音,走出门来,见此情景也赶忙上前,一家三口推车的推车,拉野物的拉野物,大家齐心协力,花了些力气才将这些猎物弄进秦家。
秦松柳进了家门,靠着顽强的意志力走到堂屋里,坐到凳子上才脱了力。尽管秦松柳累到脱力了,也尽量端正姿态,毕竟岑应还在。
连人带车送进了屋,李谓去拴猎物,刘娘子回家去冲糖水,打算一会给秦松柳喝下去,补补力气。岑应则在秦芳的带领下,进后院打了水,取了块布巾来给秦松柳擦擦脸。
岑应将布巾浸透、拧干,抬手要去给秦松柳擦脸,眼里都是对眼前人的心疼。秦松柳本想抬手说自己来,可实在没有力气了,就由着岑应给他擦。
秦松柳盯着岑应看,只觉得心里美美的。
刘娘子端糖水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进去将糖水放下,刘娘子没有打扰他们,转身走了,顺便拽走了在看热闹的李谓。
李谓被拽着走,还一边回头看这难得一见的画面,嘴里啧啧的。
岑应将秦松柳的脸擦干净,又用勺子喂他喝糖水,直到整碗都喂完了,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一直在旁边待着的秦芳,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秦松柳看岑应脸红的样子,觉得很是可爱,轻笑出声。岑应本来就超级不好意思了,这下更是直接恼羞成怒,“你不是说去月余,你这都、这都一个半月了!”岑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撇过一边头,掩饰自己的羞意。
秦松柳怕他真的生气,赶忙解释,就是声音比较虚,“我当时是要下山,只是出了些意外……”说着,觉得自己声音太过虚弱,又解释了一句,“我现在是太累了,平时没有那么虚弱。”
岑应转过头,没好气地看着秦松柳,这个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又不是看不到他累,“嗯,知道了,然后呢。”
确保自己在岑应心中的形象不会受损,秦松柳才解释起来。
当时秦松柳在山中日夜忙碌了一个月,准备下山时发生了意外情况。他挖的其中一个陷阱有熊掉进去了,不仅受了伤还跑了出来。
秦松柳迅速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动后,根据陷阱周围的痕迹判断出,这只除了熊身量大,还很记仇,不仅破坏了整个陷阱,还撒尿做了标记,打算晚上摸回来报仇。
秦松柳赶紧回山洞里,将之前打的猎物赶到别处,用气味刺鼻的花草盖了盖味道,又将防兽的药粉撒了。
安置好这些猎物,秦松柳准备猎下这只熊,就算猎不到也要打得他逃回深山里。毕竟这种开化了的野熊,报复心极重,要是它报不了仇,只怕会冲进村子里伤人。
趁着天还没黑,秦松柳用石头磨了磨刀和箭,往箭头、短匕、刀身上涂上迷药。又扯下一块衣摆浸湿,包住口鼻,将他在山洞里盖的薄被打湿,撒上厚厚的迷药粉。做完这些,秦松柳找了个泥潭,往里边滚了滚,带着准备好的东西往那个陷阱去了。
来到陷阱附近,秦松柳找了棵比较繁茂的树,爬了上去,静静等着野熊的到来。
月亮慢慢爬上天空,晚风穿梭在山林中,同树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松柳闭着眼在树上假寐。不远处的草丛抖了两抖,沉闷的踏声传来,秦松柳的耳朵捕捉到了这声音,睁开眼半蹲在树上,蓄势待发。
野熊小心翼翼走近,鼻子在陷阱附近嗅来嗅去。秦松柳找准时机,将撒满药粉的被子抛下,盖在熊头上。野熊闻到了迷药的味道,虽然没有立即倒下,但也暂时限制了它的行动。秦松柳瞅准时机,两箭射出去,又提着刀纵身一跃,与熊搏斗……
秦松柳跟岑应只讲到这里,隐去了他后面被发狂的熊甩飞一事。
岑应听完站起身,他不好动手去摸秦松柳身上有没有受伤,只好用眼神打量,确认他没有什么外伤才放下心来。“那也太危险了……以后应当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吧。”
“我在附近搜寻过了,没有别的猛兽,放心。”秦松柳将熊打死后,也想过这个问题,往常去的地方走了走,发现没有其他猛兽的痕迹,就带着东西立马下山了。
累是累了点,但见到了想见的人,尤其是这人还如此担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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