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的这样好看,你家中阿耶阿娜不担心吗?”
“我摸着你这胸稍微有些瘦弱,你不如随我回家?我家的伙食可好了。”
“你别只看着我不说话,你随我回家可好?”
苏日拉昆那张糙脸臊得慌,谁家的女娘大庭广众之下醉酒调戏别人家的儿郎还准备将人带回家?他紧着张开双臂从宁无忧的怀中抱过恩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捂住恩和的嘴。
“感谢这位公子护我妹妹和未婚妻子,在下苏日拉昆,不知公子是?”
“在下宁无忧。”
“宁无忧?”苏日拉昆听着这名字耳熟,抱着恩和的上半身突然向后一张仿佛恍神过来。随即又把自家妹子扔回宁无忧的怀里,顺便转身将自己的未婚妻抱在怀中。
言凌愣了,言秋也愣了,就连宁无忧的眼神里也带着些许疑惑。
“来来来,店家。再找一处大包厢给我们。”苏日拉昆高声喊道,又看向宁无忧。
店家见几人穿着不凡,安排一间视野好私密性又强的包厢。待苏日拉昆的手下吩咐后,将一干饭菜酒水端上后默默退下。
苏日拉昆与宁无忧坐在上首,萨仁被安置在内间的塌上。
“宁将军,久闻大名却一至未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苏日拉昆双指并拢指着宁无忧怀中的恩和。
“这是我妹子,恩和。”
宁无忧本欲将恩和一同放在内间塌上,奈何恩和的手死死地拽着宁无忧的衣领睡得香甜。苏日拉昆大手一挥。
“你们本就是未婚夫妇,不设防不设防。”
“我们何时?”
苏日拉昆算算日子,“许你还不知道,半月前,我阿耶派出使者前往京都,他知你再过几年就要弱冠。想在那之前与天顺行姻亲之好。
当然,我阿耶也知你对结亲之事排斥。阿耶说,漠北并不是非要与天顺结亲,我们两国的关系比玄铁还要坚硬,比太阳还要炽热,比朗日湖的湖水还要清澈。要结亲的不是我们漠北与你们天顺,而是我孛儿赤家族与你景家结亲。我孛儿赤家的呼很并非一定要嫁给天顺人,可若要结亲,必是嫁给你景氏的儿郎!”
“我原本怕你不喜我这妹子,但是你看,诺。我妹子蛮喜欢你的。”
宁无忧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恩和。侧头觉得漠北也挺好,若放在天顺,这样的行为是极为不和礼法的,但是此时此地,正好。
“我阿耶阿娜就得了这一个女娃,一生下来阿耶就说,景商安达,请你在天上看看我的女儿,保佑我的女儿!”
宁无忧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就觉得心中的怨恨少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苏日拉昆邀请宁无忧去漠北的都城格朗日看一看,见一见阿耶。宁无忧却拒绝了,历帝未曾应允,宁无忧身为将军私自去往漠北都城是为不妥。
恩和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回都城的马车上。梨花落虽然酒劲儿大,但是喝完不会觉得头疼。苏日拉昆听到车里有了动静,让马车停下自己也坐进马车里。
萨仁还睡着,她的酒量向来不好。苏日拉昆给萨仁拂去额间的碎发,看向已经坐起来的恩和。
“你可记得昨日做了什么?”
“我昨日?昨日只是与萨仁阿恰去喝酒了。别的再没了。”恩和一边说着,一边还紧忙摆手。
“哼,你昨日拉着一个中原男子非说要娶人家!”
恩和喝水的手突然就那么一顿,随即翻个白眼放松神色。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登徒子!”
“你还摸着人家的胸口,夸人家好看,还问人家家住哪里,年方几何!告诉他等你及笄。”苏日拉昆一脸很铁不成刚的样子。虽然他很欣赏宁无忧,但漠北不是没有好儿郎。虽说像他宁无忧这般好看的确实少了点,但是天顺像他阿妹这般好看的定是没有的。
“哥哥,那人呢?”
“走了。”
“走了!他还没告诉我他家在哪里呢?都怪我昨夜喝的太多,还没听清他的名字。虽然也没太看清……”恩和的声音越来越小,顺便还偷瞄了瞄自己的长兄。
“你一没记住人家名字,二没看清人家相貌,三不知道人家地址,你就要娶他?阿娜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生着生着把自己肚子里的墨水生没了,生出你这么个没长脑子的小东西!”
“你放屁!阿耶说我是最聪明的孩儿!”
“阿耶说的话你也信!”
“阿耶是漠北的王!怎么不可信!”
说罢小丫头倒是先垂丧起来,怎么办呢?那般好看的人。
昨日的刺杀是冲着萨仁来的。宁无忧看着手中的字条,他想应是是冲着苏日拉昆来的。
奉城以北三百里有个叫做赤赫的部落,首领名唤桑怀。是赤赫人与天顺人结合的孩子。桑怀从小生活在漠北,虽过的清贫些,却也平安。
可他的父亲却不喜欢这种安定,作为一名侠客。更喜欢的是自由,比漠北还要开放的自由。但自由环境的背后就是如同地狱般的杀戮以及过分盲目的忠诚。君以知己待我,我也以知己回报;君以草寇待我,我则以仇寇回报。
桑怀有一位来自天顺的安达名叫周文,对桑怀十分欣赏,不过这周文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漠北作恶,可能只因一句话,一个美人,甚至一条鹰犬。三年前他在格朗日见到萨仁便上去轻薄,在那之前就有人向苏日拉昆禀报这个叫周文的人在格朗日旁边的小城杀了三十五头马。
周文被苏日拉昆下令以漠北最高的惩罚结束他的生命。而这位叫桑怀的侠客便走上了为周文复仇的道路。听起来极其的荒谬,但是就是有人这样做。他们心中没有法律,有的就是作为侠客的一种特有的理论,被人赏识就可以以死报之。
周文这个人虽然浑身一无是处,但是极为擅长结交各路人马。再加此人喜欢出入烟花柳巷之地,酒色一起之后总会说些所结交之人的秘辛。其中有个名叫武越的人引起了言凌的高度注意。
武越的父亲叫武戈,此人极善编曲,曾在司谙的及笄宴上献奏过。武戈这人话不多,对丝竹很是钻研。谱的曲子十分好卖,赚的银钱也悉数交给妻子。但在景家没了以后,武戈却不知怎么的便疯了,再也不曾谱曲,就连最喜爱的乐器都悉数变卖。
妻子差点苦坏了眼睛,丈夫不再赚钱,自己只好接一些浆洗的活。直到有次武越下学回来,瞧见父亲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
走进才听清。“景参将军,被割了头,被萧大人用长弓生生拧断了头。大火烧呀烧呀,烧的干干净净的。大火,烧呀,烧呀。”
后来长大的武越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突然变得疯颠,为什么他从不睡觉。是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武戈从前有说梦话的毛病,在第一次妻子充满疑惑的问他谁杀了谁的时候,武戈便再也不敢睡觉。没几年,就猝死了。
宁无忧的手攥的青紫,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愤怒。所有人都以为景氏全族战死,可是很少有人知道景氏是如何“战死”的。
阿母留在道观的信里将她所知道的一桩桩,一件件写的极为清楚。杳霭别院长达二十阶的碑林无声的告诉着宁无忧,他的仇与恨。
“保护好武越的安全。”
“是。”
恩和手中的笔悬了半晌也没见落下,侍女青溪也瞧了半晌,不知自家公主要做什么。她想把那人画下来,却也怎么也记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记得他好看的眉眼和托住她下巴时温热的掌心。
阿耶说等过了及笄就要将她送到天顺去,她问能不能带上阿娜,阿耶说不行。她问能不能带上哥哥,阿耶说苏日拉昆只能陪她一段时日,剩下的要靠她自己。但是哥哥说,那日护住她的人就是天顺人,说不准就会在京都遇见。
她觉得哥哥是个傻子,她到天顺是要嫁人的。阿耶虽然没说过,但是圣山上景家叔叔的位置阿耶每次都会去祭拜。他曾偷偷的听阿耶拿着酒壶坐在那里絮絮叨叨的与景家叔叔说着她的成长。
“我家的女娃漂亮的很,那是我们漠北最美的月亮。我家女娃子对于你们天顺的文化还不够了解,这以后就去天顺学吧!”
“我家恩和养的马听说你家小子十分喜爱。我家恩和养的马可是漠北最好的马!”
“安达,我家女娃子会炼铁,她能练出玄铁,还有上好的钢。那时你们要是有这些打造的兵器,也许,也许可以撑到……”
其实恩和也不是故意调戏那人的,总觉得以后的夫君未必有那人好看,也不一定能让自己心悦。吃不着猪肉,能摸摸猪不也是好的么。
恩和看着青溪,青溪收拾着要去天顺的物什,毕竟过几日就是及笄。其实她对家不是不舍,而是这是阿耶的承诺,她是阿耶阿娜最宠爱的孩子。她不能像孩童一般哭闹,她不要阿耶阿娜难过。她要装的不在乎,要让阿耶心里没有愧疚。
她得高高兴兴的离开漠北,也必须高高兴兴的离开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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